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田家幾日閑,耕種從此起。
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之聲炸響,李沐風抬頭看著天空,若有所思道:“二月節,龍抬頭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看來今天是個殺人的好日子啊,胡老哥,你說呢?”
李沐風瞇縫著眼睛,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可那言語間露出的一絲不將人命當回事的嗜血,卻讓胡三感覺脊背一陣發寒。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小兄弟,行事風格似乎真的是非比尋常,這一刻,他想起自己二哥臨行前的叮囑,眼神有些晦暗。
“三弟,李小子非比常人,你和他意氣相投,這是一件好事,我希望你能和他搞好關系,這不僅是對你,對整個巫山寨都有莫大的溢處。”
營門外,近千人的隊伍鬧哄哄的一字排開,他們看著營地里緊張的眾人,用污言穢語大聲叫囂著。
“一群慫卵,趕緊把城門打開,將爺爺給迎進去,把爺爺們伺候舒服了,饒爾等不死。”
“哈哈…兄弟們,一會盡管揮刀,咱們比比誰殺的人多,先說好,誰要是輸了,我這一年的內褲可就交給他了。”
言語間,他們并沒有講這個不知名的聚集地放在眼中。
劉蟒站在隊伍里,看著營地不到兩米的圍墻,眼中閃爍著貪婪的欲望。
他本是巫山十三匪中排行第八,手底下有八百和他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弟兄,憑借著心狠手辣的行事風格,他在巫山十三匪中很是吃的開。
在胡三等人著手收編巫山十三匪時,他是最先站出來支援飛天虎的,也因此,他得到了飛天虎的重用,不僅賞賜給他一部武功秘籍,更是給了他三千年壯勞力,讓他的實力瞬間壯大,同樣,他的野心也開始如同雨后春筍般蓬勃生長。
為了進一步壯大實力,他排除手底下的兄弟密切監視巫山寨的一舉一動,就在昨天,他的手下得到消息,說今天會有一大批貨物運往一處營地,里面有不少的珍貴藥物。
在得到這個消息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上報飛天虎,而是起了吃獨食的心思。
他先是讓人與巫山鎮里的內應聯系,在摸清楚綠竹營地的實力,以及運送物資隊伍的人數后,他從自己手底下的三千八百人里抽出了一千人,乘著夜色跟在了運輸隊伍的后面,打算將運輸隊和綠竹營地一舉拿下。
為了小心起見,他也派人現行了解綠竹營地的實力,當然,他心里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勢力,并沒有如何的放在眼里。
尤其是看到兩米高城墻上那些守衛人員臉上的驚慌后,他的心也就越發安定,而被營地發現這件事也被他歸結為自己手底下之人的不小心,這才會被眼前這群烏合之眾給發現。
大步走出人群,他看向營地的眾人,大聲道:“我是巫山十三匪中的赤蟒,今天,只要你們當下武器投降,我便讓手底下的兄弟饒你們一命,但如果你們中有一人反抗,那我們就多殺三人,以此類推,直到將你們所有人殺絕。”
見自家老大如此霸氣,一群小嘍嘍頓時大叫道:“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還真別說,一千人齊聲吶喊,那氣勢還是有的,只可惜,營地里的護衛隊雖然心下有些慌張,卻也沒有一個人膽敢撤退。
營地里的護衛隊大都是上了年紀的獵人,雖然不至于年老體衰,但也不在壯年,面對一千人的隊伍,心里難免有些沒底。
再加上他們原本都是貧苦百姓,一輩子都在大山里刨食,對于土匪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平日里敢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和其他村的人打架,心里素質哪里比的過這群見過血的土匪,能依舊站在原地拉弓瞄準,那都是基于這兩米多高的圍墻給他們的安全感。
但不知何時,他們臉上先是露出了驚喜、激動的神情,緊接著,他們不在擔心害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沒沒人搭理自己,劉蟒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看了眼身邊的親信,指著前面的營地道:“陸阿貴,帶著你手底下的五百個兄弟給我上,我給你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過后,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的厲害。”
“大哥,你就放心了,對于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哪里需要一炷香,我帶著兄弟們一個沖鋒就能拿下,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身材足有一米九跟個大塊頭一般的陸阿貴,揮舞著手中的鬼頭大刀,一臉猙獰的跟自家大哥保證。
他的話自然是引來身后兄弟的一千叫好,一個個大聲嚎叫,別說,還真有幾分氣勢。
只可惜,土匪就是土匪,整個隊伍雜亂無章,別說最基本的軍陣,就連隊形都有些零零散散。
“好,那大哥我帶著手底下的五百人給你掠陣,看你將這群軟腳蝦給殺到腿軟,兄弟們,誰第一個殺進去,我許諾讓他第一個挑女人,怎么樣?”
