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落櫻絮聞言,發出一聲質疑,“放在柳舞卿身上…”她說到這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雖然落櫻絮不了解技能的真正效果,但通過技能的相關描述,她也能從中感受到其威力。
可以肯定的是,若是將技能所制造出的所有微型遙控炸彈,全都按放在柳舞卿身上的話,那后者百分之九十九會炸成肉沫,直接被被物理超度了。
“沒錯,放在柳舞卿的身上。”孟宇點了點頭,“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現階段我們能接觸到的,可以被當做最終BOSS的只有柳舞卿了。”
“所以,無論她是否是副本最后的大BOSS,我們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孟宇說完,淡淡一笑,“反正你那技能制造出來的是遙控炸彈,根據游戲機制,只要不主動引爆,就絕對不會出現自爆的情況。”
“這樣一來,倘若柳舞卿不是最后BOSS,我們也沒什么損失。”
他說完這話,又對落櫻絮提醒道:“我在游戲指南上看到過,如果是玩家在副本中,通過制造技能產生的物品。在沒有被消耗的情況下,會以額外獎勵的方式,在副本結算時,重新將其歸還該玩家的。”
“所以,即便是東西沒派上用場,你也不用擔心會白白損失了。”
落櫻絮倒是沒有注意過,游戲指南上有這些內容,不過她知道,孟宇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于是同意了孟宇的計劃。
不過,雖是同意,但落櫻絮的心里還是有些不解之處。
“以柳舞卿的戰斗力來看,就算她真的是最后BOSS,對于我們來說也沒什么威脅吧…”落櫻絮沉吟一聲,“我包里的這把CSLR4狙擊步槍足夠對付她了,何必要浪費材料去制造炸彈?”
孟宇聽罷,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浪費。”他解釋道:“但從圣照神心經每一重的字面意思來看,我們無法準確估計出,這門功夫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誠然,狙擊槍的威力不俗,對于人體來說,殺傷面積也不算小。但相較于多點安置的微型炸彈來說,終究還是差了點。”
“畢竟后者一但引爆,基本就有著毀尸滅跡的功效。身體都炸的四分五裂,估計再怎么起死回生,也不現實。”
“當然,目前來看,柳舞卿的武功的確是江湖上三流人物的水平,但…”說到這,孟宇話鋒一轉,“要知道,她可是擁有過‘劍神劍訣’以及圣照神心經這兩個,在天底下堪稱一絕的武功。”
“倘若,她最后的秘密,真的是練成了‘劍神劍訣’,那絕對不好對付。就算是我們手里有熱兵器,柳舞卿大概率也能在我們出手之前,殺光我們。”
落櫻絮聽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剛才她可是見識過了無刀客和段不一交手時的場面。
這種武林中,“天花板”級別的戰力,相較于“落花流水”四人,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若是柳舞卿同時練成了‘劍神劍訣’以及圣照神心經這兩門絕世武學,那大概率也是“風云錄”級別的高手,甚至不見得會比無刀客弱。
既然對方有幾率達到這種級別,那未雨綢繆、認真對待,總不見得是壞事。
想清楚了這些,柳舞卿便動手制作起了炸彈。
制作微型遙控炸彈只是落櫻絮的一項技能而已,就像是孟宇的食品加工改良技能,只需讀秒和消耗所需材料,就能在短時間內做出這件消耗品。
“大功告成!”
