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對父親不尊重,自重生之后,他非常理解當年父親有多么的不易,所以,決定要在今生善待家人,尤其是他的父親。
他現在主要是在考慮,怎么跟父親說明白,自己準備去做藥這事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一路上蕭建軍都在想,就是還沒有拿出一個可行方案,最關鍵的是如何開口,引出這個話題。
制藥企業有前途,發展迅猛,做藥能掙錢、掙大錢,但這些都是若干年之后的事,總不能現在拿出來講,完全沒有依據呀。
當然,終不能說自己重生了,有先知先覺,這樣,可能精神病院的救護車要來了。
再說,在上次父親來信中提到,繼母有個表哥叫耿繼中,在紹城市衛生局當什么科長,可以在縣衛生局安排工作。
在前世,蕭朝貴得知兒子留省城的指標落空之后,二話沒說,而是努力讓尤秀英委托她表哥弄到一個縣衛生局防疫站的指標。
因為他清楚,女方家瞧不上他們家,有不想幫忙的成分在其中,為了給兒子繼續高攀的機會,他也想全力幫助兒子做好這些善后工作。
為了這個指標,家里是花了大價錢的。
對于這一點,現在的蕭建軍,也終于能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的含義了。
據說繼母這個表哥耿繼中很貪,路子也很廣,后來爬到市衛生局一把手,區委一把手等。
但在那些年的反腐中倒了臺,進了牢房。
繼母尤秀英在后來若干年,在蕭氏家族中話語權增大,變得更加的強勢,估計跟她表哥的官位分不開。
但不管怎么說,兩世為人的蕭建軍,已經看到了許多人的最后結局,包括自己的,他也想通了。
每個人來這世上,都不容易,別太計較。
他也準備在今生好好幫助一下家里,竭力避免小強坐牢的結局。
晚上他也不準備說什么了,回家來了好好陪父親、繼母和兄弟吃一頓團圓飯。
他已經算是個過來人了,現在也能理解當父母的不易。
“朝貴,快把茶幾收整一下,我要端菜上來了。”外面廚房間里,尤秀英的大嗓門響了。
“嗯,知道了。”
蕭建軍幫著父親,收整起東西來了。
家里平常就三個人吃飯,所以,大茶幾就是一式二用,既當茶幾又當飯桌。
如逢年過節的來客人,就在大茶幾上放上張圓桌面,就招待客人了。
一會兒,尤秀英端菜上來了,蕭建軍也去幫忙,抬電飯鍋進來,還有碗筷等。
尤秀英對蕭建軍這次歸家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我來吧小軍,你不太熟悉。”
“沒事,我大概知道在哪。”蕭建軍說道。
“來來,都坐,吃飯了。”蕭朝貴招呼著,還特意從酒柜里拿了一瓶好酒出來。
“朝貴,你心臟不好,醫生說你少喝烈酒。”尤秀英蹙眉道。
“沒事,我又不喝多,就二杯,小軍回來了我高興嘛。”
“那好,就二杯呵。”
“…”
“來,小軍吃菜。”尤秀英招呼道。
“謝阿姨,我在吃。”蕭建軍一邊笑著回復繼母,一邊端起酒杯,“阿爸,我敬您!”
“好好,阿爸預祝你畢業后,事業有成。”蕭朝貴高興地端起杯子。
“謝謝阿爸!”
“阿爸,我決定去做藥!”
早上,蕭建軍把長沙發上的鋪開卷起來,放在一邊,漲紅著臉,對坐在一邊的父親低聲道。
剛送完小兒子出門考試去的蕭朝貴,屁股剛下椅子上,就聽到大兒子嘣出這么一句話。
“做藥?做什么藥?”
蕭朝貴并沒搞懂長子說的是什么意思,并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從茶幾下面抽出一根香煙點上。
“是這樣子的,我們系的一個學長,幾年前畢業去一家藥廠賣藥,結果掙到大錢發了,這次到我們畢業班來,我們許多同學都去那家公司了。”
蕭建軍連忙給父親做了一個大概的說明,他還特意強調有許多同學都過了,而且很賺錢,那位學長就是案例。
“噢,你說的是畢業后準備去藥廠去做供銷。”
蕭朝貴終于聽明白兒子,開頭說的話的意思了,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還是耐心解釋道:
“小軍啊,上次信中不是跟你說了嘛,雖然你信中說在蘇省江州市在聯系分配之事,但在紹江這里,阿爸也在聯系,你是從這里考出去的,無論如何,當地政府會妥善接受。”
“這次,江州市里的指標落空了沒關系,你把學籍檔案和學位、畢業證書拿回來,改天你阿姨送上去找她表哥,家里再花上些錢,應該問題不大。”
“就算在縣衛生局吧,那也屬于國家機關,比江州市衛生局雖低一個級別,但這年頭能進去不容易啊,你只要好好干,將來弄個一官半職,有她表哥在,還不容易?”
“是啊小軍,我表哥說了,到衛生局報到之后,可能會安排你去防疫站待上幾年,然后找機會再給你提到局里來,這次小強的表舅可出了大力啦,嘿嘿…”
繼母在臥房聽到蕭朝貴提到分配,就主動過來表功。
“謝謝您了阿姨,這次我的畢業分配確實讓您費心,我感激不盡,不過,我不想去防疫站混日子,我準備去經商。”蕭建軍轉過身去,對著尤秀英誠懇說道。
“什么?你不想去防疫站?哎喲,現在大學畢業生不保分配了,沒有路子都分到基層,各鄉鎮,能留在縣機關,別人削尖腦袋都鉆不進去,你是傻了,還想去下海,那也得到了單位報到,辦個留職停薪才行啊。”
尤秀英驚愕失色,她萬萬沒有想到,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指標,這位繼子居然不領情,居然辭職不干了?
“他想去做藥,說那個能掙錢,哼哼…做什么藥?不就是去賣藥嗎?”蕭朝貴撇了撇凜冽道。
見兒子不聽勸住,還唬著一意孤行的神色,一向脾性溫和的蕭朝貴、有點動怒。
“哎喲,真是個書呆子,現在只有像你阿爸,一個教書匠,每月就拿點死工資,現在有個一官半職的干部,哪個沒有的外快?逢年過節,求幫忙辦事不都送禮嗎?”
尤秀英白了繼子一眼,以一個涉世多年的長輩,給這個剛參加工作的小輩,上一堂社會關系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