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把那只鷹處理掉嗎?”
去除偽裝后,阿黎郁悶的看著蒼鷹消失的方向,眉頭蹙起一個帶著些許俏皮的紋路。
只可惜她始終沒有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術,所以這副表情也只有不受幻術影響的左章能看到。
“那是蒼鷹,不是蒼蠅。”左章有些無奈的摸了摸僧帽,若有所思的看著天邊,“其實我現在不擔心這只鷹,反而擔心放這只鷹出來的人的意圖。”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阿黎眼珠一轉似有所覺的問道:“你怕秘境的事情被他發現?”
“不錯”左章點點頭道:“其實夜行飛禽以外的鳥類,夜間的視力都算不上好,且高度越高對它們來說就越多限制。
“可是御使蒼鷹的人總是在夜間把它放出來,除了尋找篝火我想不到他還能有什么別的意圖。
“而在這戈壁上,有篝火就意味著有人駐足過夜,那么他在找什么人?找到過夜的人之后又會采取什么行動?”
眾人紛紛面露沉思,卻不約而同的都沒有朝著好的方向去想,于是一個個的都面色凝重起來。
見同伴們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左章指了指戈壁的中心位置道:“根據牛角縣中熟悉戈壁的人所說,這片戈壁的中心是沙暴頻發的位置。
“為今之計,只有盡快趕到戈壁中心,讓蒼鷹不敢貿然靠近的同時,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秘境的線索,甚至進到秘境中去!”
阿黎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事情會像你說的這么順利嗎?那可是拳圣的秘境。”
“不會太難。”左章聞言揉了揉下意識就要翹起來的嘴角,神秘兮兮的說道:“前提是你們都聽我的。”
見慣左章這副表情的張世山頓時心頭一驚,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
阿黎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正要再問,卻見左章已經點起篝火準備飯食,擺明了不會提前說出來,不由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然而就在左章一行準備好好休息一晚再繼續趕路的時候,從他們頭頂夜空中掠過的蒼鷹已經飛回了方臉道士棲身的巖穴之中。
只見他剛剛從入定中清醒過來之后,就沖著守在一旁的圓臉道士說道:“師弟,確如你所料,這戈壁上還有幾處篝火。
“不過從這處巖穴到定平府劉家之間,僅有一處篝火,在從此向東四十里處,借著火光依稀能看到只有一個人和兩匹駝獸。”
圓臉道士聞言立即站起,一邊向巖穴外走去一邊說道:“師兄且調養調養,我去去便來。”
“師弟出馬,我自是放心。”方臉道士笑呵呵的點點頭,然后便閉目掐訣,調養恢復損耗的神魂。
巖穴外不遠處,就著水啃了幾個干餅的陳冬泉始終偷眼關注著巖穴,而當他看到飛出巖穴的蒼鷹返回時,便皺起了眉頭。
可緊接著,他就看到圓臉道士在蒼鷹歸來不久后便沖出巖穴,以驚人的速度直向著東方而去。
“東方有什么…”陳冬泉見狀不由心生疑慮,可轉念一想他便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頓時驚疑不定的看著圓臉道士消失的方向,
隨后,陳冬泉細細聽了聽巖穴中的動靜,只聽一平穩悠長一低沉輕淺兩道呼吸聲同時響起,便飛快的準備好了一些食水,笑吟吟的走進了巖穴。
巖穴中,正入定調養的方臉道士聽到腳步聲睜眼看去,卻見滿面塵土的陳冬泉諂媚笑著踏入巖穴,面帶討好的捧著食水來到自己面前。
“道爺,吃點東西吧。”陳冬泉見方臉道士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立即單膝跪地低下頭顱,將食水雙手捧上。
“你倒是個殷勤的。”方臉道士看了眼陳冬泉笑贊一聲,隨手接過食水,“說把,這般討好道爺我,想要什么賞賜?”
