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再一次安靜下來。
過了半晌,高豐文方才說道:“村里的女性大多都是從外邊買來的…所以,說起話來會有些口音。”
高豐文的解釋并沒有在孟宇的心中掀起太大的波瀾,而這也不僅僅是孟宇“情緒”缺失的緣故。
畢竟,在剛才的所觸發的,云端倚夢的相關回憶當中,也提及了與販賣人口有關的事情。
不過,孟宇心中還是生出了疑惑:“這事兒…總歸是法律禁止的。”
“何況,整個村子都是如此,就算是想藏,那也是掖不住的…難道就沒人來管么?”
高豐文搖了搖頭,“管?怎么去管?”她反問道:“難道還要把整個村子的人抓了槍斃?”
“無望村的男人都是娶不到媳婦就出去買,從來便是如此…誰來了都管不了。”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那些女人剛到這里的時候也哭也鬧也跑,挨了打便消停了,再到生了娃也就死心了。”
孟宇聽罷,皺了皺眉:“上一次采訪的時候,有了解過這些事情么?”
高豐文只是嘆息著點了點頭,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只說了一個字,孟宇的話也戛然而止。
過了幾秒,孟宇再次問道:“就沒有出現過被買女人,家里人找過來的情況么?”
“當然有…”高豐文肯定的說道:“但又能怎樣?”
“人是花錢買來的,哪家肯再還回去?”她說著,長吁了口氣,“想帶走,就拿人來換,強行要走…只能被村子里的人打出去。”
孟宇這邊正和高豐文套著話,第一個離開的云端倚夢也遇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也不知是金喜有意為之,還是如何。
他并沒有帶著云端倚夢在無望村中閑逛,反而是來到了距離村子很近的一條小溪旁。
那里,幾名農婦正蹲坐在溪邊捶打著衣物,順便聊著閑話。
在見到了村主任金喜以及云端倚夢之后,笑著打了招呼,還用粗俗的語言調侃了幾句,不過后者并沒有放在心上。
來到溪邊之后,原本對無望村沒什么好感度的云端倚夢,心態發生了轉變。她本以為這種偏遠落后的小山村不會有什么像樣的風景,卻沒想到還是有綠水青山的一面。
山清水秀,綠樹成蔭。這里的風景和無望村,村民房舍的破敗完全不同,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在金喜的介紹下,云端倚夢站在了溪邊,向遠處眺望。不多時,她就看見遠處順著溪流飄來了一件物體。
金主任顯然也注意到了異常,他暗自啐了一口,隨后走向了正在洗衣的農婦。
“誰家剛生了女娃,又給扔了!”他喝了一聲,打斷了連續捶打的砰砰聲。
問話結束,過了三秒,方才有聲音回答他:“該是小王他們家…前幾天,村里就他們家生了娃。”
“都說了!女娃也別扔,留著賣!長得周正總能有個好價錢,咋都不聽勸?”金喜的話音有些著急,說著說著便出了口音。
“村兒里為啥子出了事情?還不是你們霍活兒娃霍活兒多咧,驚動了山里滴鬼神!”
“現在害死哩娘倆兒不夠,還要扔娃,不想好哩是不…上頭滴規定,你們也不放在眼里!”
說到這里,他又覺得威脅不夠嚴重,便又說了一句,“從今天開始,誰家要是再扔娃兒,罰款!二北——”
在金錢的威脅下,幾名村婦紛紛點頭。
其中,距離金喜最近的婦人,臉上堆笑,將手上的水漬在衣角抹了抹,站起身來說道:“不扔就不扔,扣啥子錢嘛…”
“俺去找個棍子,把娃勾上來,埋咧——”說罷,這名村婦便轉身尋起了樹枝。
一旁的云端倚夢自然將金喜與農婦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本能的想去管管這件事,但想到了這只是游戲,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也只好忍住。并將事情一字一句的記在了心里,等到回去之后好講給隊友。
不過,云端倚夢雖然明面上沒有理這件事,但心里早就是驚濤駭浪。
出了人命,只罰款,不抓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
無望村內,原本被安排跟著云端倚夢的澹臺弈,此時并沒有跟著前者一同來到溪邊,反而是坐在一間門房的院外,和一名老漢攀談著。
雖然,澹臺弈現實中是一名富家公子,但在與人交涉方面,他的情商還過得去。三言兩語,就和這位老漢“稱兄道弟”起來。
而兩者能夠談得來的關鍵…還是靠澹臺弈從金喜那偷拿的半包香煙。也正是這半包香煙,讓他從路上的男性口中,了解到了他們各自家中的一些瑣事。
這雖然聽起來沒什么用,但無形中還是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
不過,澹臺弈寧可停在老漢的門前,也不去保護云端倚夢,并非是想之前那樣,在打聽人家的家事,而是問起了一個與村外山林有關的事情。
從老漢的口中,澹臺弈得知對方沒兒沒女,也沒取過媳婦。而在這個可以靠錢解決“單身問題”的村子里,老漢一直單身自然也是因為沒錢。
這么多年,若不是靠著村委會的救濟,他恐怕是連飯都吃不上就被餓死了。
在得知了這些后,澹臺弈并沒有其他的想法,因為這名老漢和他剛才見到的村民一樣,沒什么心眼兒,問什么就答什么。
基本上就是屬于游戲副本中,專門設計出的,為玩家科普基礎信息的角色。所以,只要玩家肯耐下性子去詢問,一般來說都不會被拒絕。
雖然心知設定如此,但當澹臺弈看到老漢將自己遞出去的煙當做“寶貝”似的收起、藏好。隨后拿出了幾片煙葉,卷起之后,心中突然警覺起來。
他生疑的點不在于老漢卷煙這件事情本身,而在于…對方使用的煙葉不同尋常。
澹臺弈在現實中并不抽煙,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對于“旱煙”的煙葉也有些印象,心知其形狀絕對不是老漢手中的,小巧樹葉的樣子。
而且,老漢手中的樹葉,雖然已經曬干,但樣子總讓澹臺弈覺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