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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橫絕大漠

  那天的比試自然沒有了下文,也先是不可能給朱瞻基牽馬的。

  朱瞻基一連開了好幾天的宴會,跟草原諸部的使節們每日宴飲作樂。就是不提北征結束之后草原上利益分割的事情,對瓦剌部熱情的投靠夜使用了冷處理的方式去回應也先。

  也先雖然著急,但是懾于朱瞻基的威壓也不敢輕易離開。只能事催促瓦剌部收集朱瞻基要的牛羊、物資送到漠南大營,先把馬哈木順義王的封號弄到受再說。

  “什么?建州女真叛變了?”

  朱瞻基本來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每天吃吃喝喝跟那些蒙古使節吹牛。不過舒服日子沒過上幾天,便收到了遼東的六百里加急軍報。

  劉真等人的大軍離開之后,遼東的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在阿魯臺的賄賂、慫恿之下扯起了反旗。

  建州女真首領李思誠又跟著明軍出征去了,于是乎群龍無首的建州女真就在野心勃勃的“二當家”猛哥帖木兒的率領下造反了。

  斡朵憐、胡里改、脫溫三部聯合海西女真哈達部、葉赫部叛變,攻占毛伶衛。而后沿著輝發河南下進攻建州衛,留守的建州衛僉事李顯忠(女真名釋加奴,建州衛指揮使李思誠之子)奮力抵抗。

  結果阿魯臺麾下的阿蘇特部居然繞過了劉真的大軍,從蒙東草原一路殺進了遼東平原。

  李顯忠最后只能退守遼陽,與明軍一起拱衛遼東邊墻。

  叛軍占據了茶啊沖、阿勒錦兩地,要挾本來安分的輝發部、烏拉部一起造反。

  “阿蘇特部怎么會繞道進入遼東,蒙東草原的諸部不都已經歸順了嗎?”

  “察哈爾部是假投降,他們駐守在蒙東高原到遼東平原的要塞之地。前天察哈爾使節突然說有事情回去的時候,末將便隱約的感覺到不對了。

  估摸著就是察哈爾部打開的口子,把阿蘇特部放進去了。

  太孫殿下真不應該信了那察哈爾部的話,讓其混進蒙東諸部得防御圈兒里。”

  “那察哈爾部呢?”朱瞻基緊皺著眉頭,看著張輔像是要辦了他一樣。

  “察哈爾部似乎是跑路了,從蒙東高原一路翻越大漠進入了漠北。

  末將估摸著阿魯臺的計劃室這樣的,首先是縮緊部署引我大軍深入漠北之地。

  然后派察哈爾部假意投降混進蒙東防御圈,再讓阿蘇特部通過察哈爾部的駐地進入遼東。”

  “那為何不讓那察哈爾部直接進入遼東,反倒是增派一個阿蘇特部。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除非......”

  “除非那察哈爾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比起進入遼東搞亂女真那個任務才是察哈爾部的當務之急。

  分身乏術的察哈爾部不可能同時進行兩個任務,故而阿魯臺只能選擇增派阿蘇特部進入遼東!”

  張輔仔細的看著北方地圖,拿著一個小樹枝到處亂畫。

  “末將知道了!

  殿下請看這個路線圖,察哈爾部返回漠北的路徑上正好可以到達哈拉和林。

  而陛下的大軍就在前往哈拉和林的路上,察哈爾部可以與阿魯臺對陛下的大軍進行前后夾擊。”

  “這就對了!”朱瞻基一拍桌子,里面叫來傳信斥候說道“立馬去尋陳懋、劉真二位將軍,讓他們分兵追擊察哈爾部。”

  “不行!這樣耽誤的時間太久了!

  陳懋將軍的部隊還在瀚海一帶,若是向西折返至少需要數日時間才能追上陛下。

  現在真正可以追的上察哈爾部的,只有咱們漠南大營的軍馬了!”