“道爺說的哪里話,狗子我是誠心覺的佩服道爺…”陳冬泉連忙表忠心,卻見方臉道士不屑的嗤笑了一聲,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不拘你想要什么,在東西沒到手之前,且殷勤些吧。”方臉道士哼笑一聲,便將注意力從陳冬泉身上挪開,絲毫沒有追問的意思。
陳冬泉聞言連連低眉順目的道謝后退離開,態度越發恭敬諂媚了。
不過方臉道士卻沒看到,陳冬泉低垂而面向地面的臉上,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不停轉動,不住打量昏迷的白發老者的同時似乎也在盤算著什么。
一個時辰后,當方臉道士調養完畢的時候,圓臉道士便恰從東方飛奔而來。
對兩名道士尤為關注的陳冬泉見狀,連忙舉目看去,然后就見圓臉道士動作飄忽意態悠閑,且手中還拎著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
而看到圓臉道士所擒那人的面貌后,陳冬泉雖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可后槽牙已經緊緊地咬合在一起,縮在袖中的雙手也驀然攥緊!
片刻后,待圓臉道士拎著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子來至巖穴前時,陳冬泉已經恢復了冷靜,腆著臉迎了上去。
“道爺,這人也是劉家的?”陳冬泉縮腰塌肩一臉討好的笑容,看向年輕男子的目光中滿是掩不住的貪婪。
圓臉道士卻是沒有理他,腳下不停徑自向著巖穴中走去。
然而陳冬泉卻是不僅不在意對方對自己的無視,反而搓著手跟了上去,點頭哈腰的主動說道:“道爺,小的修為不精,不過在刑訊上有些心得。
“若是道爺不想臟了手,便讓小的試試,興許能讓劉家的雜碎開口。”
“嗯?”圓臉道士聞言足下一頓,皺眉打量了兩眼陳冬泉,抬腳繼續向巖穴中走去的同時微微頷首道:“跟上來。”
“多謝道爺!”陳冬泉見狀頓時大喜,興奮的應了一聲,便忙不迭的跟著圓臉道士走進了巖穴中。
巖穴中,已經恢復過來的方臉道士自是聽到了陳冬泉的自告奮勇,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冬泉咧嘴笑道:“你若真能問出什么東西來,道爺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罷,方臉道士飛起一腳,直接將被折磨得人事不省的白發老者踢到了陳冬泉腳邊。
而眼見方臉道士表明了態,圓臉道士也隨手將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子丟了過去。
陳冬泉則喜出望外的連聲道謝,這才蹲下身子細細查看。
片刻后,他站起身來沖著方臉道士兩人拱手道:“道爺,趁著他們二人此時都昏迷不醒,應當將他們分開看押,以免稍后刑訊時合伙欺瞞咱們。”
方臉道士聞言點點頭后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選個好下手的先審。”陳冬泉果斷道:“道爺,那老狗是個硬骨頭,受了這般重傷依舊不說一句實話,嘴巴難撬的緊。
“可這年輕的細皮嫩肉的,一看閱歷就不深,好拾掇得很,從他下手想必更容易得手。”
方臉道士饒有興趣的問道:“若是讓你審,你準備用何手段?”
“用那老狗威脅那年輕的。”陳冬泉毫不猶豫的點指著躺在地上的兩人,
“道爺若是讓小的經手,小的首先要保證不讓老狗知道咱們已經擒到了他的后輩,卻讓這年輕的知道老狗已經落在了咱們手中。
“然后小的會讓一人在巖穴中折磨老狗,同時讓年輕的在外面聽著…”
方臉道士兩眼放光的若有所思道:“不讓他們見面…”
“道爺慧眼無雙!”陳冬泉立即送上一記馬屁,面帶崇敬的解釋道:“若是在那年輕的面前折磨老狗,怕是那年輕的會懾于老狗輩分和強令,死守秘密。”
方臉道士聞言嘿然一笑,“還真是有點子門道。可若是那小雜碎也不說呢?”
“那便將老狗的手腳剁下來給他看!”陳冬泉獰笑著說道:“不過須由小及大逐步恫嚇,不說便斬一根手指,還不說便是一只手掌,總有他開口的時候!”