“嗷嗷嗷,殺殺殺…”
不得不說,劉蟒很會鼓動人心,把握手底下人的需求,僅僅是三言兩語,就讓這群人忘記了可能的犧牲。
但很可惜,營地這邊并沒有讓他們有沖鋒的機會。
營地這邊,李沐風緩緩走向城墻,在城墻的一邊當著一架嶄新的牛皮鼓。
一聲白衣的李沐風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戰鼓前,在他拿起鼓錘的同一時間,營地大門緩緩打開。
“咚,咚咚…”
戰鼓如雷,在這片山林間第一次響起,它仿佛如同一只號角,在鼓響第一聲時,兩支一百人的鐵甲士兵同時抽刀,在鼓響第二聲后,一陣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嘶吼從營地中傳出。
相比于城墻之外的千人,他們的聲音中除了沸騰的殺意,還有直面死亡的大勇氣。
“殺”
“殺殺殺…”
沒有任何的交流,路面瞬間進去高潮,兩支百人對方在沖出營地大門的第一時間,迅速變陣,以兩個三角錐形直插敵軍陣型。
營地的主動進攻出乎劉蟒等人的預料,而那一聲聲沸騰的喊殺聲,更是先聲奪人,讓不少匪寇產生了些許莫名的畏懼。
當劉蟒看到直插而來的百人隊伍,他的眼中出現了些許的慌亂,可當他看情況敵人的數量后。他的心頓時安定下來,揮舞著手中的赤色大刀,他怒喝道:“兄弟們,給我殺上去,沖啊!”
聽到劉蟒的命令后,一千名匪寇早就按捺不住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看著自家老大悍不畏死的沖鋒,以及多出敵人五倍的兵力,頓時讓所有土匪信息大增,一個個嗷嗷叫的沖了上去,生怕自己跑的慢,就撈不到好處了。
戰爭的主旋律永遠是殘酷與血腥,尤其在這個冷兵器為王的戰場,生命變成了最廉價的東西。
看著同樣奔向自己的一千人,兩百名山河軍沒我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們只是攥緊手中的唐刀,目光死死盯著最前方的敵人,然后在彼此碰撞的一剎那,揮刀…
鮮血飛濺的聲音、殘肢落地的聲音、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那痛苦的殘豪,此刻都被一種聲音壓過,那就是那一聲聲刀劍劃破血肉的“刺啦”聲。
兩支百人隊組成的錐形陣在接敵的第一時間,狠狠的扎入地陣之中,以悍不畏死的沖鋒姿態,僅僅是片刻功夫便鑿穿敵陣,然后是前陣變后陣,后陣變前陣,繼續以錐形陣開會沖殺。
只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兩支百人隊已經在敵陣中三進三出,勢不可擋。
在明武王朝開國初期,兵圣孫吳曾出言道:“天下戰兵如不以單兵戰力計算,可分為三等精兵,第一等是死戰之軍,面對敵人,即便是戰損超過百分之八十,依舊沒有一人投降退者,為天下第一精銳之師。
其二,在與敵對陣時,即是是戰損超過半數,依舊沒有出現嘩變,或者出現逃兵這,則為精良之師。
以此類推,只要在對陣折損超過百分之二十之數,依舊沒有出現潰敗之勢均為可戰之師,至于其下,不說也罷!
