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咸陽城最熱鬧的時分，人們收攤的收攤，下工的下工，離宵禁還差個把時辰，趕緊出門溜達溜達。
魏忠賢車技嫻熟，架著馬車在橫穿人群，橫行霸道，引來路人一通狂噴。
小杏緊張兮兮，看了看胡亥，又看了看車外罵娘聲不斷的人潮。
“陛下，微服私訪，不應該低調為主么？”
“不礙事的。”
胡亥擺了擺手，朝車夫魏公公吼道：“再開快些！對了，別撞死人。”
又要快，又不能撞死人，難度不可謂不大。
馬車疾馳，雞飛狗跳。
“城市得重新規劃一下，車道和人行道分開，不然太容易造成交通擁堵了。”
車速減緩，如同陷入了泥沼。
車外魏忠賢的聲音響起：“陛下，人太多了，馬車無法前進分毫。”
“沒事，快到大浴場了，咱們走路過去。”
下車，拍了拍魏公公的肩膀，“以后微服私訪，別這么叫朕。陛下陛下的，不是擺明告訴人家朕是皇帝嗎？”
“呃.....那奴婢應該如何稱呼陛下？”
“高大人，龍公子，玄燁君什么，哪個順口你看著叫吧。”
胡亥笑了笑，牽著小杏的手擠進了人群。
“公子...那個...”
小杏瞬間漲紅了臉。
她作為胡亥的貼身丫鬟，早就做好了嫁入后宮，一輩子服侍皇帝的心里準備。
可被公子大街上手牽手，著實是太害羞了。
“這里這么多人，你這小身板，怕不是會被擠丟咯！”
胡亥笑了笑，不容小杏拒絕，牽著小手一路前進。
小杏只好踮著鞋尖，如展翅蝴蝶一樣小心跟著，腦子早就暈乎乎的了。
從咸陽宮到大浴場這段路，胡亥相當熟絡。很快，兩人就看到了冒著白氣的大浴場。
只可惜，咸陽治安太好，這一路沒碰見什么調戲良家少女的地痞流氓。
“好多人呀！陛下修建的大浴場，好熱鬧呀。”小杏眨著眼睛道。
穿過人潮，大浴場附近更是水泄不通，里面隱約傳來各種靡靡之聲。
“幾位客人，請跟小女來。”
胡亥看了看滿臉微笑的迎賓小妹，心想這姑娘之前貌似沒見過。
大浴場的第一批員工，都接受過胡亥的親自培訓，這人估計是新來的。
幾人換好浴袍，小杏歡歡喜喜地呆在購物區挑選香水。這可是公子送給她的第七份禮物，可得認真挑幾件歡喜之物。
丟下小杏，胡亥一個人朝里邊走。
高挑可人的舞女剛剛跳完一支舞，迎來眾多洗澡客的陣陣掌聲。
不少文人儒生談笑風生，時不時蹦出幾句秦謠或詩句。
彼此互相贊美點評一番，都是一個小圈子的人，互相吹捧、自娛自樂，倒也各自暗爽。
大秦以武治國，文人地位尷尬。這些文人們或許只能在大浴場這種地方，得到些許的慰藉與滿足。
“就算落入的是無情的濾篩，
我扔愿意將我的愛情之水傾瀉倒下。
即使失敗，我也在所不惜。
如此，如此虔誠的老秦人一般。
我愿虔誠信仰，
我崇拜華母，青鷂的羽翼庇護著她的信徒，
但卻不知一人為她癡狂。”
一位山羊胡小老頭神態迷離，朗誦起了詩。
“好！”
“孔兄大才，居然能創作出如此別出一格的詩句！”
孔老頭拱了拱手，笑道：“足下所言差矣，老朽才疏學淺，怎能創作出此等絕句？”
孔老頭笑瞇瞇的，指了指天花板。
“此詩，乃當今皇帝于大浴場完工時所創！老朽頗為動容，將其記下，反復細嚼品味，越來越有感覺。”
眾文人齊齊拱手。
“陛下真乃天縱之才！”
心里想的卻是，這么騷氣的句子，還以為是你老孔寫的呢。
沒想到，皇帝也這么騷！
之前，文人儒生們不怎么受老秦待見，地位一直尷尷尬尬。
現在新君繼位，對文人的態度模糊不清，或許正是入仕大展手腳，搏千古清名之時！
心里有這種想法，眾人當然不介意吹捧一波大老板胡亥。
別說胡亥的詩句只是有些奇怪，就算臭不可言，眾人也能將它說成香噴噴的。
胡亥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
一群老瞟客，擱這兒裝什么文人雅士呢？
瞧瞧哪個叫孔兄的小老頭，紅光滿面、氣息虛浮，一看就不是單純搓澡搓出來的。
比起文人儒生們的自娛自樂，運動場和演講臺便要火爆的多。
受歡迎程度僅次于推油室。
胡亥也不是專門來洗澡的，自然不會去公共浴池。捏了捏額頭，朝推油室...走錯了，朝演講臺走去。
前方，吆喝叫罵聲不斷，似乎有人發生了爭執。
胡亥皺了皺眉，不開眼的家伙來了？
雖然信誓旦旦說，要體驗體驗逼王康熙的快樂。可真正撞到了這種事，胡亥還是挺不爽的。
秦律森嚴，天子腳下，治安好得很。敢當街鬧事的刺頭，要么在驪山挖煤，要么在去挖煤的路上。
大浴場這種皇帝辦的場所，居然有人敢鬧事？
丫的，這不是打臉么？
胡亥蹙了蹙眉，循聲望去。
“舊楚朝中腐朽，貴族淫靡，軍隊斗志盡喪！項燕率舊楚全國之兵，在平輿與我軍勇士對峙。先帝親自督戰，與眾將士同甘共苦！”
“武成侯趁楚軍疲憊，率精兵出擊，大破楚軍，殺項燕，擒楚王！好不快哉！”
“武成侯如此英雄人物，汝這般不經世事的小兒，豈能輕辱？”
說話的人是咸陽名家，周氏義進。
周義進慷慨激昂，立馬迎來了眾人拍手稱快。
“說的好！”
“哪兒來的六國余孽？來咸陽搗亂，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項羽被眾人口誅，又沒有諸葛亮舌戰群儒的本事。只見他神色堅定，信念更是堅不可摧。
“王翦避不敢戰，算什么英雄？！
“楚國朝堂人心各異，拖了燕帥的后腿。”
“若是王翦與燕帥堂堂正正的決戰，燕帥豈能兵敗？秦軍必定再現城父大敗！”
“豎子！”
“逆賊，好大的膽子！”
項羽這一聽就是反賊的言論，眾人立馬炸開了鍋。
“咸陽軍何在？還不緝拿此賊！”
來搓澡的咸陽軍不少，嘩啦啦一陣亂響，將項羽團團包圍，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