“好!”方臉道士聞言大悅,長身而起來至陳冬泉面前,抬腳踢了踢依舊昏迷的年輕男子,贊許地盯著陳冬泉,“把這小雜碎帶出去,審問他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多謝道爺!小的定然竭盡全力撬開他的嘴!”陳冬泉聞言感激的連連叩頭,然后拖著年輕男子便退了出去。
方臉道士看著離開巖穴的陳冬泉,嘿然笑道:“師弟啊,這荒蕪之地,竟還有這等有趣的狗才,當真不虛此行啊。”
“師兄說的沒錯。”圓臉道士點頭應了一聲,然后就不再說話,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巖穴外,陳冬泉擇了個就近的位置,二話不說挖了個深坑,然后將年輕男子放進去,接著便開始填埋。
眨眼功夫,年輕男子便只有脖頸以上露出地面,活似沙土地里長了一顆人頭。
做完這些的陳冬泉面色復雜的看了眼年輕男子,略作思忖用布團封住了年輕男子的口舌,接著又在其腦袋上蓋了一張黑布,然后就坐在一旁靜靜等待。
待到天色漸亮,太陽躍出地面,年輕男子的腦袋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始終關注著年輕男子的陳冬泉見狀,立即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巖穴方向,恰聽到巖穴中傳來白發老者的慘嚎聲,而圓臉道士也施施然出現,面無表情地向自己走來。
“道爺,可是有什么吩咐?”陳冬泉假作殷勤的湊上前去。
“沒事。”圓臉道士說罷便徑自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醒了。”
“哦,多謝道爺提醒!”陳冬泉躬身哈腰應了一聲,轉身蹲在被黑布蓋著腦袋的年輕男子面前,陰狠道:“小雜碎,還敢裝死!”
說罷,陳冬泉揚起手掌狠狠揮下,一掌摑在年輕男子臉上!
而陳冬泉身后的圓臉道士依舊木無表情的冷冷看著,只是他卻不知,被黑布蓋著腦袋的年輕男子面上卻滿是驚駭之色!
原來,因著戈壁受著陽光直照,光線極為明亮,所以站在明處的圓臉道士因著黑布遮擋,根本看不到年輕男子的表情。
可是被黑布蒙著臉的年輕男子,卻因為眼睛在暗處和黑布并不厚實等緣故,反而能夠將眼前的一切看著清清楚楚!
于是,當他看到掌摑自己的竟是與自己分別一天的年長男子時,頓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下意識的就要驚呼出來!
然而被封閉口舌的他自是喊不出任何一個字,只能發出一陣悶聲悶氣的哼唧聲。
“老子讓你出聲了嗎?”
化名陳冬泉的年長男子見狀暗暗松了口氣,可旋即心弦就又緊繃起來,甩手又打了年輕男子一巴掌后,在年輕男子頭頂敲了兩下狠聲道:
“告訴你,你家守在這里的那條老狗已經落在我們手里了。
“你若不想他斷手斷腳慘死當場,便老老實實的答話。若是答的慢了或是被我們發覺你在扯謊,管叫你二人身死道消在這戈壁之上!”
黑布下,年輕男子此時也回過味來,又見夜間突然出現并打暈自己的圓臉道士正袖手站在自己兄長身后,頓時明白兄長此時已經偽作道士的一名幫兇!
想明白這點,同樣聽到巖穴中慘嚎聲的年輕男子心頭一定,立即開始琢磨兄長話語中的每個字眼。
答的慢了或是被發覺扯謊,便會受罰…
那便要答得快些,同時不能被發覺我在撒謊!
敲兩下是說有兩個兇徒,這人是道士,里面那個同樣也是道士?
二人身死道消在戈壁上…
兄長要利用戈壁反殺兩人!
心念電閃之間,明白兄長話語中暗示的年輕男子眼珠急轉兩下,腦袋劇烈的點了幾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