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聯系不上外面,咱們要與世隔絕了!”一張被擠壓變形的臉掛在鐵柵門上,兩根冰涼的鐵條中間,這張臉放了快半個小時。當然,臉的主人也嚷嚷了半個小時。年輕人口活針不戳...“你要不休息會兒?”無夜眼皮都沒抬,像個得道老僧,盤腿入定。“沃特?”柵門上的臉難以置信。“大哥,大佬,我滴夜哥,你不會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吧?”“不能聊天而已...”無夜搞不懂他,為了這事一直嘀嘀咕咕。系統聊天不能用他們能咋地,連投訴按鈕、反饋BUG渠道都沒有。更何況他不認為這是游戲BUG。“而已?”傘兵一號聲音高了兩個八度。他雙后用力撐鐵條,將臉拔了出來,仔細比較,臉竟然瘦了一大截。不過很快就反彈回原型。可憐的牢門都被他捂熱了。“外面聯系不上我們,二姐頭很可能會胡思亂想,也沒法里應外合,她們出啥事我們都不知道,我恨不得現在離線去論壇問問游戲咋了...”“主要是...”眉宇間愁云不散,他又把苦臉塞了回去,不過換了位置,新的鐵條往貼臉上,冰冰涼涼,多少能幫助過熱的大腦降溫。“主要是太無聊了,真不知道這些犯人怎么熬下去的。”也管無夜說不說話,傘兵一號兩瓣嘴唇仿好似八字不合,自顧自講不停,眼珠子盡可能往遠的地方張望。可在這黑乎乎監獄里,回應他的只有一扇扇黑洞模樣的鐵柵門。深邃的地道盡頭,沒有聲音也沒有光。牢里除了睡覺發呆什么的都做不了。習慣互聯網社會的現代人如何適應這樣的環境孤島?不知不覺又過了半小時。興許壓抑的環境令他感到不適,傘兵一號變得焦慮。他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大喊:“喂有人嗎,我要見威爾特,我有話要說!夜哥,跟我一塊喊!”“別著急,等桃之之將事情坦白,威爾特一定會放了我們,他不至于傻到想要囚禁玩家,何況我們還要回秋野鎮復命,他敢一直關著咱?”無夜可沒有興致陪他發瘋,揉了揉發癢的耳朵,閉上眼繼續聽他嚷嚷。“唉唉,有人來了,你看聽我的沒錯吧!”不到兩分鐘,傘兵一號激動地跳起腳,狂拍無夜肩膀。真被他喊來了?無夜疑神疑鬼地回頭看。甬道延伸,視野之外的轉角處,高大的陰影占據了大部分亮光,燭火大幅收緊。咚來人步伐猶如石墩落地,伴隨鎧甲擊玉敲金,鏘然有聲。一道高大的人影拐出T字轉角,向著無夜所在的房間走來,寬闊的體型幾乎占滿了走道。咕嚕傘兵一號訥訥地望著黑鎧男人,嘴邊的喧嘩隨著喉嚨鼓動咽回腹中。來人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不是獄卒小哥?兩人被黑影的氣勢唬住,不自主倒退兩步,無夜警惕,傘兵一號緊張。到了近前,無夜這才注意,男人身后還跟著個獄卒。“大,大人,就是他們兩個!”獄卒垂頭低眉,大氣不敢多喘的熊樣,足以證明來人的地位。“帶去拷問室。”黑鎧男人的聲音硬得像塊石頭,真怕他稍微大點聲把墻吼塌了。“是是!”得到吩咐的獄卒一改焉里吧唧的孫子作態,打開牢門:“聽見沒,出來!”兇尼瑪,好一個借威作福。無夜表面唯唯諾諾,心下記住這家伙。找機會吊起來抽丫一頓!叮鈴叮鈴~腳鐐配合步伐叮咚作響。拷問室距離牢房不遠,就在同一甬道另一頭的終點,那里開辟了大約兩個牢房面積的空間,配置齊全,保證每一個關顧的犯人能享受全套服務。整個監牢就屬這地方味道最濃。無夜大學時去過古城樓里的牢房參觀,僅存空殼罷了,和這沒法比。站門外都能感覺出室內遺留的陰冷氣息,數十上百年間,無數囚犯留下了絕望和痛苦,徘徊至今。傘兵一號走第二位,獄卒后面,門開后一直低著頭,躊躇不前。獄卒以為他怕了,立馬換上一副猙獰的笑容。