大約五分鐘過去,落櫻絮便將背包中的一部分材料轉化為了物品。
不過,落櫻絮倒是不像孟宇一樣,有生物反應堆這種新型能源。
所以在她消耗了全部能源實效之后,也不過就做出了四枚炸彈而已,想要將全部材料消耗,恐怕要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四枚炸彈的話,雖然傷害方面可能要差上一些,但所能起到的效果,應該不會差太多。”落櫻絮說完,嘆了口氣,“但在能源實效恢復的這段時間里,我的戰斗能力可能要大大衰減了。”
即便是落櫻絮擁有一項,可以緩慢恢復能源實效的心能覺醒技能,想要在讓她在短時間內就進行激烈戰斗,那也不太現實。
“這沒關系,該做的你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等將炸彈放在柳舞卿身上之后,你就找機會溜走,到遠距離的地方,通過狙擊槍,遠程協助我們。”孟宇安排道。
落櫻絮聞言,點了點頭。
隨后她便從行囊欄中,取出炸彈的遙控裝置,“物品做出以后,只會受到遙控裝置的控制,所以無論是誰按下遙控按鈕,都能引爆炸彈。”
接過控制器,孟宇說道:“嗯。那剛好,遙控裝置就先放在我這…等到時機成熟,我就引爆炸彈。”說完這話,他便將遙控裝置,放到了行囊欄里。
“走吧,時間不多了,我們先去找柳舞卿再說。”
說完,他便和落櫻絮二人,離開了所在的這間客房。
同一時刻,段不一和無刀客的戰斗仍在繼續。
隨著二人交手回合數的不斷增多,這兩人之間的招式,也開始由花里胡哨的內力外放式的攻擊,改為了“大道至簡”級別的戰斗。
雙方你一刀,我一拳,每一次攻擊都看似簡單,但其實威力,已經遠超于“落花流水”四人合力一擊。
“風云錄”中,雖然都是絕世高手,但實際上,也分為了上中下,三個檔次。
無刀客到弈秋是一個級別,和尚到三不治又是一個級別,而黑白無常所在的話中角色,則是最后的一個檔次。
很顯然,無刀客便是當今武林,最強之人。而段不一…雖然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相對于無刀客來說,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不過,今日是異象現世、日月同天。
在第二天子時結束以前,段不一的實力,絕對不是平時的他能夠比擬的,而圣照神心經也會達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所以,即便是面對當世最強之人,兩人誰勝誰負,也猶未可知。
不過——
就在這二人斗的難解難分之時,數道人影飛速掠過,接連躍上了客棧周圍的幾處屋頂,面對同一個位置,持劍而立。
而這幾人,便是方廉以及“劍門五子”。
不久之前,千劍門的六人,以及過氏兄弟二人,就已經藏在客棧的角落里,看了一陣子無刀客和段不一之間的戰斗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兩人來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雙方戰斗之時所帶來的強大壓迫感,他們還是能夠有所察覺的。
誠然,過氏兄弟二人在帝都之時就和無刀客有過交鋒。
但那時,無刀客不過就是在和這兩兄弟“過家家”罷了,壓根就沒有下死手。所以顯示出來的水準,自然與現在和段不一戰斗之時程度,差了不少。
而方廉這邊早就認定了,來到云隕村的高手,無論是誰,肯定都是要和他搶“劍神劍訣”。
所以,無刀客也好、段不一也罷。
在因為劍訣一事而變得有些魔怔的方廉眼中,全部都是敵人。
而就在他無意間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黑白無常以后,心中立刻有了決斷。
此時,村中最強的兩名高手不知為何正在決斗,那么,剩下的人當中就只有黑白無常二人能夠稱得上是威脅。
所以,只要自己帶著五名弟子,趁著兩名高手無暇顧及其他之時,將黑白無常二人解決。隨后等著無刀客那邊“兩虎相爭、一死一傷”之時,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解決掉剩下的另一個人。
至于過氏兄弟…方廉早已做出了打算!
既然對方是來抓捕崔玨的,那想必森羅殿的其他首腦,也會成為他們的功績。
所以,自己只需在擊敗黑白無常后,將尸體交給對方,順便許諾,幫助對方圍堵崔玨,那過氏兄弟一定不會與自己為敵,說不定還會交好自己。
這樣一來不僅能將森羅殿這條禍水東引,而且柳舞卿也會成為他方廉的…囊中之物!
“哼…沒想到這在小小的村子,居然會遇見森羅殿的赫赫有名的殺手!”踏上屋頂的方廉,手持破碎流星劍,對著遠處的黑白無常二人冷冷一笑。
而在他身后,“劍門五子”此時也是劍拔弩張,每一個都是死死地盯著黑白無常二人。
原本看戲的黑白無常,突然被六名一流高手圍在當中,此時心中也微微一震。
不過很快,他們二人就緩過了神來。
見說話之人是方廉,白無常冷笑一聲,用她那招牌似的,陰惻惻的語氣說道:“方門主,你我二人,有日子沒見了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方廉皺了皺眉,他早就料到,對方會將見過自己的事情說出來,所以當下是立刻裝傻。
而緊接著,方廉繼續說道:“我千劍門乃是正道翹楚,豈會和你們這幫邪魔外道有所關聯!”他聲色俱厲,儼然一副正道風骨,“也罷!你二人今日遇到老夫,只能說是氣數已盡…”聲音一沉,方廉提起長劍,“方某今天就要除魔衛道,為這么多年死去的江湖同道報仇雪恨。更要讓你們,為我那死去的好友…償命!”
