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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血

  時至黃昏,尚且還留有余韻的輝光微微傾斜著,從靜安的臉側投來,盡力地傳遞著最后的光熱。

  行至此時,周遭的環境已經開始明顯地變冷。

  綠色植被減少,稀疏而又荒蕪的地皮開始凸顯。靜安與老冰棍一路走來,發現周遭的地勢也在發生明顯的變化——從坡度平緩的山丘,逐漸轉變為成了高起高落,更為陡峭的懸崖與山澗。

  不知在何時,空中便已經開始飄落些許朦朧的冰晶了。靜安試著探出手去,任由這些指甲蓋大小的半透明物體飄落于手背。

  冰涼的觸感入手,旋即便從冰晶化成了一滴落水,沿著手背的弧線,最終滴落在凍地堅實,發硬的地皮之上。

  一天一夜的急行,眼下靜安終于算是勉強地,脫離了聯邦的中部地區。

  如鉆石城,穆勒城,甚至包含了大倉市的這一整片區域,其實質上都隸屬于聯邦的南部地區。這些城邦相對較為密集,也囊括了整個聯邦接近70的人口。

  “可是整個南部,卻只不過占據整個聯邦三分之一的范圍。”

  靜安朝著老冰棍豎起了食指,繼續解釋著說道。

  “如同記錄在書籍上的內容一般,據說災前,藍星上曾經有一個名為華夏的國度。那里的南部地區便包含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情況正好與聯邦的現狀相似。”

  老冰棍似懂非懂地搖了搖尾巴,他的腦袋微微抬起,時不時地對著靜安輕聲回應一二——盡管很多時候,它都聽不懂靜安的意思,但這并沒有關系。

  作為一只獵犬而言,只要是能跟靜安產生交互,老冰棍就已經很開心了。

  “嗚嗚~”

  事實上,靜安也完全聽不懂老冰棍想要表達的意思。

  卻并不影響雙方的‘溝通’。

  “另外,我們今天今晚預計的落腳點,就是卡在聯邦南北分境的交接之地。那里應該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你肯定會喜歡的。”

  靜安微微一頓,稍微回憶了一番系統留存的信息,這才繼續說道。

  “那地方叫做…斷崖隘口。”

  老冰棍微微抬起了腦袋,不置可否地抽了個響鼻。對于這個有些怪異的地名,它并不感興趣。

  突然間,老冰棍停下了腳步。

  “哼,哼…”

  輕微的哼唧聲下,老冰棍的身型逐漸壓低。它的耳朵高高豎起,鼻子開始不斷地抽動,似乎正在摸索這漫步在空氣中的信息碎片。

  靜安此時也適時地停下了腳步,他無聲地立在老冰棍的身邊,完全沒有輕舉妄動的跡象。

  術業有專攻,在涉及到偵查與探索這一方面,老冰棍可謂是專家一級的老手。

  而眼下,能讓老冰棍擺出這般架勢,通常來說都只有一個情況——前面有人。

  距離南北交接的地界已經只剩下幾里的路程了,通常來說,應該都不會出現其他人才對。

  畢竟這里的環境,注定不適合普通人用來長居。

  老冰棍半撇過了腦袋,得到了靜安的首肯之后,便邁開了輕盈的腳步。獵犬的肉掌墊厚實而又保暖,即便在這種天氣之下,也不會對老冰棍的行動造成絲毫的影響。

  緊了緊身上的包裹,確保懸掛在一邊的諾爾不會掉落之后,靜安便跟隨著老冰棍的腳步,準備從一旁的山坡上繞行。

  途間,一陣凜冽的寒風自上而下,裹挾著的冰晶撲打在了靜安的臉上,瞬間將他的眉毛模糊成了兩條乳白的凍條。

  與此同時,一人一狗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夾在了寒風與冰雪之間的,

  是一股再熟悉不過的腥臭鐵銹味。

  見血了。

  地方就在不遠處。

  聯邦的掠奪者,最近過得很不好受。

  不依附于城邦,不受管教,為所欲為的日子固然自由。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安穩的根據地上。而通常來說,這些地盤都是以舊時代的殘骸為核心,將其二次加固后,才成型的領地。

  例如靜安上午落腳的那個破舊工廠。

  依托于易守難攻的堡壘,

  再加上一系列加固,改裝后的重機武器。即便是遭遇到發狂了的進化獸,他們也能順利將其擊退。

  當然,范圍僅限于黑妖那一層次的怪物。

  思緒流轉之間,僅是回想到那條粗壯如古樹般夸張的蛇軀,這個小隊長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所謂的虎口逃生,正如同擲硬幣一般的正反兩端。生與死,在那只超規格的巨蛇面前,不過是一片轉瞬即逝的冰花而已。

  僥幸得以逃生。

  總歸是保住了性命。

  可是…丟失了根據地,只余下了幾個不算聽話的小弟。這般規模的隊伍,實在是難以在聯邦的南方地界繼續興風作浪。

  想要繼續討口飯吃,便只能想辦法,繼續重操舊業——殺人放火,搶劫倒賣。

  北方貧瘠,聚集地雖然更顯稀疏,卻同樣更容易下手。

  不堪回首的記憶浮上心頭,這個留著火紅色莫西干頭的小隊長露出了有些陰沉的表情。

  有槍,有人,還有一顆躁動不安,想要發財致富的心。

  那么這一系列的行徑,便顯得不那么突兀了。

  洗劫窮苦的聚集地,將其中的財務瓜分,直至收攏少幼孩童,趕到城鎮中的黑市里頭販賣成錢。

  這般榨骨吸髓般的行為,對于他而言。

  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不過這么幾個小鬼,左右也只能賣出三把組裝槍的價格而已。念及至此,他便又揮起了長鞭。

  手腕翻動,牛皮鞣制的兇器撕碎了空中的冰晶,裹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一口咬在了外露的皮膚之上。

  凍到發紅的外膚瞬間漲裂,露出了如同紅石榴般的血肉,卻沒能流出一丁點的血液。

  “走快點!你們這群廢物,別想拖拖拉拉地!冬季的晚上可不是露宿的好季節,不想凍死在外頭,就趕緊走!”

  “我,我走不動了…”

  連求饒都顯得這般無力。

  他的膝蓋發軟,隨著前傾的趨勢,當即便跪倒在了身前的凍土之上——被迫換上的薄衫根本無法起到保暖,阻隔的作用。在落地的瞬間便被石頭割裂,在他的肢體上劃出數道如嬰兒嘴般粗細的開口。

  “求,求求您了。先生,給我點吃的,給我點穿的吧。我真的已經走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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