只可惜,我平生經歷發現戰事數百場,指揮軍隊數量超過五十萬人,可卻帶出一直王者之師,可謂是人生一大憾事!”
而向劉蟒手底下的這群匪寇,別說是可戰之師,就是一般的甲士都有不如,戰事順利時,他們可能會奮勇爭先,可軍隊一但出現潰勢,那就如大江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果然,一千人的匪寇在兩百人的數次鑿陣后,士氣終于被打散,所有人都在慌忙的后退,想要逃出這片戰場。
面對這種不可逆的敗局,即便是劉蟒想要努力穩住局面,可是,他真的沒有指揮才能,加上戰場太亂,他的威信不足,整個場面在一開始便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如此一來,整場戰爭變成了山河軍的獨家秀場,他們不在是百人成陣,而是分散開來,以十人為一小隊,以兩百人包圍一千人。
唐刀很快,就如同死神的鐮刀,瘋狂的收割著生命,盔甲很硬,讓他們的身體得到了最好的保護,也讓他們能夠更好的放開手腳廝殺。
大約一個時辰過后,戰局已經進入了尾聲,戰場上除了偷襲的兩百多人,只剩下一百多名劉蟒的親信依舊在負隅頑抗,想要沖出包圍圈。
看到這,李沐風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
至于一旁的胡三,在戰爭開始之后,一只都處于目瞪口呆的狀態,那嘴巴張的都能塞下一個蘋果。
很顯然,他沒有想到李沐風手底下的兩百人居然會擁有如此之強的戰力,讓讓他差點驚掉下巴的是,兩百人不僅殺的一千人潰不成軍,還反向包圍了敵軍。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胡三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發生的這一切。
甚至,他在心里思考,如果是他自己帶著一千人與李沐風這兩百人對陣,是否會如同劉蟒一般,被殺的潰不成軍。
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是他帶兵過來,那結果恐怕不會比劉蟒好到哪去,因為,他手底下甲士的素質和劉蟒手底下的人相差無幾。
現在,他終于明白,李沐風之前那輕飄飄的幾句話,究竟蘊涵著什么樣的分量 “三哥,有時候人多不一定就代表力量大。”
走出城門,李沐風看著負隅頑抗的劉蟒,聲音冰冷道:“既然你們敢來綠竹營地,那么就說明你們已經把自己的性命擺上的桌子,所以,你們死了怨不得誰。”
“說說,究竟是誰讓你們來的?”
看著滿臉是血的劉蟒,李沐風聲音平淡,但卻透露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劉蟒如何也沒有想到,以及竟然會栽在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營地,在看到只有十幾歲的李沐風后,他更是臉色憋的漲紅,本想說幾句狠話,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自己沒有了狂妄的資本。
第一次,劉蟒心底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他看了看圍聚在自己身邊的百來個弟兄,以及更多弟兄的尸體,咬牙切齒道:“事情是我挑起的,命令也是我下達的,既然實力不如人,我劉蟒認了,可能不能放過我手底下這百來個兄弟,我劉蟒你要殺要剮,我都毫無怨言。”
說完,劉蟒當下了手中的赤刀,向著李沐風深深的跪了下去。
見狀,李沐風有些差異,他沒有想到,這土匪之中,居然也會有如此重情重義之人,這讓原本打算趕盡殺絕的李沐風有些不好下手。
似乎是看出了李沐風的猶豫,胡三看了一眼跪地磕頭的劉蟒,忽然出聲道:“李老弟,劉蟒這個人雖然說行事狠辣,但卻很少濫殺無辜,你看能不能饒他一命?”
聽到胡三的話,李沐風皺了皺眉頭,并沒有積極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已經投降的兩百多人,對著匆匆趕來的黃山道:“讓護衛隊將這群人帶回軍營,如果有人膽敢不守規矩,不用匯報,直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