  朱瞻基聞言嘶了一聲,然后拿起小樹枝指著地圖上的一座山說道“張輔你應該明白,就算是前后夾擊、設伏也是需要選擇地點的。

  阿魯臺不可能選擇大平原對我主力大軍進行埋伏,那不是自己送上門么?故而孤猜測,阿魯臺能夠設伏的地方只有土剌河兩岸!那里是我大軍進入哈拉和林的必經之路,若是半渡而擊之或可取勝。”

  阿魯臺于本雅失里將哈拉和林設置在不兒罕山,以周圍的三條大河設置防御。

  而這不兒罕山便是今日之肯特山,又名狼居胥山。也是蒙古著名的三河源頭,一代天驕成長的地方。

  周圍的三條大河分別是土剌河(圖拉河)、斡難河(鄂嫩河)、怯綠連河(克魯倫河),其中土剌河便是北征大軍進入三河源頭、直搗哈拉和林的必經之路。

  “從漠南大營翻越大漠,再趕到土剌河畔需要七日的時間。劉真等人從瀚海翻越山脈、河流,時間上來講只能更長。

  我們需要晝夜不停的行軍,用五日的時間追上北征大軍。還得在北征大軍沒有渡河之前,攔住察哈爾部的偷襲才行。”

  朱瞻基敲了敲地圖,然后揮揮手對那斥候說道“把建州女真叛變的事情,還有察哈爾部的行蹤都告訴陳懋、劉真二位將軍。如何部署軍隊,由他二位將軍自行定奪。”

  朱瞻基說完由轉身看向了張輔,從張輔的懷中掏出旗牌(朱棣把調度漠南大營的旗牌給了張輔,生怕朱瞻基趁他出征在后方搞事情)命令道“張輔你趕緊跟賀連成一起去整頓兵馬,立刻隨孤出征!”

  張輔情急之下也沒在意朱瞻基的舉動,只是“諾”了一聲便出去了。

  “對了,叫人看好也先還有那些蒙古使節。孤不回來不許他們踏出營門半步,違令者軍法從事!

  還有挑出來幾個聽話的,充當向導之用!”

  三個時辰后。

  一萬五千輕騎集合于大營門口,身騎蒙古矮馬、腰挎雁翎刀。身后背著輕弓或者是弩箭,頭戴氈帽或是范陽笠。

  一萬五千大軍沒有一人皮甲戴盔,全都是輕裝簡行。為了長途奔襲,大軍還給每個軍士配了兩匹戰馬。正好這些蒙古部落送來了將近一萬匹馬,不用白不用嘛。

  朱瞻基現在已經可以騎蒙古矮馬了,不用向兩年前一樣只能騎幼年青塘馬。

  故而朱瞻基也騎著馬站在張輔身邊,跟著張輔檢閱軍隊。

  “將士們!吾等今日之所往,乃千里之大漠、荒涼之絕域。

  此番行軍,吾等要晝夜不息、長途跋涉。故吾等不可畏險而怯,不可懼難而退。

  寇可往,我亦可往!

  橫絕大漠,奔襲千里!勤王救駕,不吝賞賜!功勛卓著,封妻蔭子!”

  朱瞻基拔出雁翎刀,斜向著指著上方高喊著口號。

  然后朱瞻基回身指著大明國旗上的五顆星星,義正嚴詞的喊道“旗上之星辰,乃是我大明漢、苗、蒙、回、藏諸族,故而此番行軍不許擅自劫掠蒙古牧民,有功者上報百戶事后賞賜!

  爾等之中,亦有蒙古之韃官。故以蒙古百姓為我大明之百姓,立軍規而護之。萬望爾等以我大明將士自居,不可與叛軍之輩蠅營狗茍于斯。爾等若叛,則以軍法從事!

  劫掠蒙古牧民者,斬!

  以牧民首級冒充敵軍者,斬!

  爭搶功勞而傷戰友賞,斬!

  遇戰當先者,賞!

  遇敵不退者,賞!

  陣斬敵寇者,賞!

  救駕有功者,賞!

  令行禁止者,賞!”

  三斬五賞,這是朱瞻基定下的基調。

  “此三斬五賞,望諸軍周知!

  還有萬事以我大明國旗為號,旗在軍在!”

  “朱瞻基這家伙真是會收買人心!”

  大營內的也先聽到了朱瞻基激勵人心的講話,漢話十分過關的他自然是全都聽懂了。

  “你們沒發現這位大明太孫殿下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試圖融合漢、蒙兩族軍士間的隔閡嗎?

  別的漢家天子都是在利用蒙古族人,而這位太孫殿下卻是在試圖融合蒙古族人。”

  “這不是很好嗎?”塔娜走到也先身旁,一臉贊許的點了點頭。

  “好?那要看你怎么看待這種事情了。

  別的漢家天子只是求取功名大業,開疆拓土一時之勢也。而朱瞻基這人,可是要永永遠遠的把草原劃進大明的國土啊!

