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微輕聲道,“這么大一艘船,連個本地船工都沒有,這位朝陽公子還真夠托大的。”
顧小虞冷冷道,“不請本地船工,不知他是不敢呢還是不愿。”
曾小魚神色一動收起嘻笑之色,“恐怕他心里有鬼才是真的!”
小船在大船外五六米處停下,那位天下第一公子夏朝陽還在向顧小虞招手,“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請二小姐上來一敘如何?”
顧小虞仿佛沒聽見他說話一樣,沒有任何反應。而直到這時,大船上的人才驚覺到船體開始傾斜,意外發生了!
此時整個湖面上便只有這一大一小兩艘船,而且處于湖中心的位置,當真是救援無門。
大船下沉的速度遠超想象,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大船的船舷就和他們的小船看齊了。夏朝陽早就失去了翩翩公子的風度,驚慌失措地在舺板上不停地跑來跑去,不斷地大呼小叫。
船體側翻,露在外面的舺板上忽然出現了幾十個黑衣配刀武士,死死地扒住船舷試圖讓船體擺正,但那一切都是圖勞,蛋用沒有。
曾小魚明白了。這些黑衣人恐怕才是夏朝陽的底牌,只要他們上了大船,那可真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別的不說,只看大船上的人,包括夏朝陽在內,明明看到他們的小船就在不遠處,也不向他們求救,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眼看大船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越來越少,黑衣人和隨從們向夏朝陽投去探詢的目光,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兩個黑衣人當先躍起,向小船撲來。
曾小魚哈哈大笑,抄起打狗棍叫道,“落水狗來了,退后!”
穆微和美晴扶著顧小虞進了船艙,船頭便只剩曾小魚一人。兩個黑衣人一前一后撲至,卻都被曾小魚攔腰打中,慘叫著掉入水中。
夏朝陽一見急忙喊道,“二小姐,我們沒有惡意,請二小姐援手相助!”
曾小魚高聲道,“二小姐沒功夫!”,夏朝陽咬牙道,“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朝陽無禮了。來人,奪船!”
他一聲令下,所有黑衣人和隨從都躍入水中,向小船游來。曾小魚大笑不止,打狗棍掄得呼呼作響,又有幾個靠近的人被打暈之后,其他人向四周散開,從各個方向向小船逼近。
穆微從船艙里走了出來。
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你是劍尊或是劍圣,一旦入水,什么劍也使不出來了。所以雖然只有劍客級別的穆微,對他們的威脅也是致命的。接連被她挑斷幾個人的手筋之后,其他人只得再次遠離,尋找靠近的機會。
但是這樣的機會還會有嗎?曾小魚一條大棍就能橫掃一大片,穆微更是身輕如燕,從船頭到船尾也就是一轉身的功夫,在他們二人的“照顧”下,這艘船上沒有死角!
那艘大船已經完全沒入水下,水已經到了夏朝陽胸口,急得他不停地大喊救命,四個隨從轉身游過去,把他架了起來。
可是水下無根,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唯一的希望便是這艘小船了。可是經過一番爭奪追打,小船已經向遠處飄走,距離大船越來越遠。
曾小魚見他們還拖著夏朝陽對小船緊追不舍,大笑道,“如果是我,我會先從大船上拆幾塊船板下來,至少還能浮在水面上,現在這個樣子嘛…你們能堅持多久啊?”
他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其他人,很快就有人轉身往回游去。曾小魚搖頭嘆道,“豬腦子啊!現在還來得及嗎?”
顧小虞不知何時從船艙里走了出來,靜靜地看著水面上不斷掙扎的人。
夏朝陽一見她出現,頓時狂喜,“二小姐救命啊!”
顧小虞冷冷道,“請問朝陽公子,如果你的船不沉,你準備如何安排我們?”
夏朝陽頓時愣住,臉色數變,結結巴巴地說道,“二小姐不要誤會,我…并不是要害你們,只是…只是…”
顧小虞也不聽他解釋,淡然道,“我的船小,只能多載一個人,你們自己決定誰上來吧。”
夏朝陽急道,“我!當然是我!”,他話音剛落,扶著他的一個隨從低聲道,“公子,我先上去,把他們扔下水后再接公子如何?”
夏朝陽怒罵道,“放屁!我說了是我就是我,你一個奴才,有什么資格替我作主?”
那人咬了咬牙,“公子,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說罷放開夏朝陽,向小船游去。
夏朝陽氣得破口大罵,“混蛋!你給我回來!”,可是那人理都不理他,徑直游到小船旁邊伸出手來,“我!我上!”
曾小魚搖搖頭,“主子還在水里掙扎,奴才上來是何道理?回去吧!”打狗棍啪地拍在水面上,激起丈許高的水幕,那人本想伸手去奪他的打狗棍,卻沒想到曾小魚打的是水不是他,水幕劈頭砸下,瞬間把那人淹沒。也許是力竭不支,那人在水里撲騰了兩下便沉了下去。
小船繼續向遠處飄去,夏朝陽帶著哭腔喊道,“二小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暗中埋伏殺手,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他日到中州我夏某人必有重謝!”
顧小虞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大人,更沒有什么大量。夏公子,保重!”說罷轉回船艙,再也不出來了。
“二小姐!顧小虞…”夏朝陽最后一絲聲音被湖水淹沒了。
畫舫靜靜地停在湖上,如血的夕陽映照著明鏡般的水面,把立于船頭的顧小虞映照得如夢似幻。
“小姐,那些人…都沒了嗎?”美晴似乎有些害怕,小聲詢問。顧小虞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曾小魚,幽幽道,“如此美景,可惜沒有佳作。”佳作?有啊!曾小魚腦中靈光一閃,輕聲吟道,“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顧小虞美目閃亮,定定地看著他,“九月初三夜?那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