他這一番言論,將自己立于了道德的至高點,自己雇傭森羅殿殺手之事,則是絕口不提,仿佛那件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不知何時,住在客棧中的幾十名“幸免”的武林人士,已經從房中走出,來到的大街上,他們一邊看著段不一和無刀客之間的戰斗,一邊聽著方廉這邊的假仁假義。
“方門主高義!”
“千劍門不愧是位列帝都六魁首的名門正派!”
“方門主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森羅殿的走狗,給爺死——”
在方廉這一番話過后,四散的人群可以說是群情激奮,贊揚與叫罵聲交織不斷。當然,這贊揚自然是對方廉所說,而叫罵…只能是留給黑白無常的。
別看這幫江湖上的閑散人士,不清楚為何外面有兩名絕世高手在打架;也不清楚大晚上的,為什么這么多高手在外面集合。
但是,他們找隊站、捧臭腳、罵閑街的本事,絕對一流!
“哼…方廉,你們這自詡正道之人,臉皮都這么厚么?”白無常聽完方廉的話后,立刻出言譏諷,“還什么正道翹楚?帝都六魁首…我看,不過就是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前些日子還和我商量滅門柳家之事,今日就立刻換了副嘴臉,我看你那門派干脆別叫什么千劍門了,直接叫千面門算了!”
“活了這么大的歲數,不光是練了劍法,臉皮怕不是也修出不知多少張了吧!”
白無常出口就是一陣譏諷與唾罵,將在江湖上維持了幾十年正面形象的方廉,噴了個狗血淋頭,甚至還將,其雇傭森羅殿殺手之事,也一并抖漏出去。
事實上,森羅殿這種殺手組織,對于雇主的身份,肯定是要保密的。雖然組織本身被江湖中人列為邪魔外道,但他們的在業界也算是絕對的良心企業。
這么多年以來,除了柳家滅門一事外,就沒有被雇主詬病的地方了。
當然,今日白無常將方廉所做的事情公之于眾,也是因為,他們二人早就撕破了臉。
“呸!白無常,你少在哪血口噴人!”岳葉鋒怒啐一口,厲聲喝道。
雖然他沒有證據證明白無常所言為虛,但…身為千劍門“劍門五子”之首,也是門派的大師兄,他自然不能任由別人摸黑自己的門派和師傅。
另一邊,“劍門五子”中的“輕狂劍”吳冠超,也是心急口快,接著師兄的話說道:“白無常,當著諸多武林同道的面,你少在這妖言惑眾!想要靠著往我們身上潑臟水來激起大家的憤怒,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真以為,江湖正道,都和你們一樣是沒腦子的飯桶么!”對于邪道中人,這些平日說話恭敬的正道人士,也都沒了好臉色。
而在底下,那些原本都有些被黑白無常說動了的“吃瓜群眾”們,此時在聽了吳冠超的話后,紛紛一臉懊悔之色。
顯然是在為剛才自己心中,對于方廉的不信任而自責。
“哼!小妹,不用和他們這幫家伙廢話。”黑無常此時沉聲說道:“你難道還指望這幫家伙和我們為友?”
黑無常的一席話,讓白無常醒悟過來,自己本來就是江湖中人口中的邪魔外道,即便是和正道中人有過合作,也永遠不可能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
所以眼下,說再多也沒有用,倒不如手底下見真章。趁著督察司的兩名神捕還沒有出手的意思,干脆利落的解決了千劍門的人,也好率先除掉一個大麻煩。
黑白無常與方廉心中的想法是不謀而合。
所以,在眼神交鋒之下,六把絕世好劍寒芒一閃,朝著祭出了哭喪棒的黑白無常二人殺了過去。
破碎流星劍劍出碎月,方廉剛一出手,這漫天之下已是被無數劍影所覆蓋。
銀光散落,劍氣宛如道道流星劃過夜空,美感十足,卻又飽含殺氣!
