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皇帝胡亥登基后的第一次上朝,在滿朝駭然中,草草結束。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操作,上來就改革。
確定了三件事兒。
三大錘砸下去,砸蒙了所有人。
第一,起復王綰,籌劃推行王綰被廢棄了多年的分封方案 第二,創設工部,由大秦左丞相李斯兼任工部尚書。
第三,設東緝事廠,監察咸陽內外暴民,維護治安。由趙高任東廠掌印太監,魏忠賢任東廠督公。
與第一件事兒相比,后兩件完全像是陛下玩鬧般的小兒科。
恢復分封制,這事兒實在太大了!
大秦的天,要變了。
剛剛下朝,王綰連衣服都沒換,穿著一身平頭百姓的黑衣,跟著魏忠賢朝御書房走去。
“陛下要見你。”
那位皮膚微白、氣質陰沉的魏公公,表明來意后,就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王綰心中有激動,有忐忑。
今日朝上,陛下力排眾議起復自己,王綰心中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這種被明君認可的知遇之恩,讓王綰恨不得現在就推行新政,一掃大秦郡縣制淤積多年的種種弊端。
以報皇恩!
王綰咬了咬牙,遞過去一塊沉甸甸的黃金,低聲道:“魏公公,陛下今日恩情,老臣感激涕零,必當盡心竭力。陛下具體有何吩咐?還請魏公公賜教。”
魏忠賢瞥了王綰一眼,沒收他的黃金。
“陛下自然有陛下的安排,丞相無需多慮,用心做事,為陛下分憂就好。”
王綰點了點頭,心里也是高看了魏忠賢一眼。
他與此人沒打過交道,不清楚魏忠賢的能力。卻看出了魏忠賢的滴水不漏,絕對不是一般只知諂媚的近臣。
一路無話,二人很快到了胡亥御書房。
“艸,真特么的丑!”
皇帝胡亥低著頭,在案前涂涂畫畫,突然爆出一句王綰聽不懂的“非人類”語言。
王綰站在門口,一臉懵逼,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抬頭一看,魏忠賢同樣是懵懵的感覺。
王綰忍不住佩服!
不愧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魏忠賢雖然人是懵的,表情卻是一臉的淡然,一副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的架勢。
就憑這一手裝傻充愣的本事,王綰自愧不如。
怪不得以前跟李斯斗的時候,老子會頻頻碰壁。
這朝中都是些什么人才啊?
一個個的,都快修煉成精了。
我一個老實人,怎么斗得過他們?
王綰受到了很大的啟發,暗暗立誓,以后要多跟魏公公這樣的人才學習。
至少,臉皮的厚度,得跟的上朝里的那些老狐貍。
王綰正在胡思亂想,胡亥看到了他,笑著扭過頭。
“王丞相,你來了。”
胡亥一邊笑,一邊罵罵咧咧,指了指一桌子的竹簡:“朕沒事兒,就是被這些梆硬的竹板氣的!”
“嗯,改天得讓李斯加快進度,早些把紙造出來。”
呃…..
王綰人又懵圈了。
造紙?紙是什么東東?
這是他第一次和陛下說話,兩句話,兩句聽不懂!
王綰心里憋的難受,好想問問陛下,紙是個啥?
一看,魏公公一臉的淡然,只聽不說,將啞巴演繹到了極致。
王綰服了。
剛剛才決定的要跟魏公公學習,此時可不能馬上破功。
淡定,一定要淡定。
縱然心里千般疑慮,也要表現的啥都懂的樣子。
于是,王綰面帶迷之微笑,沖胡亥點了點頭。
反而把胡亥弄懵了。
老王這是咋了?怎么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胡亥咳了咳,邀請王綰進門。
“丞相,喝水。”
王綰接過胡亥遞來的茶杯,心里好生感動。
陛下真好!
曾幾何時,宮廷宴會上,老秦親自給李斯夾菜。如此恩寵,看得王綰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現在,陛下親自給我端茶!
李斯有這待遇嗎?
一個字,爽!
王綰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
寡淡無味。
低頭一看,杯子里居然真的只是“水”!
后宮供奉春茶的官吏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給陛下備茶的么?
“白開水,我喝茶喝不習慣。”
胡亥笑了笑,解釋道。
王綰無語。
白開水又是啥?
王綰心好累,又不能多問。
沒別的事做,只能干了大半杯白開水,以表對陛下的拳拳之心。
胡亥放下茶杯,隨口問道:“丞相,你可知大秦為何而亡?”
“噗!”
老王一口水噴出!
濺了胡亥一身。
他濕了。
“老臣失態,沖撞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王綰連忙驚慌請罪。
胡亥眉頭緊皺,你咋跟李斯一個德性?
老王的表現比李斯稍微好點,至少沒跪。
看到這架勢,胡亥也沒指望王綰能給出什么靠譜的回答。
誰知道,王綰開口了。
“若非敵國入侵,國家由興盛至滅亡,最重要的原因,無非就是統治者過于殘暴,百姓苦不堪言,走投無路唯有造反。”
“四處征伐,兵役負擔沉重是其一,百姓無法承受負擔。”
胡亥也是來了興趣,沒想到,王綰居然這么實誠!
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一點也不像李斯那個老滑頭。
朕喜歡!
“丞相是指北伐匈奴,南征北越?”
胡亥問道。
王綰搖了搖頭,道:“北伐匈奴,本質上是防御戰爭。匈奴虎視眈眈,與我朝邊境摩擦頻繁,關中、舊燕等地百姓深受其害。”
“如若不征,匈奴必將變本加厲,終將成為大秦一禍患!先帝征討匈奴,采取的手段經濟且犀利,匈奴數年不敢南下,實乃千古之功績!”
王綰說到老秦,眼神中也是閃爍著微光。
老秦傷我千百遍,我待老秦如初戀。
胡亥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南征,本質上確實是侵略戰爭。”
王綰頓了頓,看胡亥沒什么反應,繼續道:“雖是侵略,對大秦來說,仍是有盈余的戰爭投資,并沒有成為我朝負擔。”
胡亥淡淡道:“那這兩項對外作戰,就不存在什么亡國隱患了。”
王綰繼續道:“除了兵役,還有苛捐雜稅帶來的生活負擔,與工程建設帶來的徭役負擔,也是隱患之一。”
胡亥眉頭一挑,怎么感覺你在說我一樣!
“我朝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