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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晉之鼠

  “所有人,打起精神備戰!”

  朱瞻壑看見朔州府城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滿是硝煙的殘垣斷壁在出生朝陽的照耀下顯的十分蒼涼。

  剩下的的一萬多叛軍已經在城內與朱瞻基糾纏了起來,本來代王朱桂決定改變戰法清剿朱瞻基的軍隊。結果夜間被朱瞻基偷襲了一手,兩軍又在城中交織了起來。

  “叔父你帶著騎兵在外面搜尋一下,順便攔截潰逃出來的叛軍。小侄親率步兵入城,救援大哥!”

  “還是孤入城吧,這種危險的事情不用你這毛頭小子。”

  朱尚炳明顯是信不過朱瞻壑,所以說攬下了入城救援朱瞻基的事情。

  “不行,小侄要親自去救大哥。大哥也是未及冠之年,都能率軍平女真、定晉亂小侄怎就不行?

  大哥能辦到的,小侄也一定可以!”

  朱瞻壑說完露出了堅毅的眼神,然后不等朱尚炳回答便跑了出去。

  “所有步兵都跟著本世子,入城救駕!”

  朱瞻壑將他的無爪龍旗扛起來,也學著朱瞻基一馬當先的殺入了城中。

  不過朱瞻基表面上是莽撞得帶頭沖鋒,實際上每次都有數百護衛團精銳在四周保護。

  而朱瞻壑卻是真的莽撞了,朱瞻壑的親衛離他居然都拉開了十余米的距離。

  “我去,這小子學他大哥干甚?

  那太孫殿下天人之姿,豈是一般人能學的?”

  朱尚炳看著朱瞻壑遠去的背影,都快要無語了。

  “騎兵跟著孤,繞著朔州府城跑。發現逃出來的叛軍就地殲滅,不要留情!

  若是發現了太孫殿下的親軍,就趕緊給孤救下來。

  那太孫殿下的親軍身上都繡著東宮親軍、驍果忠義八個大字,刻著一爪蟒徽的紋很好認。”

  朱尚炳有討好朱瞻基的意思,于是乎特意交代了朱瞻基的親軍之特征。

  “此番救駕有功,我秦藩一系就能更上層樓了!”

  朱尚炳乃是傳國秦藩的第一旁支,早就眼饞秦國藩本家的地位了。

  如果這次能夠立下大功然后攀附上朱瞻基,他朱尚炳或許就有機會取得秦王之爵位。

  不過朱尚炳不敢直接跟朱瞻基提,他怕這次朱瞻基因為朱濟熿的事情而對他這樣上進的諸藩旁支都產生懷疑。

  于是乎朱尚炳便想了一個絕妙的辦法,那就是說媒。

  朱尚炳倒不是要給朱瞻基說媒,而是要給朱瞻基的親弟弟朱瞻墡說媒。

  朱尚炳心腹手下、也是朱尚炳乳母的丈夫吳景添的女兒吳氏,正好與朱瞻墡年齡相仿可以訂婚。

  只要秦藩系能夠與太孫殿下搭上關系,那他朱尚炳就能平步青云了。

  不提朱尚炳心中的小九九,朱瞻基還在城中拼命的抵抗代王叛軍的攻擊。

  “手榴彈和火藥還有沒有,把這條小巷子的道路給孤炸了!”

  朱瞻基氣喘吁吁的摸了把汗水,然后瞪著血紅的雙眼緊緊得盯著越來越近的叛軍。

  “啟稟太孫殿下,咱們的手榴彈、火藥、箭矢已經全部用完了!”

  “那就白刃戰,給孤打起精神來沖出去。

  咱們先集中軍隊突圍出去,然后分別從四個城門向外進攻。只要能跑出朔州府城,就在城南的雁門關一帶匯合。”

  “太孫殿下!末將以為如果能分路突圍出去,不如向城東的山中撤去。在山中擺脫了追兵之后再向順天府的方向撤去,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陳懋還是有些不贊同朱瞻基的決策,于是便出言反對。

  “不行,必須阻止叛軍在占據朔州府之后南下山西腹地。雁門關那邊雖說被抽調了守軍,但是還有一些糧草與箭矢囤積在那邊。只要咱們能夠率先搶占關隘,就可以再阻擋叛軍至少兩天。

  兩天的時間足夠大同后衛的援軍從山溝子出來了,這樣一來還能完成咱們最開始的戰略。”

  “是,太孫殿下說甚便是甚吧。”

  陳懋知道朱瞻基說的有道理,但是他還是不想讓一國只儲君繼續冒險與叛軍進行周旋了。

  “陳懋,孤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孤也是不會改變孤的決策,你只要好好的去執行就可以了。”

  朱瞻基的話中滿滿都是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陳懋顯的有些難堪。

  “陳懋啊,孤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孤的意圖也很明確,那就是保證山西百姓的安全。

  孤乃是大明帝國之皇太孫,若是不能保護大明帝國的百姓那還叫什么皇太孫呢?”

