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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晉藩

  隨著朱棣身邊小太監的一聲“陛下賜宴,君臣同樂”之后,著中秋晚宴也算是正式的拉開了帷幕。

  而在這次宴會當中,朱瞻基即將面對他穿越以來的第一次考驗。

  這個挑戰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能否解決這次所面對的考驗,那就全看朱瞻基與朱棣的手段了。

  因為這次考驗的題目,便是朱棣一直以來都沒處理干凈的北方權藩——晉藩。

  “來來來,諸位與朕痛飲此杯!”

  朱棣笑呵呵的端起酒杯,眼神中盡是得意之色。

  哼,老子搶來這個皇位又如何?你們這幫窮酸腐儒還有宗室親王,還不是都要拜服于朕的腳下?

  “愿與皇祖同飲此杯,愿我大明既壽永昌!”朱瞻基是個伶俐人,聞言立馬第一個站出來端著茶水向朱棣拜道。

  而且朱瞻基十分了解朱棣的心思,不僅使用了正式的稱呼還帶頭行了一個跪拜禮。

  本來這種半私人的宴會,是沒有人行此大禮的,頂多是端著酒杯一揖便可以了。

  朱瞻基如此做,其他人自然也就不能含糊,全都被朱瞻基帶了一波節奏。

  “愿與陛下(上位)同飲此杯,愿我大明既壽永昌!”不管是靖難系、宗親系、文官系的大臣,全都學著朱瞻基的樣子對朱棣行大禮。

  “哈哈哈,列為愛卿快快請起。今日只是朕私人宴請而已,用不得這些繁文縟節的禮儀!”朱棣嘴上說著不要,而身體倒是很誠實。

  朱棣一個勁兒的給朱瞻基投來贊許的目光,而朱瞻基也微微眨眼回了朱棣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朱瞻基率先起身,站回朱棣的身旁與朱棣一起享受著文武百官們的拜謁。而就在朱瞻基剛站回去的時候,下面突然想起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既然叔父說了今晚無需那些子繁文縟節之禮,那小侄我可就放開了喝酒了!”

  “這是那個混蛋藩王,居然不稱呼大父為陛下、也不自稱臣,真是蹬鼻子上臉!”朱瞻基緊鎖著眉頭,順著聲音定睛一看,原來說話的人正是當代晉王朱濟熺。

  “原來是晉藩的王爺,我說是哪個家伙吃了豹子膽了敢在大父面前放肆。”朱瞻基看見說話兒的人是晉王朱濟熺之后,心中暗叫一聲不妙。

  話說這晉藩乃是當年的塞北三藩(晉、燕、寧)之一,第一代晉王即晉恭王朱棡那可是一個絲毫不遜色于朱棣的狠角色。故而這晉藩的實力,可是在諸藩當中一枝獨秀的。

  加之朱棣還沒登基幾年,削藩政策還沒完全實施,導致現如今晉藩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覷。而且晉王朱濟熺本人也對朱棣篡位的做法深感不滿,在實力與心態的雙重作用之下,朱濟熺自然是要給朱棣上眼藥的。

  朱棣聽見朱濟熺的話語之后,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發作。

  而朱瞻基卻是突發奇想,決定給這個囂張的晉王爺一個教訓。

  朱瞻基看了看一臉囂張的朱濟熺,又瞥見了朱濟熺身旁陪坐的庶弟朱濟熿,登時便有了主意。

  “晉王叔父說的是,今日乃是皇祖之似宴,要不得那些禮節的。

  晉王叔父只管飲美酒、嘗美味便可,無需拘謹。

  而說起飲酒行樂,小侄也是許久未見晉王叔父了,理應敬晉王叔父一杯!”

  朱瞻基不給朱濟熺拒絕的時間,立馬讓胡善圍親自端了一杯果酒給自己,又端了被渾濁的米酒給朱濟熺,而后朱瞻基端起酒杯對朱濟熺微微一禮這便開始勸起了酒。

  朱濟熺被趕鴨子上架,這太孫敬酒他那里有不喝的道理?

  朱濟熺無奈之下端起酒杯,擰著眉頭、一臉不爽的喝下了杯中的酒。

  本來被一個小娃娃當眾逼酒朱濟熺就很不爽,再加上朱濟熺杯中的酒還不是什么好貨色,這險些讓朱濟熺當場發作。

  而朱瞻基這小子眼疾手快,見朱濟熺滿臉的不爽似乎是要暴起,連忙伸出手來摁住朱濟熺的胳膊說道“怎么樣,這朝鮮進貢來的米酒還合晉王叔父的口味吧?”

