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顆蔥?給老子報上名來!”
杜雍這句話很具殺傷力,語氣是非常不屑的那種。
那個督衛神色一怔,眼中帶著明顯的怒意,但沒有當場發飆,努力壓著怒氣:“杜督衛,你說話如此不客氣,有些不合適吧?”
“我在問你話呢,你是哪顆蔥?”杜雍站起來,表情越發不屑。
那個督衛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無比,張著嘴巴,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顯然沒想到杜雍是如此的不給面子。
第七小隊的成員們見到如此狀況,心中都暗爽不已,很不得鼓掌叫好。
杜雍冷哼道:“怎么不說話?你剛才不是挺拽的嗎?”
那個督衛的嘴唇動了動,心中好似有千言萬語,但終究沒說出口。
程原終究不想鬧的太大,見好就收:“杜老弟,這位是風組第二小隊的成員,昨天大家在城東見過面的,你忘記了嗎?”
邵宇洪陰陽怪氣道:“杜老弟,這位兄弟姓王,是胡隊長的表弟來著,平素就這副德行。杜老弟千萬別太在意,免得得罪了胡隊長。”
胡隊長即風組第二小隊的隊長胡禾豐,他是堅定的裴銘黨,個人實力還不錯,但帶隊辦案的能力不怎么樣。
他在大理寺頗有名聲,不過不是什么好名聲,很多督衛都挨過他的擠兌。
“哦?”
杜雍裝作大吃一驚,趕緊換了副臉色:“竟是胡隊長的表弟?”
王督衛見杜雍如此模樣,還以他害怕呢,心中的火氣頓時降低了不少。
“怪不得如此囂張,敢情是上行下效啊!”杜雍繼續道。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王督衛的臉色由青轉紫,他完全沒想到杜雍會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火氣又蹭蹭往上升,身體都有些顫抖:“你…”
“你是不是在想,有種去找我表哥?”杜雍呵呵笑道。
王督衛沒有說話,不過看模樣確實被杜雍說中。
他是不敢惹杜雍,因為身份不夠,但他表哥胡禾豐就不一樣,既是胡家的大公子,又是裴銘的得力干將,根本就不用顧忌杜雍。
杜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你先回去吧,讓胡隊長親自過來。”
王督衛眼中閃過陰惻惻的光芒,轉身而去。
程原苦笑:“杜老弟,你是過了一把癮,接下來咱們可得面對胡大公子的怒火啊!”
杜雍哼道:“不就胡禾豐嗎,怕他個屁,等下由我應付他。”
邵宇洪心中雖然感覺很痛快,但是沒有再度添油加醋,而是出言提醒:“杜老弟,我們知道你不怕胡禾豐,但他背后終究是大殿下呀。”
杜雍挑挑眉頭:“大殿下若要插手,我道個歉又何妨?我甚至可以擺幾桌,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我道歉的態度。”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如今的傳言本來就對裴銘相當不利,說他肆意插手大理寺的事情,若是因為這種小事讓杜雍公開道歉的話,正好把傳言落實。
杜雍坐下來,喝了口茶水,好奇道:“昨兒在城東的時候,第二小隊不是挺客氣的嗎?今天怎么變成這樣?”
邵宇洪哂道:“杜老弟,你是不了解那些老油條,在公開場合,他們都會注意形象,回到衙門就會原形畢露。”
杜雍點點頭,這些他還真不了解,畢竟進大理寺沒多久,而且多數時間都在外面。
剛才他那么說話,肯定會得罪胡禾豐,說不定還會得罪裴銘。
以他現在的處境來看,得罪裴銘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并不害怕,且另有考慮。
沒過多久,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好家伙,風組第二小隊的九個人都趕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怒氣。
“胡隊長!”
程原站起來,先是拱拱手,接著轉向邵宇洪,吩咐道:“老邵,把我的私藏拿出來。第二小隊的弟兄難得過來,可別怠慢了呀!”
邵宇洪笑道:“是,隊長。”
說罷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茶葉。
大家都喜歡喝酒,但坐班的時候又不能喝,所以就喝茶,慢慢就喝出了品味,能被稱為私藏的可不是普通茶葉,用來招待同僚,可表達重視之意。
胡禾豐大咧咧地坐下來,淡淡道:“喝茶等會兒再說,先把事情說清楚。”
程原坐在他旁邊,故作疑惑:“說清楚?什么說清楚?還望胡隊長明示。”
胡禾豐瞪大眼睛,冷然道:“你裝什么呀?我派人找你商量案子,你卻任由隊員羞辱他,到底什么意思?”