劍影中心,黑白無常以一敵六絲毫不懼,將“風云錄”高手之態展示的淋漓盡致。
二人雖是排在末尾,但武功也不是榜外之人,能夠輕易觸及的高度。
六把神兵、兩根邪器。
兵刃相交傳出陣陣邪性的哀嚎,氣勁相撞掀起層層翻涌的氣浪。
僅僅是這片刻的交手,所產生的強烈威壓,就已經比得上無刀客和段不一那邊的戰斗了。
甚至于,底下那些江湖散人們,全都出現了頭暈目眩的狀況,紛紛向著后方退去。
黑白無常的哭喪棒,在這江湖之上其實算不得是神兵利器,但由于其材質特殊,與其他兵刃相交之時,會發出如同哭喪般的哀嚎。
初聞之時或許察覺不到什么,但戰斗的時間一旦變長,這聲音就會讓人心焦磨爛,若是更久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當然,兵器這種外物終究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所以戰斗的勝負,看的還是人員本身的實力。
黑白無常固然是絕世高手,但另一邊的“劍門五子”和方廉六人…也不白給。
僵持之下,以二敵六的黑白無常漸漸處于下風,但在哭喪棒的特殊效果之下,這二人又逐漸扳回了劣勢。
事實上,在底下觀看這場戰斗的江湖散人,對于黑白無常接觸的并不算多。
他們只知道這二人既是森羅殿中最強的殺手,又是“風云錄”中的高手,至于這二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那他們并沒有見過。
而“劍門五子”和方廉,他們可都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之輩。
雖然聽起來,這六個人的逼格相較于“風云錄”高手差了一個檔次,但實際上,他們的名氣要比虛無縹緲的“風云錄”高手,大了不止一截。
由于每年帝都都開展比武大會,各門各派的掌門之間、弟子之間,均會有比試,所以這些江湖散人,能夠很直觀的感覺到,自己與名門正派之間的差距。
以至于此時,他們很難想象,方廉這種級別的高手,居然要六個一起對付黑白無常。
不過眼下,事情就是如此,由不得他們不信。
八人混戰、光影徐徐,金鳴陣陣、吼聲不斷。
“劍門五子”本就是師兄弟,相互合作起來可說是默契非凡。進可五劍合一,攻勢難當;退可一分為五,守于各處。進退有序,攻守兼備。相互照應之下,絕不是尋常五人所能匹敵。
再加上,還有一個“劍出碎月”的方廉作為主要進攻,這六人聯手,武林之中恐怕能擋住之人屈指可數。
饒是如此,以一敵六的黑白無常二人,卻依舊是全然不落下風!
“不好!在這么僵持下去,若是等無刀客那邊的戰斗結束,計劃可就被全盤打亂了!”方廉一邊出手,心中一邊進行這謀劃。
他本以為,以白無常的實力,就算是有兩個,自己再加上五名弟子,也能夠瞬間將其拿下。
卻不成想,黑白無常聯手之下,居然有如此強悍的實力,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
“諸位江湖豪杰!”忽然間,方廉虛晃一招,后退數步出了戰圈,“森羅殿這兩名賊人太過兇悍,一時半刻我們師徒幾人難以將其拿下。”
“如今,大家都是正道之士,理應連氣同枝。所以,還請諸位助我們師徒一臂之力,拿下這兩個賊人。”
說完這話,方廉見無人應答,立刻補充一句,“若是事后諸位有意來我千劍門一座,我老夫定奉其為上賓,有何所求絕不推辭。”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雖然表面上大家都是正道人士,但你不給點好處,誰能幫你?
“方門主見外了!能和千劍門的諸位英雄豪杰聯手,是秦謀的榮幸。”底下一位大漢說道。
緊接著,又有幾人開始跟著附和起來。
方廉心中對于這幫家伙的做法是嗤之以鼻,不過臉上他還是過得去的,“好!對付這些敗類,也無需講什么江湖道義,就請諸位為老夫掠陣。”
說罷,方廉便打算再次加入戰斗。
只不過——
就在他腳下移動之時,“劍門五子”卻同一時間被黑白無常的內力逼退,緊接著,后者二人,也在此時退到了幾米之外。
“呵…老匹夫,就你會叫人!”白無常喘著粗氣,從兩胸之間取出了一根細小的竹筒。
隨后——
一道嘶鳴響起,火光直插天際。
“啊…”
伴隨著煙火在空中炸開的景象,底下的江湖三人中間,傳出一聲哀嚎,緊接著,便是呼喊與打斗之聲響起。
在這幾十名江湖散人當中,正好藏著十幾名森羅殿的小鬼。
“不好!”方廉心頭一驚,立刻指揮,“不要自亂陣腳,先解決身邊的殺手!”
