五年后。
云州中部。
如同被許多隕石砸壞的殘破大地上，楊巖站在一頭房屋般的金色老鼠尸體上。
掃視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跟金色老鼠差不多的尸體，數量估摸著不下十萬。
他都忘記這是第幾次對異族痛下殺手了，不過卻能肯定，這次是最后一次。
五年下來，由南荒域開始，人族不斷聚攏。在頂尖高手的帶領下，嚴格進行著‘驅虎吞狼’的行動，如今云州大部分地方都掌握在了人族手上。
要完全收服，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他作為云州現在戰力最強大之人，則充當了‘自由人’，云州哪里有難啃的異族，哪里就會出現他的身影。
可以說是把云州‘逛’了個遍，能威脅到人族的異族高手都去見了閻王。
而他，也是時候離開云州了。
齊年在云州北部，已經找到指引石，且拿到天冥湖等著了。
“師父！”
這時，身后不遠的雷山叫喚道，滿臉的不舍。
不止雷山，這里還有劍無雙，莫柳依等圣魔天宗的數千人，他們的表情跟雷山都差不多。
很久前他們就知道楊巖要離開云州的消息，此次楊巖來云州中部，除了援助斬殺金鼠一族外，恐怕還有道別之意。
聞言，楊巖轉身。
看著這些熟悉面孔，他心頭微動。
其實有劍無雙和雷山在，殺這些金鼠問題不是很大，他來這里，確實是道別的。
齊年找到了指引石，那就不用等到人族完全勝利之后才離去了。
“師父。”
劍無雙也走向前，一向堅強冷傲的他，這一刻也不由眼睛濕潤。
經此一別，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在見了，又或者此生能不能再見都不知道。
楊巖想說些煽情的話，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只是收起情緒平靜說道：
“該教給你們的我都教了，不過臨走之前，為師想強調兩句。”
“尊嚴只在劍鋒之上，拳頭才是道理！”
“還有，希望有朝一日見到你們的師妹時，不要被她超過太多。”
言罷，不等兩位弟子回話，他便飛身而起。
只要走得快，就看不到那些‘難看’的表情了。
為此，他更是施展出了飛虹術，假裝聽不到那些呼喊的聲音。
當楊巖趕到天冥湖時，見到了預想中不太一樣的場景。
齊年并不是一個人到這里的，還多了一條巨大的黑蟒——通幽蟒。
“怎么，想偷懶？”
對著通幽蟒，楊巖眉頭一挑，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給它自由，條件是幫助人族收復云州。
眼下任務還未完成，這家伙就想休息？
“慢，別誤會！”
通幽蟒急忙縮小身體，誠懇說道：“楊大人，我想跟你一起離開云州。”
“哦？”楊巖有些驚訝，這貨不是怕死嗎？
通幽蟒沒有及時回答，而是對著齊年不斷轉動那雙蛇眼：趕快幫我說話啊。
幾年下來，因為一起打擊異族，它跟齊年也算是混熟了。且兩者之間相互幫助的次數不少，所以就提前找齊年講明了它的訴求。
原因也不復雜，無非就是在云州現在的環境下，它突破不了。
雖然云州大地已經開始復蘇，但要恢復到能讓圣尊突破的地步還不知到猴年馬月呢。
它得換個地方才行。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楊巖離開。
可惜，楊巖這種人能單干就不想拉著別人。
它覺得單自己開口的話，大概率會被拒絕。
甚至楊巖為了安全起見，說不得會給它來幾招狠的。比如強迫它認某個人為主，比如把它打殘…
“咳咳，楊元帥，是這樣的。”
齊年清了下嗓子，正色道：“當下離云州完全收復已然不遠，剩下的由我們這些老骨頭去做就行。”
“通無敵傳承自上古異獸，圣尊并不是它的終點，不如讓它跟你一道出去，說不定日后還能當個幫手。”
“而且天冥河的大部分強者都已經認主，不會對我們有什么威脅，無需它親自管理了。”
言罷，他便靜默不語。
之所以幫通幽蟒說話，其實不是跟通幽蟒關系多好的問題，而是出自于他自身的考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楊巖一走整個云州實力最強得就是通幽蟒了，并且還是不受他們控制的通幽蟒。
楊巖不在，誰都不知道通幽蟒會不會作出對人族不利的事情。
雖然這概率很小，但作為云州人族的高層之一，他不得不去考量這個問題。
而通幽蟒嚷嚷著要離開，那就再好不過了。
聞言，楊巖也陷入了沉思。
原本的計劃，是讓通幽蟒留在云州，預防萬一。
畢竟從異族手中搶回云州的掌控權，難保不會被注意到，從而讓別的異族高手殺到云州。
現在聽齊年這么一說，發現自己陷入了以前的循環之中。以前說好讓弟子和宗門順其自然，他不可能一輩子護著，現在到了更加廣闊的云州，他又表現出了擔憂，想著留下后手。
這是自己出爾反爾？
好吧，就是出爾反爾。
其實不止他自己，是人是獸都在出爾反爾。
之前通幽蟒恨不得離他遠遠的，現在反而不怕了，只因為看見了突破的機會。
齊年這些老人本來本來抱著必死之心，后來看到希望，也不想死了。
而他，只不過是更愛弟子，更愛宗門和這片大地罷了。
“可以跟我走，不過生死自負。”
他還是準了通幽蟒的請求。
因為，真有大難來臨，到時有沒有通幽蟒好像也沒多大變化。
留下的手段已經足夠多，云州可以應付很多事情了。
通幽蟒狂喜，嗖的一下就竄到了楊巖身邊。
什么生死自負，它知道楊巖的為人，只要跟在他身邊，不是致命危機的話，它就不會有事。
下一刻，它就是一連串的恭維之聲。
楊巖沒有理會這馬屁，轉向齊年。
“齊老，萬一有強敵來臨，事不可為的話，還請進入圣魔天宗禁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放心，我們知道如何取舍。”
齊年蒼老的臉上堆起笑容，接著手一抬，一磨盤大小的灰色石頭便向楊巖飛來。
楊巖：“......”
指引石這么大，這是他沒想到的。
可令他再次意外的，是齊年接下來的話：
“這是刻有禹州坐標的指引石，直達蒼州的早就被毀壞殆盡，只能先去禹州在轉蒼州了。”
楊巖：“......”
行，還得轉車。
希望禹州那邊安好，有完整的傳送陣吧。
接過大石頭，與齊年道別之后，他便召出白綾，裹著通幽蟒跳進了天冥湖中間那漆黑裂縫。
古木劍圣留下的這道劍意能傷別人，但還拿他沒辦法。
當然，不是說他現在比劍圣牛逼，畢竟這只是劍圣留下的經歷了長久歲月的劍意而已。
在齊年的一聲驚呼之后，一人一蛇穿過黑暗。
仿佛過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間，接著就是一陣不適感出現。
是眼睛的不適。
因為黑暗中，忽然出現了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