  “末將明白了,末將誓死追隨太孫殿下!”

  陳懋恭敬的一拜,然后目光堅毅的抽出刀來護衛在朱瞻基的身邊。

  “全軍將士聽令,軍官在前、軍士在后。跟著孤的小龍旗,向叛軍進攻。”

  朱瞻基看著眼前密密麻麻足有七八千人的叛軍,橫下一條心來準備搏一搏。

  而就在朱瞻基剛要下令沖鋒的時候,叛軍身后突然響起一陣喊殺聲來。

  “援軍?”

  朱瞻基皺眉輕呼一聲,然后一抬手示意麾下軍士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漢王世子朱瞻壑,前來救駕!

  爾等叛軍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朱瞻壑?”

  朱瞻基驚訝了,他原本以為是大同后衛提前從山溝子里出來了。結果沒想到是陜西督辦事務的朱瞻壑前來增援了,這可讓朱瞻基對朱瞻壑刮目相看了。

  朱瞻壑的陜西軍都是關西精銳,叛軍那種隊伍根本不能與他們正面對決。而且朱瞻壑得軍隊都是生力軍,一加入戰場就是一邊倒的局面。叛軍被朱瞻壑的軍隊沖擊的七零八落,代王朱桂本人也被沖散開來。

  不過朱瞻壑本人也在混戰當中被砍了兩刀,畢竟朱瞻壑完全是莽夫行為的單打獨斗。

  “派幾個人去保護老二那小子,這當將軍的怎么可以輕敵冒進呢?”

  李蕙玉聞言給了朱瞻基一個“郎君你也配說他”的眼神,然后派了幾個護衛團把朱瞻壑保護了起來。

  “大哥,臣弟來遲了!”朱瞻壑風塵仆仆的跪在朱瞻基的面前,然后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乍一瞅朱瞻壑的鎧甲戎裝,還是挺像模像樣的。頗有漢王朱高煦的幾分風范,還多了一些儒雅之氣。

  “二弟你可來的太是時候了,孤的軍隊已經抵擋不了太多的時間。若不是你在最緊要的關頭前來擊潰叛軍,那孤今天是怎樣都不一定呢!”

  朱瞻基給了朱瞻壑一個熊抱,然后哈哈大笑著拍了拍朱瞻壑英挺的后背。

  “臣弟不敢當大哥之夸獎,畢竟臣弟讓大哥陷入險境這么嘗的時間已經是罪該萬死了。”

  朱瞻基與朱瞻壑二人以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夸耀,把李蕙玉聽的是無語了。

  “郎君,趕緊整頓部隊進行反攻吧。郎君不是說要把叛軍都留在朔州府么,要是叛軍趁亂都跑了可就不美了。”

  “對對對,趕緊去下令讓軍士們打起精神來追擊叛軍。

  不要讓一個叛軍逃出朔州府地界,跑了一個孤都要重重的處罰他們!”

  朱瞻基故作嚴肅的瞪了瞪眼睛,不過熟悉朱瞻基的李蕙玉知道朱瞻基其實心中很高興。

  “大哥不必擔心,臣弟已經派遣騎兵部隊在朔州府城外巡查了。

  永興郡王朱尚炳叔父親自率軍阻攔叛軍,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永興郡王朱尚炳?

  尚字輩的叔父孤記得是秦王一系的宗親,他怎地會與二弟你一起前來朔州府呢?”

  “臣弟不是在陜西督辦事務么,正巧永興郡王叔父跟著臣弟的身邊協辦。一聽說大哥有危險,便調了秦王府的所有護軍與陜西的軍衛前來救駕了。”

  “不錯,到底還是傳國藩靠譜!”

  朱瞻基說這話得時候臉上不禁有些微微發燙,畢竟現在要弄他的正是傳國藩之一的晉國藩。

  不過朱瞻基臉皮已經是很厚了,剛說完打臉的話就給了朱瞻壑一個巴掌說道“趕緊去幫忙,記住要盡量活捉代王、沈王二人。他們以后有大用處,不許隨便斬殺之!”

  朱瞻壑:?