程原的模樣越發莫名其妙:“羞辱?胡隊長,你這是從何說起?”
胡禾豐緊緊盯著杜雍,端起架子:“杜雍!”
“杜雍在!”杜雍輕笑。“你剛才是不是羞辱了他?”
胡禾豐一把拉過他的表弟王督衛。
杜雍淡淡道:“因為這廝一進來就用命令的口吻和我們說話,渾然忘記了他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督衛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正卿呢。我身為第七小隊的隊員,有責任維護隊伍的威望,所以就問他算哪顆蔥…這也算羞辱嗎?胡隊長怕是對羞辱有什么誤解吧?”
胡禾豐被說的一愣,他還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頓了頓,又道:“那你順帶諷刺我呢?說什么上行下效?”
杜雍呵呵笑道:“這個詞語有什么問題嗎?若非胡隊長做了榜樣,他好好的一個小伙子,豈會如此目中無人?”
胡禾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杜雍,你怎么說話的?”
杜雍捂著耳朵:“不用那么大聲,我又不是聾子。你想干仗就明說,我雖然內傷未愈,但也會奉陪到底,想投訴就去找王大人,想商量案子就謙虛一點。失蹤案查了那么久,屁都沒查到,竟然還有臉面在我們第七小隊面前耀武揚威,誰給你的勇氣?”
第二小隊的成員們看杜雍如此囂張,心中都非常憤怒。
“狂妄!”
“竟敢和胡隊長如此說話?”
“查案能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嗎?”
“你以為有個公子哥的名頭,就能在大理寺橫行霸道嗎?這里最不缺的就是公子哥。”
“大理寺要講資歷的。”
“失蹤案是我們為主,難道你們不該主動過來商量案子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面紅脖子粗,這讓杜雍突然想起趙德助當初的話語,說很多督衛在議事的時候好像流氓。
杜雍毫無懼色,淡淡道:“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想投訴去找王大人,想干仗我接著,你們隨便出個人就好,害怕的話一起上也行。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當我們這里是菜市場嗎?”
程原出言:“胡隊長,雖說失蹤案以你們為主,但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你若想合作,那就像杜老弟剛才說的那樣,你們應該謙虛點,破了案之后,主要的功勞自然是你們。若是不想合作,咱們各查各的就好,沒必要鬧成這樣。”
這是好言好語,并無狂妄之處,而起說到了重點。
胡禾豐本來想考慮收場,邵宇洪突然嘀咕道:“菜市場還沒這么亂呢,那些買菜的大娘和大姐沒這么吵的。都是娘們嗎?”
這句話算是捅了馬蜂窩,第二小隊的隊員們紛紛跳腳:“你說誰是娘們呢?”
接著開始破口大罵,罵的話沒什么新意,不外乎祖宗十八代和各種器官。
不過像他們這種撕破臉皮式的罵人,還是很少見的,有些人甚至把右手按在佩刀上面,看樣子是真的想動手。
第七小隊的人也是有火氣的,扯著嗓子就對罵。
杜雍感覺還挺好玩的。
這些哪是督衛,簡直就是一幫中二少年。
眼前事情就要升級,外面傳來憤怒之極的聲音:“鬧什么?”
聶主薄走了進來,又是經典的撲克臉,他冷冷地掃著各位:“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想把大理寺拆掉?”
兩隊的成員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各自退開幾步。
聶主薄哂道:“查案若有這種激情的話,什么案子都不在話下。”
這話顯然是沖著胡禾豐去的,讓他有些慚愧,但臉上更多的是不服之色。
程原主動道歉:“對不起,聶大人,屬下沒有約束好隊員們。”
聶主薄看著并不買賬:“溝通呢,有做到位嗎?我說過多少遍,小隊之間有摩擦很正常,要拿出耐心好好溝通。”
程原從善如流:“是的,聶大人,屬下定會好生記住。”
聶主薄這才微微點頭:“我不管是因為什么鬧成這樣,但事情到此為止,若是誰還不服,那我只能上報王大人。”
環視一圈,繼續道:“都沒問題是吧?那接下來就好好查案。”
所有人都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