  朱濟熺聞言也不便發作,只能氣哼哼的點了點頭。

  而朱濟熺本以為朱瞻基的表演就到此為止了,哪知朱瞻基居然又轉身對一旁的朱濟熿開口說話了。

  “誒呦?這不是晉王家的濟熿叔父嗎?

  您今日居然也跟著晉王叔父進京面圣了,這怎地不早告訴小侄,小侄也好去迎接叔父您啊!”

  朱濟熿聞言先是一愣,而后立馬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笑了起來。

  朱瞻基看著朱濟熿一笑露出的一排大白牙,就不禁有些倒胃口。

  “胡尚儀,拿宮里最好的酒來,我要敬叔父一杯!”

  胡善圍也是個明白人,聞言立馬端出來一杯宮中御制的佳釀放在了朱濟熿的面前。

  朱濟熺瞥見朱濟熿杯中的酒比自己的要好上不少,當即臉色大變,直在心中怒罵朱瞻基不是個東西。

  “媽的,早聽說燕賊家的小王八蛋不是個東西,今日一見還當真如此!”

  而朱瞻基卻不管那個,這小子不僅是對朱濟熿行了一個晚輩禮,還親自將酒杯遞到了朱濟熿的手里。

  “多謝太孫賜酒,多謝陛下賜酒!”

  朱濟熿滿臉諂媚,起身對朱瞻基和朱棣一人行了一個臣子禮。

  對嘛,這才是聰明人。知道君臣綱常之禮,也只有這種人才能在朝堂上混的開。

  “誒,免禮、免禮。濟熿賢侄不必如此,今日放松一些便是。”

  一直在觀看朱瞻基表演的朱棣開口了,還對朱濟熿打了個手勢讓他上來說話。

  “那就多謝叔父賜恩了!”朱濟熿又是一個大禮,然后邁著小碎步跑到了朱棣的身邊。

  朱瞻基看著朱濟熿的樣子,便知道今日敲打晉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不過朱瞻基的目的還不止于此,他心中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今日便把晉藩這只老虎的爪牙全部拔掉!

  嘿嘿,主父偃吶主父偃,今日小爺便是要借用你的推恩令了!”

  朱瞻基不著痕跡的白了一眼正在氣頭上的朱濟熺,而后一甩衣袖便踱步走回了朱棣的身邊。

  “大父!”朱瞻基一臉正色的對朱棣行了一禮,然后對朱棣打了兩個眼色之后說道“先晉恭王乃是大父之手足兄弟,是大父最為敬愛之人。

  但是今日且看,晉王系諸子弟除了當代晉王叔父以外都沒有個像樣的爵位。

  大父不如封濟熿叔父一個爵位,也還告慰晉恭王在天之靈。”

  朱棣聽了朱瞻基的話,不知道這小子葫蘆里賣的是個什么藥,只好順著朱瞻基的話兒接了下去“那基兒認為該如何封賞濟熿賢侄啊,這封賞的輕了可就對不起我那三哥了!”

  臺下的朱棣之胞弟,周王朱橚也接過話茬子說道“是啊,若是封賞的輕薄,反而是對三哥子嗣的不公了!”

  朱瞻基聞言扭頭給了朱橚一個干的漂亮的眼神,這要是朱橚不接話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了呢。

  “大父與五爺爺說的是,我認為封濟熿叔父于朔州為郡王正好。

  朔州乃是山西要地,由先晉王之子分封于此鎮守可謂是合情合理。

  不過嘛......朔州地處北方邊疆,時有蒙古鐵騎南下騷擾。而我大明在附近的軍隊大多集中于宣府、大同一帶,很難有效的保障濟熿叔父的安全。

  所以說我建議抽調晉王叔父三軍護衛的一部分,作為濟熿叔父的藩王護軍!

  這樣不僅可以保障就藩的安全,還能幫助我朝邊軍分擔邊防壓力,可謂是兩全其美哦~”

  朱瞻基!你這不要臉的小王八蛋!

  朱濟熺聞言都驚了,他是萬萬沒想到朱瞻基這小子居然是盯上了他晉王府的護軍。

  要知道在經過建文帝朱允炆的一系列騷操作之后,現在各地藩王還有成建制護軍也就他這個晉王與遼東的遼王一系了。

  剩下的藩王就藩于邊關的,也就是有個千把人的部隊而已。

  朱棣剛登基幾年,還沒撕破臉皮的強制削藩。故而晉王府三護軍,可是一支還有著足足一萬五千人的精銳部隊呢。

  “哼!太孫此言差矣,我那小弟若是出去就藩,可就算不得我晉系宗親的成員了!