  母親以前跟你講過那個幽云十六州的故事吧,你看中原人失去了幽云十六州四百年仍然還在念念不忘。而中原人失去了漠北之地,都感覺是無所謂的事情。

  究其原因,那就是中原人認為幽云十六州之地就是他們的領土、而漠北之地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功績罷了。

  朱瞻基這人,想要把漠北之地變的跟幽云十六州一樣。在中原人心中種下一顆種子,告訴中原人漠北也是中原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也要告訴所有漠北的蒙古部族,他們也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也先說完,一臉不善的看著大營外耀武揚威的朱瞻基嘆息了一聲。

  “誒,朱瞻基其人野心之大聞所未聞。”

  塔娜聞言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也先的后背說道“那跟哥哥你又有什么關系?

  反正咱們綽羅斯家族也不被待見,歸誰管都無所謂了。”

  塔娜倒是看的開,反正在蒙古當中他們漠西諸部也沒甚子地位。與其在蒙古,不如投靠大明。塔娜對于漢家還是有著好感與向往的,畢竟她的母親就是個漢家女子。

  ——萬惡的分界線君——

  “對了!太孫殿下您怎么跟過來了!”

  張輔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撓撓腦袋看著身旁的朱瞻基。

  剛才朱瞻基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還有十萬火急的局勢讓張輔昏了腦袋。結果朱瞻基這小子跟著大軍一路北上進入大漠,張輔都沒反應過來。

  “哼!孤來都來了還能回去了不是?

  張輔你就放寬心,孤是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但是漠南大營沒人坐鎮啊,咱們仨傾巢而出。漠南大營那二十萬石的糧草、三萬步卒,都歸誰統帥?”

  “這事你不用慌,北平那邊已經派胡廣前來坐鎮了。

  還有駐守大同的武定侯郭鎮,也已經趕赴漠南大營了。

  孤不是從你那里騙來了旗牌么,再加上大父賜給孤的腰牌,還不能調動他倆嗎?

  下次記住了,孤再對你的旗牌動手動腳你可要護著點啊。聽見北征大軍有危險就懵圈了,讓孤從你懷里順走旗牌都不知道可真是丟人呢!”

  張輔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被朱瞻基賺了旗牌還不自知。

  聽了朱瞻基的話兒,張輔不禁羞愧的低下了頭。

  “還有啊,大父如果問起此事來。就說是孤教唆你傾巢出動救援北征大軍的,武定侯和胡廣胡布政使也是你派人持旗牌調度的。

  這樣的話大父只能責罵于孤,不能對你有什么看法。要是大父知道是你懵圈然后被騙了旗牌,你以后在大父心中還能有個甚子的地位?”

  朱瞻基循循善誘,把張輔忽悠的是淚眼朦朧。

  這要不是還在騎馬,張輔就要跪下表示效忠了。

  可實際上,就是朱瞻基在分擔火力。

  朱棣要是知道是朱瞻基騙了懵圈的張輔,肯定就不會再讓朱瞻基單獨出來領軍了。反倒是頭一次上戰場、單單純純的張輔,不會受到什么處罰。

  而如果告訴朱棣這些事情是他教唆的張輔,都是他倆合謀的。那朱棣只能說張輔年輕好騙,以后還能再讓朱瞻基單獨出來領軍。頂多是派個老成持重的老將看管于他,而不會太過于嚴厲的處罰于他。

  老油條賀連成自然看出來朱瞻基心中的小心思,不過作為“太子黨”的一員,賀連成又怎會點破呢?

  “好了,不要再談論這些事情了!

  專心趕路,保存體力。今晚不休息,爭取明日晚間便走出大漠。出了大漠還有兩座山要翻、一條河要渡,如果保存不好體力可是攆不上那察哈爾部的。畢竟勤王救駕,當是第一之要務。”

  朱瞻基說完便繼續趕路,一路上顛簸不說還缺水斷糧。

  朱瞻基這小身板不僅是要忍受長途騎馬的操勞,還只能吃風干的肉脯與鍋盔管飽。

  喝也只能喝臨走時儲存的泉水,還有在路上發現的綠洲水。

  朱瞻基吃不好也休息不好,不僅是感覺人要散架子了還拉稀拉了半天。

  “早知道不逞能跟他們出來了,待在漠南大營享福多好啊。”

  朱瞻基雖說后悔了,但是為了面子還不敢說些什么。

  而且走到大漠當中,你想回去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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