而這話說完,原本應該高興的黑白無常,臉色卻是極為的難看。
“可惡!其他人呢!明明發出了信號,怎么沒人!”白無常一邊說著,一邊四下張望,而在她身邊的黑無常,也同樣黑著臉眉頭緊皺。
忽然,這吵嚷的大街上,響起了一陣緩慢的…掌聲。
啪——啪——啪——
緊接著,五道人影從暗處走出,來到了街道的正中。
“我說,二位…你們找的,是不是他們啊!”孟宇擺出一臉夸張的笑容,從隊友中走出,將行囊欄中厚厚的一摞面具,扔在了地面上,“這幫家伙菜是菜了點,但數量還真不少!”
聲音落下,不遠處,江湖散人和森羅殿殺手才剛開始的打斗,在瞬間停止,整個云隕村中,再次安靜下來。
遠處,正在應付無刀客的段不一,微微瞄了一眼孟宇,也就是這短暫的失神,讓他的胸口狠狠挨了無刀客一剡。
不過,這一擊雖然削下去他胸口處的一塊肉,但還未等血液流出,此處就已重新長出了白皙的嫩肉。
若不是段不一胸口的衣物少了一塊,恐怕沒人會相信,他剛才受到了兇殘的攻擊。
“是你!”白無常陰惻惻的說道。
地上的面具,她十分清楚,正是殿中小鬼們佩戴的。
而此時,它們出現在這里,而且還是被孟宇拿出來的,自己這幫手下的結果,不言而喻。
“是我!”孟宇嘿嘿一笑,拉過澹臺弈,“你的手下,都死在我二師弟的手里了,怎么樣,要不要來報仇?”
不久之前,孟宇讓澹臺弈和落櫻絮出去,為的就是此事。
報不報仇,白無常沒有回答,但在她身邊的黑無常,卻是皺眉說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他聽說過了幾人來自風靈月影宗的事情,但他總覺得,事情不對。
“哦?什么人?”孟宇重復了一句,朝著澹臺弈使了個眼色,露出一抹堪稱猥瑣的笑容。
緊接著,在后者迷茫的神情中,他語氣高昂的說道:“既然你誠心發問了——”他看向澹臺弈,朝著對方挑了挑眉毛。
“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澹臺弈下意識的接道,但說完,他的臉上就充滿了尷尬。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孟宇握拳。
“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澹臺弈苦著臉。
“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孟宇比心。
“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澹臺弈干嘔。
“武藏——”、“小次郎——”
兩人背靠著背,一起說道:“我們是穿梭在銀河的火箭隊,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著我們,這是這樣…喵!”
“嘔——”難以忍受二次元氣息的澹臺弈瞬間蹲在地上,干嘔起來。
而在他們身后,柳舞卿、含玉冰,邪惡哥三人,用直勾勾的眼神看著還在擺POSS的孟宇,心中同時發出了疑問。
“他…難道就不會感覺到羞恥么!!!”
同樣,和這三人一個表情的還有在房頂上站著的一群人,以及不遠處的江湖三人。
只不過,在他們的心中…都是懵逼的。
而趁著所有人心中,都因情緒復雜影響了思維的這段時間,孟宇已經偷偷摸到了附近的墻邊,動作極為不堪的爬上了屋頂。
“咳咳——”
站到屋頂,他咳嗦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事實上,就算他不咳嗦,大家也注意到了,他和其他幾名高手一樣,站在了屋頂。
當然,他們也看到了…孟宇跳不上房頂,只能選擇攀爬的窘態。
其實,若是孟宇開啟呼頸虛塞,也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跳上房頂的,但沒辦法,這技能若是隨便用的話,那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畢竟,在場的大多是都是高手,萬一在冷卻時間里,有人對他出手,那他可就兇多吉少了。
“好了諸位!”孟宇高喝一聲,“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不管你們到底誰是BOSS,接下來我都要開始無差別攻擊了。”
在他口中的“時間不多”自然是真實存在的。
就在孟宇等人出來之前,含玉冰和落櫻絮就同時收到了系統在線時長倒計時的提示。
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孟宇他們只好趕緊站出來了。
哪怕是這段時間里,他們沒辦法解決主線任務的問題,但只要將副本BOSS擊殺了,也能獲得大部分的通關獎勵。
“小卿!”