  若不算晉系一員,就沒有分走我晉王府護軍的道理。

  再者說了,若是要保障朱濟熿的安全。再征召一些護軍便是了,又何必分走我晉王府的護軍呢?”

  朱瞻基莞爾一笑,對朱濟熺略施一禮說道“晉王叔父此言才是大謬!

  先說分家一事吧,太祖也當年說過我朱家子孫永世同心、共保我大明江山萬萬年,晉王叔父又何必在意濟熿叔父是否是晉系宗親、是否分家的這些旁枝末節呢?

  不管怎樣,晉王叔父與濟熿叔父都是手足兄弟,分一些護軍那才是理所當然!

  再說這重新征召護軍一事,太祖也還說過我朱家子孫應當為百姓著想,征召護軍勢必要勞煩百姓,這可不是咱們這些宗親應該做的哦~

  咱朱家本淮右農家出身,順應天命而為帝室,這可都是出自于太祖爺的金口玉言呢~

  這今日怎可為了咱朱家皇室的利益,而去讓黎民百姓吃虧呢?”

  朱瞻基黃口白牙,一頓篡改朱元璋的話兒來堵朱濟熺的嘴。

  還別說,一個太祖、一個百姓,還真將朱濟熺說的是啞口無言。

  “你......”朱濟熺顫抖著手,指著朱瞻基想罵卻不知道該罵寫什么。

  “嘿嘿,晉王叔父不必如此激動嘛。小侄理解叔父念及兄弟之情深、太祖之教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的護軍分給濟熿叔父了呢!

  不過現在也不著急,今晚只管吃酒吃肉,待明日之后再作商議!”

  朱瞻基這小子提起酒壺,跑到朱濟熺面前給朱濟熺斟了滿滿一杯。

  一邊倒酒,朱瞻基這嘴還不閑著“不過晉王叔父可要知道,若是大父真的分封了濟熿叔父去就藩。

  您若是推三阻四的不肯分護軍出去,那可是不慕兄弟之義氣,是為不悌;亦是不奉太祖之念想,是為不孝;還是不恤黎庶之生計,是為不仁;更乃不尊大父之旨意,是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悌之徒,還能逍遙的在太原城里當您的晉王爺嗎?

  要知道啊,那幫子酸儒文官,早都想把你們這些藩王給一鍋端了。若不是大父一直看在同宗同族的份兒上,護著你們這些子藩王,你們還能過的如此逍遙快活?”

  朱瞻基的話語聲音不大,但是聽在朱濟熺的耳朵里卻如同炸雷一般。

  “你......這是誰教你的言辭?是叔父......哦,不,陛下?”朱濟熺很慌,一邊不斷的用手帕擦去臉頰上的汗水一邊盯著朱瞻基看。

  “當然不是,其實今兒個晚上分封的事情都是我臨場發揮出來的。要不是晉王叔父您話多,我還真想不到您呢。

  至于這些話是誰教我的......當然是主父偃了,我今晚提出來的辦法可都是參考了那位的推恩令呢~

  推恩令,推的不一定是土地、爵位這些東西。像是護軍、奴婢、佃戶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分的嘛。反正你們這些子藩王有什么,我們就可以推什么。”

  朱瞻基說完一甩衣袖邊走回了朱棣身邊,還對朱棣與旁邊的姚廣孝打了個眼色。

  朱棣看著朱瞻基嘚瑟的模樣,不禁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而后朱棣伸出手拍了拍朱瞻基的腦袋瓜兒,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基兒所言甚是,賢侄你沒有意見吧?”

  朱棣一邊拍著朱瞻基,一邊對晉王朱濟熺發出了問話。而且朱棣還瞇瞇著眼睛,讓人看不出他得喜怒來。

  朱濟熺見狀那還敢多說話,連忙起身拜伏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的喊道“陛下所言甚是!太孫所言甚是!

  臣朱濟熺,愿遵旨意!”

  “那道衍大師,你怎么說?”朱棣終于是咧開嘴笑了起來,扭頭就給姚廣孝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姚廣孝自然知道朱棣心中所想,立馬便出言說道“敕封晉恭王之子朱濟熿為寧朔郡王,封邑于山西朔州,這便是極好的!

  另外太孫孝悌有德,關念宗族、體恤百姓,當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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