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原先幾個小專家說的話,賀弘川還可以安慰自己那不是真正的最終判定,但現在聽到鴻都城博物館館長親口說出,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事已經定性,沒有回轉余地了。
果然,遠處那群從考斯特上面下來的人,在圍著土坑看了一陣之后,爆發出巨大的驚喜歡呼,其中一個小年輕朝著呂成皓這邊沖過來,嘴里頭喊著:“錯不了,錯不了!館長,就是挖到寶了!這恐怕將會成為最近這些年最重要的考古項目!”
賀弘川只覺得眼前一花,險些站不穩,他艱難地開口問道:“什么?接下來幾年?”
那個小年輕沒太注意眼前幾人的狀態和身份,就直接接話答道:“是啊,從目前看到的信息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墓會很大,如果深入仔細挖掘,一兩年是要的。”
呂成皓哈哈一笑,跟著小年輕朝土坑方向過去,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大墓的風采。
而這消息,對本就已經心神失守的賀弘川來說,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終于讓賀弘川崩潰了,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所幸被一旁的邱二籠扶住:“賀少!你沒事吧?賀少,你這是怎么了?”
賀弘川強忍著怒火,穩住身形,推開了邱二籠,他恨恨說道:“這是天意,一定是天意!”
原本,按照一般的流程,在工地挖到大墓的話,先是停工上報,然后有關部門會介入,如果停工時間不超出標準,是沒有什么賠償一說的,但如果停工時間超出規定,則可以向有關方面索賠。
只是,賀弘川這個工地,哪怕索賠成功,耽擱一兩年所造成的間接和隱性虧損,也不是賠償所能彌補的,更何況他拿地的成本本來就因為陳大友的摻和,高出正常價格一大截,這事在家族內部已經有人在嚼舌根子了,再加上現在這檔子事,賀弘川幾乎能想象到,自己回到家族,將會遭受何等程度的質問和追責。
“二籠,你幫我看著這里,我回去一趟。”賀弘川咬咬牙說道,家族那邊是繞不開的,遲早都要面對,不如早些回去,問問老爺子,說不定還能托關系出點變數。
不理會還在不遠處看笑話的陳大友一行人,賀弘川徑自開車離開了工地。
回到家的賀弘川,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么,就被自己的父親當頭一通臭罵:“我早就跟你說了,做事情要有分寸!買下這塊地的時候,價格高出那么多你還不停加價,你當時在想什么啊?難道你真沒看出來人家是故意跟你抬杠?你明明知道是個圈套,還非得一頭扎進去?現在好了,還挖出個大墓,無限期停工,你看怎么辦吧?這損失我都不敢去算!”
賀弘川哭喪著臉,小心翼翼回答道:“爸,這事我知道錯了,我的確不應該在當時明知道被針對的情況下還一直加價,但是這古墓,我是真沒辦法未卜先知,現在說這些也已經來不及,能不能請老爺子出面,找些關系,看看這事情還有沒有緩和余地?比如縮短考古挖掘工期?”
賀弘川的父親名叫賀益夫,在鴻都城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所以當他如此暴怒呵斥賀弘川的時候,賀弘川的母親都不敢上前來勸阻,只能在一旁看著,而賀弘川的哥哥則一臉看好戲的笑意。
“弘川啊,不是哥哥說你,你這次是真的太莽撞了,你說你好端端跟那個姓陳的去較什么勁,如果這塊地拿地的價格是正常水平,我們現在興許也沒那么被動,但是你拿地的價格,足足高出了正常價格的一倍,哎…這次可真是麻煩了。”
“賀弘成!你什么意思?在這說風涼話嗎?難道你覺得這件事跟你沒關系?”賀弘川怒不可遏,對于親哥哥這番看似不偏不倚實則煽風點火的話,很是惱火。
賀弘成并沒有因為弟弟的怒吼而生氣,反而笑著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為這件事感到惋惜,同樣感到束手無策,如果有辦法,我肯定第一時間就跟你說了,做哥哥的我還能眼看著弟弟陷入困境而不拉一把嗎?斷然不會的啦!我是真的沒辦法,不過我還是會繼續想辦法的。”
看出兄弟倆不對付的賀益夫,也只能嘆息一聲說道:“夠了,你們兄弟倆各自心里打的什么算盤,我都清楚地很,弘成,你先去忙你的事情。”
支開賀弘成之后,賀益夫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出言,沉默了足足半個小時,最終他才說:“這件事沒有回轉余地,就算去找關系,頂多也就是象征性賠償一些而已,對于我們的虧損,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也還不至于萬劫不復,你就先配合博物館那邊,處理好這些事情,至于今后什么時候重新開工,到時候再做打算。”
雖然父親沒有再次大發雷霆,但賀弘川知道,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從此以后就很難跟哥哥賀弘成比較了,想到這里,賀弘川深深嘆息,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