“柳舞卿!”
可惜,孟宇的話并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反而是柳舞卿的出現,將方廉和黑白無常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喂喂喂!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孟宇的語氣極為不滿。
但可惜,依舊沒人理會他,甚至…就連底下的江湖散人,也開始重新陷入了戰斗之中。
“小卿!他們是誰,為什么和你在一起。”方廉見到柳舞卿和玩家們站在一起,立刻神情急切的問道。
而另一邊,白無常則是陰惻惻的說道:“哼,柳舞卿…你以為和這幫怪人在一起就能安全了么?等我解決了千劍門的這幫雜碎,下一個就是他們。”
兩人的話語飄蕩到孟宇的耳中,而后者——
“媽蛋!”再次遭受無視,孟宇嘴角一抽,“小爺這么拉風的亮相,你們居然拿我當空氣!”他口中振振有詞,手上一顆MKⅡ式手榴彈已經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遠處亂戰的人群中。
由于場面混亂,在下方,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從空中落下的“威脅”,他們依舊對著面前的敵人,刀劍相向。
不過下一秒。
轟——
陡然,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傳來痛苦的嚎叫。
“嘖嘖…不太行,居然沒有全都炸死!”孟宇咂了咂嘴,又是一顆手雷,落入了人群。
而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了,這滑落的“爆炸物”上,只可惜,沒有人為此做出反應。
轟——
又是一聲巨響…下方亂戰的人群中,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站起身來。
“好了!現在各位…我現在應該有資格在這說話了吧!”
孟宇的眼神,在“劍門五子”、方廉以及黑白無常的臉上劃過,直到最后,落在了柳舞卿的方向。
在此時剩余的這幫武林人士的認知中,煙火的存在還停留在“傳訊”這一功能上,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所以,他們幾人更傾向于,剛才孟宇投擲出的“石頭”上,裹挾了內力。
“這位小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方廉站在距離孟宇不遠處的屋頂,沉聲詢問。
對于孟宇剛才所擲出的東西,方廉心中已經將其當做了是某種威力巨大的暗器,而既然是暗器,那只要躲開就好,沒什么難度。
但…不畏懼,不代表,不認可。
手雷的“戰績”和“威力”都擺在那里,所以此時,方廉和孟宇說話時的態度,十分客氣。
“想做什么?”孟宇重復了一句,繼續說道:“要么…大家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和我說說柳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要么…就都去死。”他的語氣平靜,面色更是如此。
但,他的話,在這眾多高手的耳中,足以和“狂妄”二字畫上等號。以至于,這八位高手,完全忽略了孟宇所說的柳家一事,關注點都在“去死”兩個字上。
“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剛才用了什么歪門邪道,但…等我騰出手來,下一個解決的,就是你們。”黑無常冷冷的說道。
身為一個邪道中人,卻說孟宇剛才用的是歪門邪道,這事顯得格外滑稽,但…他那不服氣的樣子,十分明顯。
“嗯…真拿你沒辦法——”孟宇用手指,按揉了兩下晴明穴,隨后摘下了眼鏡。
動作做完,孟宇快速指向了地面上的邪惡哥,喊道:“就決定是你了!邪惡——”
話音落下,邪惡哥面露苦笑,但他的腳下卻已然出現了一圈直徑一米的圓形六芒星法陣。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狼嚎,他再一次化身為了巨狼形態。