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傘兵一號竟打開系統面板,偷偷設置血腥度和疼痛值。后面的無夜看的一清二楚。小伙子抖機靈呢!大丈夫生于天地,行這等窩囊事...趁沒人看見,無夜不動聲色地調出設置界面,疼痛值下拉至5,額,0.5。保留一點痛感,方便裝樣子。折磨、拷問啥的,絲毫不慌!現在不調,待會兒萬一沒機會,哭也來不及,到時候自斷是唯一解脫的辦法。“進去”獄卒等不耐煩了,罵罵咧咧把傘兵一號踹了進去,無夜趕在他出第二腳之前溜進門。“大人...”與對待犯人完全相反的態度,獄卒點頭哈腰向男人獻殷勤。“你可以走了...”黑鎧男人不帶看他一眼,揮手趕人。獄卒頓時如釋重負,頭也不回離開拷問室,一刻都不愿逗留。確認沒人打擾,黑鎧男人放心地走進拷問室,順手把門關上,與犯人呈三角站位。陰冷的空氣刺透皮膚,雙方相互觀察,誰也沒有動。近距離看,鎧甲男人魁梧得可怕,整個人外輪廓幾乎是正方形,胳膊比常人腰還粗,黑色鎧甲歷經滄桑,雖然經過擦拭和修復,但光澤早已在長年的廝殺中消逝,鎧甲胸前雕刻有卡佩羅家族的徽記。這是個狠人!雙方互相觀察的不長,只有短短二十來秒。鎧甲大漢率先打破緊張的氣氛,隨意找來椅子坐下,那硬氣嗓音不緊不慢地涌來:“你們就是潛入倉庫,殺了女仆小賊?”一開口便揭露兩人的罪行。“有什么招趕緊使出來,大爺要是吭一聲就叫你爺爺!”傘兵一號覺得自己行了,說話有底氣。“呵呵..”黑鎧大漢咧嘴笑出了聲,不在意傘兵一號挑釁,又說:“聽說你們是冒險者?”“你既然知道,就別白費功夫了,這地方唬不住人,我們隨時可以自盡。”只有一種操作能靠玩家意識完成,那就是自我了斷。腰囊和裝備都被收走了,反倒釋然,不會糾結該不該自斷。“自盡?哦,你們當然可以自盡,然后在秋野鎮復活,這是女神賜予你們的權利。”男人的脾氣和耐心意外的好,竟和傘兵一號聊起了天。“不過,身負使命的你們,真的甘心以這種方式失敗嗎?尤其是聽了我的話以后。”語調一轉,男人用那犀利的目光直視二人。“你到底想干嘛?”無夜摸不準他的目的。看樣子,不是來虐待人的?“哈哈哈…”眼瞅著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鎧甲大漢沒繼續用眼神壓迫,而是放聲朗笑。拷刑架橫梁懸掛的烏黑鐐銬吱呀作響,身下破舊的木椅搖搖顫顫。笑聲很快停止。“事實上…”男人長吁一口氣:“我來請你們幫忙。”他表明來意,但內容出乎所有人意料。無夜當然不信,嗤笑道:“你在講笑話活躍氣氛?”話說這人誰啊。他心里猜想對方的身份。“不!”男人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確實有事相求!況且,你們也一定需要我的幫助,比如...離開這兒?”對方說出一個很有誘惑力的建議。“你敢違背領主命令,放我們出去?”“真的?”兩個聲音,兩個回答。“咳咳...”被隔壁熾熱目光弄的不自在,傘兵一號改口:“你憑什么說服我們?”黑鎧男人不在意他們的態度,十分篤定地笑起來:“我猜,你們應該見過食腐怪了,在倉庫里。”食腐怪...那是什么?傘兵一號有些懵,但無夜卻想到什么,臉色一變。食腐...女仆!無夜的表情被男人看在眼底,笑意愈發濃郁:“看樣子你想起來了。”這人有點東西啊!無夜開始正視眼前的男人。“你是?”無夜詢問男人的身份。“德雷克,德雷克·卡斯坦達,黑鋒騎士團團長!”黑鎧男人平淡地述說著。他話的內容可不平淡,這可太有來頭了。卡佩羅家族自打上任家主去世后,僅存兩名最高戰力,一個是管家,另一個就是掌管幾百號人的黑鋒騎士團團長。“你是騎士團團長!”他們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