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京市里，東北餐館不要太多，開遍城市的大街小巷，連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有。
酒香不怕巷子深，每家東北菜館都有他自己的特色招牌菜。
這家東北餐館的特色菜是‘大魚頭燉肉’。
一個很大的鰱魚頭和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放在一起，醬油、紅辣椒、香料、大蔥等用小火紅燒爛燉，“咕嘟咕嘟”一個多小時的蚊火爛燉，很香很入味。
蕭建軍作為江浙人，蠻喜歡這些東北菜肴。
他在南方特區那幾年，淮揚、杭幫菜館不太多，但東北菜館蠻多的，以他的口味，至少比西南用辣椒做菜要強不少。
不是說西南菜不好吃，而是這幾十年下來，吃辣椒這方面，他一直習慣不了。
上個月在A省G公司，紅彤彤的麻辣火鍋，吃完他滿頭大汗不說，連襯衫后背都濕透，狼狽的窘相讓現場就餐者們哄堂大笑。
程有福見狀，還很專業地解釋說，蕭建軍的體質特征，屬于是汗腺對辣椒過敏，只要聞到或吃到辣的，都會淌大汗。
這家東北菜館是野外大蓬車的場地構造，夏日里這種經營方式很接地氣。
蕭建軍他們四個人，圍著一張小圓桌坐下來，一大盆主菜-大魚頭燒肉就端了上來，再加上幾盤涼菜和小炒，經濟實惠，一箱啤酒就放在桌邊。
“來來，建軍小弟，歡迎你來到咱們的賣藥前線，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這往后能否掙錢就看你自己啰。”章尚榮端起啤酒杯就喊上了開場白。
“感謝章哥。”
蕭建軍臉上堆著笑舉起杯子，心里恨不得朝章尚榮那白胖臉上，揍上一記老拳。
狗屁的師傅領進門，把人哄騙到這個像“難民收容所”的地方就不管了，然后就由你這個主管盤剝他們的勞動。
要是我沒有先知先覺，壓根就不可能來這個地方。
心里雖然是這么罵的，但嘴上還是馬屁拍得響亮，軟話連連，蕭建軍殷切地給章尚榮和黃以訊倒上啤酒。
“章哥、黃哥，小弟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全靠大哥們支持、提攜、關照呵。”
“好說好說，都是自己兄弟嘛…”
“…”
禮節性的寒喧完畢，話題就繞上有些正題上來了。
“以訊啊，怎么又跟王曼麗鬧別扭了？”
章尚榮早就瞧見黃以訊臉上和脖頸上的創口貼，還有淡淡的消毒藥水味，他就知道是咋回事。
“不是我要說你啊，泡妞那有像你這樣，對誰都是情意綿綿，山盟海誓的，這叫談妞，跟談戀愛差不多了，尤其碰上像王曼麗這種占有欲強的女人，更要十分小心，你這樣子，到時我怎么向你老婆交待呵。”
章尚榮擺出一副老江湖姿態，認真教訓起比自己只小一歲的老同學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不是你讓我去接近王曼麗的嘛，再說，她人長得漂亮，對我也很好，我就…”黃以訊喝下杯中酒，半開玩笑地懟了章尚榮一句。
“這沒錯呀，她是管中藥的藥劑科副主任，要進藥當然得找她，討得她歡心，但后來藥進去了，就得注意分寸和節奏了嗎？你現在倒好，被她給泡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我可做不來。再說，當初醫院藥事會上她可是全力幫忙，忙前跑后的，你不也是高興得屁顛屁顛，又請吃飯又唱歌的，又讓她連進了三種藥。”
“她幫忙進藥，公司也沒有讓她白忙呼呀，該感謝的費用都撥下來給了你了嗎？”
“可她后來沒要，都給了我，她說家里不缺這些…”黃以訊低聲道。
“這就是你處事方式不對了呀，那時你就沒發現，她喜歡上你了嗎？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涇渭分明。”章尚榮把酒瓶往桌子上一頓，慍怒道。
就這樣，章尚榮和黃以訊倆人在那爭辨起來，李明往蕭建軍這邊靠了靠，小聲地說起些他所了解的趣事。
通過觀察和李明的敘述，蕭建軍大概清楚了黃以訊目前苦惱的事宜。
王曼麗是他們院子對面的那家三甲醫院-東區二中心的藥劑科副主任，現年三十一歲，長得高挑大氣，風姿綽約。
G制藥公司地處貧困西南地區，無論是企業名號還是藥品品類，都是名不見經傳。
所以，當章尚榮自己去開發這家醫院時，吃閉門羹不說，還被當眾羞辱過。
有次，章尚榮蹲守在藥劑科門口一整天，好不容易見到新上任的副主任來了。
那王曼麗扭著水蛇腰進了門，剛在辦公桌前坐下，他連忙從人堆里擠了進去，滿臉堆笑地遞上名片和資料，“王主任，這是我的名片，還有公司簡介和藥品資料，請您過目…”
“誰讓你進來的？”王曼麗大杏眼一瞪，“把你的東西給我拿走，出去！”
在許多藥廠業務員鄙夷的目光之下，章尚榮灰頭土臉的撿起資料離開了。
二年多來，G公司藥品還沒進入這家醫院銷售半粒，好不容易換上來一個新主任，結果又是一記悶棍，章尚榮是憋了一肚子火啊。
這時，老同學黃以訊來了，他被章尚榮安排開發的第一家醫院，就是王曼麗所在的東區二中心。
剛從體制內的監獄系統出來，黃以訊毫無商務攻關經驗可言，但他有秘密武器，一雙西門慶式的桃花眼，俊朗的外表，還有他的甜言蜜語。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有著良好家庭背景的王曼麗，在醫院系統中打拚數年，終于坐上了藥劑科副科長的寶座，猶如眾星捧月。
她見多了盛氣臨人，道貌岸然的官僚，還有就是一堆圍在身邊，阿諛逢迎的醫藥代表，那些讓她厭惡的想吐的假面孔。
時年二十七歲的黃以訊，俊朗多情，成熟中透著真誠，慢慢吸引著閱人無數的王曼麗。
泡妞這詞來源于港臺影視劇，偏向于講述男人主動。
世上男人們津津樂道的所謂泡妞，實質就是男女之間的私情交往、或是叫異性情感補償。
這種私情，屬于男女間的雙向交流和選擇，他不同于官場上的權色交易，民間大概可分有二種：
一種是在夜總會、歌舞廳、酒吧里，用金錢方式體現的那種，過后二不相欠。
章尚榮就是這種類型的玩家。
另外一種，就是以情感交友為主，兩情相悅為基礎的相互吸引，非金錢的感情體現。
黃以訊估計就是屬于這種類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