  朱瞻壑無奈的領命,被朱瞻基給趕去干活了。明軍在朱瞻壑與朱尚炳的率領下一內一外用了半天的時間,基本上就肅清了朔州府城內的殘軍。

  叛軍被斬殺千余人,生俘六千余。再加上之前攻城折損的叛軍,大概只有不到千人跑出了明軍的包圍圈。

  這點殘軍還大多都是山匪,根本不能對山西地方產生什么破壞。

  代王朱桂與沈王朱模也被朱瞻壑活捉,就關在大營內等候朱瞻基的處理。

  “傳孤的命令,要山西地方府縣做好清剿匪患的準備。

  然后派人去大同持孤的信物,嚴厲訓斥大同知府與大同諸衛的指揮使。

  最后就是傳令全軍休整一天,明日準時南下太原府。”

  “對了,咱們被叛軍阻斷的交通剛剛恢復。外面要來傳信的錦衣衛剛剛入城,似乎是有太原府的重要情報要稟告給郎君。”

  “快傳他們進來。”

  “妾剛剛安排他們吃些飯食去了,然后差人把他們的情報抄錄下來送過來了。”

  李蕙玉拿出一張信紙,遞給朱瞻基閱覽。

  “晉王朱濟熺占據太原府叛亂,山西布政使周鶴春、太原前衛指揮使陸鳳倫、山西都指揮使張棕等人敗退出城。

  周鶴春等人四處求援,可山西諸地似乎鮮有動作。

  現周鶴春匯合臨汾衛援軍于太原府地界與叛軍對峙,雙方皆不能破敵。”

  “這幫山西的碩鼠,還真是要當墻頭草了?

  趕緊持孤的命令,去山西各地的府縣、軍衛訓斥其長官。讓他們全部向太原府方向增援,若是晚到了都以叛亂謀逆罪論處。”

  朱瞻基說著就摔碎了一個茶碗,然后狠狠的破口大罵道“真是那句老話兒說的好,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郎君不必如此動怒,這些官員、將軍們也都是為了保全自身之利益罷了。現在郎君安然無恙,他們在收到信后肯定會聽令的。若是郎君信不過山西的軍衛,就調咱們的親軍從遼東回來。”

  “不用!孤親軍的老兄弟雖然用的順手,但是也不能萬事都指望著他們不是?

  陳懋!也先!速速前去整頓軍馬,咱們不休息就直接往太原府前去!

  還有朱瞻壑、永興郡王叔父,你們也帶著陜西軍一起跟孤前往太原府!

  還有啊,把那二位老王爺也給孤帶上!”

  朱瞻基氣的握緊了刀把,眾人見了都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直視朱瞻基的眼睛。

  “末將遵命!”

  還是也先帶頭領命,這才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山西的這幫地方文武大臣,全都是國朝的碩鼠。

  朱瞻基已經想好了此戰結束之后要肅清一下山西的官場了,若是放任他們繼續在地方逍遙自在只怕會引起第二次晉藩之亂。

  朱瞻基只讓部隊休息了小半天,便連夜急行軍南下往太原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朱瞻基都是陰沉著臉,似乎是要醞釀一些陰謀。

  朱瞻基的軍隊用了一天一夜,便走到了太原府的北部。而此時太原府治所晉陽縣已經在晉王朱濟熺的叛軍手中了,朱瞻基只能先去找周鶴春等人匯合再說下一步的計劃。

  “讓周鶴春他們都來見孤!”

  朱瞻基一道周鶴春等人的大營,便厲聲呵斥著要給他們訓話。

  “周鶴春!張棕!你們是怎么守土一方的?

  太原府乃是山西的治所所在之地,就這樣被那晉王朱濟熺給攻下了?

  還有你陸鳳倫,孤特意給你三千軍馬讓你保衛太原府。你就是這樣回報孤的信任的嗎?”

  朱瞻基一見三人都沒客套,直接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

  陸鳳倫等人自知理虧,只能跪在地下聽著朱瞻基破口大罵。

  “末將愧對太孫殿下之信任!”

  “臣也有愧于國朝、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太孫殿下啊!”

  “別跟孤說這些官話兒,孤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孤把麾下軍隊全都交給你們,十天之內收服太原府平定叛亂!

  若是不能收服太原府,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臣(末將)領命!”

  “來!把陛下給孤的圣旨拿過來!”

  朱瞻基拿來朱棣的圣旨,上面赫然寫著賜周鶴春山西巡撫、張棕山西總兵的字樣。

  不過朱瞻基都沒來及的發下去,就被代王朱桂給堵在了朔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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