而這一次,他背后的翅膀不再殘破,身上的波詭云譎的符文也在晦明變幻,在天空中的異象之下,這一狀況顯得格外…酷炫。
“嘖嘖…羨慕啊!”孟宇口中發出怪聲,但心里卻并沒有太大的波瀾,他只是覺得,邪惡哥的變身比自己的土行族要帥太多了。
火力全開,邪惡哥以一敵八,不落下風。
當然,這并不是他真的這么厲害,只是…這幫江湖人士被前者變身的這一幕,嚇破了膽,以至于連還手都不敢還,只知道被動的防御挨打。
見到這一幕,孟宇自然沒什么可擔心的了,他小心翼翼的,從房頂邊緣,滑到了地面。
不過,他的雙腳剛一落地,肩膀就被一只手給按住了。
“小兄弟…”聲音在孟宇的耳畔回響,有氣無力,但卻格外熟悉。
孟宇沒敢做出過激的舉動,因為他知道,對方…是段不一。
他下意識的望向剛才段不一與無刀客的戰場,卻發現,那里已是一片廢墟,而在廢墟之上,躺著無刀客的尸體。
“有事么?”孟宇身體未動也不敢動,所以只是張嘴問道。
此時他很清楚,既然無刀客死了,那段不一大概率成為最后的BOSS。
“有…”段不一的語氣依舊十分的無力,“我要走,你不要攔我。”話語簡明扼要,但還不等孟宇答應,他就繼續說道:“我還要帶走柳舞卿。”
“果然,是沖著柳舞卿來的。”孟宇心頭一動,下意識的看向柳舞卿所在的方向。
但那里,卻是一道人影,飛掠而過。
簌簌——
風聲吹過,伴隨著生命的逝去。
還未等邪惡哥大開殺戒,“劍門五子”、方廉,以及黑白無常,便被一道一閃即逝的人影,收割了生命。
而在眾人還在迷茫之際,柳舞卿的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哈哈哈哈哈——”
一陣暢快的笑聲劃過夜空,柳舞卿手持雪追流韻劍站在最高的屋頂,俯視著下方的所有人。
“好個風靈月影宗,要不是你們的話,我想要殺了這些人,還有花費很大的功夫…”柳舞卿激動的喊聲自空而落,鉆入所有人的耳中。
見此一幕,段不一搭在孟宇肩頭的手,微微一顫,半秒之后,緩緩垂落。
“劍神劍訣!哈哈哈——”柳舞卿仰天大笑,“果然名不虛傳。”
沒了段不一的束縛,孟宇心神一動,立刻朝著柳舞卿所在的屋頂緩步行去。
“劍神劍訣固然厲害,但…若不是圣照神心經的幫助,恐怕你也到不了現在的高度。”孟宇一邊走著,一邊大聲朝著柳舞卿喊道。
“果然,你也知道這門內功的存在。”聽到孟宇這話,柳舞卿神色一厲,“我就知道,若不是知曉了我身上的秘密,這江湖上怎么可能出現你這樣的高手來幫我。”
說到這里,她忽然面色一轉,“不過,看在你幫了我大忙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在你們之前,滿足你的一個愿望。”柳舞卿微微一頓,“你不是想知道,柳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么…我可以告訴你。”
話音落下,段不一已經走到了孟宇的身旁。
抬起頭,目光與柳舞卿對視在一起。
七十年前,柳舞卿十七歲。
那是一個清晨,林中采藥的柳舞卿,撿到了一個昏迷的男人。
男人的樣貌很是英俊,身上的衣著卻極為簡樸,而在他的背上,還背這一簍草藥。
為了救人,柳舞卿遣人將男子帶回了府中,悉心照料了半月,對方方才從昏迷蘇醒。
不過,男人醒來,并沒有立刻離去,反而是在柳府又待了數月,期間與柳舞卿暗生情愫,卻又不辭而別。
在離開柳家之前,男人給柳舞卿留下了一樣東西,東西是一門內功修煉的法門,名叫圣照神心經。
這個在林中昏倒的男人,便是段不一。而他當時是皇帝的…御醫。
那一年,段不一的圣照神心經還未有所成,想要達到“百毒不侵”的境界,必須要食遍天下劇毒之物,靠著自身的功力驅毒,久而久之方能達到這一境界。
段不一離開之后,柳舞卿只能將心中的相思之情,寄托于前者留下的圣照神心經,每日勤于修煉,終于有所小成。
時過境遷,即便是柳舞卿再怎么思念段不一,也是逃不開人倫綱常,是要嫁人生子的。
所以,多年之后,她誕下了一子,名叫柳天南。
沒錯,不久之前,得到“劍神劍訣”的那個,名叫柳天南的柳家家主,就是柳舞卿的兒子。
雖然對外宣稱,柳舞卿是柳家的長女,但實際上,這個從不出門的柳舞卿,卻是柳家家主的母親。
柳家滅門慘案發生的十八年前,柳家突然來了一批人,這幫人身著飛魚服,而領頭的人卻是段不一。
當年,為了給皇帝尋找長生之法,段不一修煉了這本圣照神心經,雖然發現這門內功的確有延壽之功效,但皇帝卻是畏懼“食毒”的修煉之法,所以不敢嘗試。
方法找到,皇帝不敢用,段不一自然要尋找新的方法。
一次偶然,他發現了,自己的血液同樣也“延壽”的功效。只不過,用自己的血去救皇帝,便會損失自己功力。段不一不想這么做,所以他便想到了柳舞卿。
起初,段不一是想讓別人來替代柳舞卿的。
不過,他尋遍整個蒼國,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無奈之下,只能選擇了柳舞卿,選擇去迫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由于練了圣照神心經,柳舞卿礙于身體的變化再也沒有出過家門,自然也就沒什么朋友。
所以親情自然就成為了她的全部。
當然,在柳舞卿的心底,也還殘留著對于段不一的愛情。
只可惜,她心中的這兩個情感,在督察司的捕快到來的那一天,全部破滅。
在神捕和段不一的聯手之下,柳舞卿的穴道被點、內功被封,原本已經“金剛不壞”的圣照神心經,也落到了駐顏延壽的境界。
礙于督察司淫威,柳天南只能任由前者定期來取走母親的血。
起初,柳天南還是有所怨言的,但…在督察司的安撫與獎賞之下,他慢慢也是樂在其中,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母親,換取渴望得到的利益。
而那“劍神劍訣”便是這利益中的最后一項。
方廉的到的“劍神劍訣”的消息,是柳舞卿傳出去的,為的便是制造混亂,她好借此機會,用自己的方法得到“劍神劍訣”的內容。
很快,在督察司的捕快最后一次到來之時,柳舞卿奮起反抗,靠著“劍神劍訣”的內力走勢,沖開了被封禁的穴道。
而早已對柳家失望透頂的柳舞卿,在解決督察司捕快的同時,也將自己的親兒子,以及整個柳家覆滅。
剛巧,就在殺光所有人的時候,森羅殿的白無常趕到了。
但那時,多年氣血虧空的柳舞卿,僅僅是憑著胸中的一口氣才勉強殺了這么多人,想以這種狀態對付白無常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選擇了逃走!
“叮!主線任務已變更!”
主線任務:在段不一存活的情況下擊殺柳舞卿;或保護段不一直到子時過后,嚴直到來。
關閉了任務欄,孟宇看向了房頂的柳舞卿。
“不得不說…你們兩個,一個無情、一個不義,的確是很般配啊!”孟宇一臉笑容的說道。
而屋頂的柳舞卿似是沒有聽見孟宇的話一般,低頭說道:“好了,該解釋的我都已經解釋了,你們可以死了。”
“不不不——”
“我們可不會死。”
孟宇連連搖頭。
“呵呵呵…不會死?”柳舞卿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不住的大笑。
兩秒之后,方才接著說道:“你的仰仗是什么?那邊的怪物?還是你身邊的這個人?還是那邊兩個被嚇傻了的神捕?”
“都不是。”眼看時間不多,孟宇心中只想抓緊完成劇情,不再過多廢話。
“低調、隱忍、殺戮、凄慘的身世背景…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合格的反派,但可惜你注定失敗。”
孟宇重新帶好了眼鏡,“有機會的話,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怎么樣做一個合格的反派,但前提是…你能夠活下來。”
說完這話,孟宇瞇起一只眼睛,做出瞄準的動作,將左手的五根手指湊在了一起,對準了柳舞卿。
“你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殺了我們,就證明了你的自負…而你的自負,是來源于你對劍神劍訣以及圣照神心經的自信。”
孟宇頓了頓,“所以對此,我只想說一句…時代變了!”話音落下,孟宇左手食指快速張開,同一時間,他背在背后的右手,也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鈕。
轟——
震耳欲聾的響聲,驚破天際。
孟宇幾人雖然不會受到傷害,可在這爆炸的余威之下,還是不斷的向后退去。
“啪嗒”一聲輕響。
半截焦黑的手指,從空中掉落,摔在了孟宇的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