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這個提議,立刻將陳一的主意力全部吸引過去。
按道理來說,自己手上的能拍的電影劇本不少,開一家屬于自己的公司是個不錯的想法。
但一想到港島坑爹的院線制度,就把他欲望的小火苗澆滅了!
現在可以跟邵氏和嘉禾抗爭的,就只有新藝城。
但也是因為新藝城的背后母公司,是新興的院線大佬金公主公司。
要是沒有雷老板的支持,新藝城的骨頭渣都會讓嘉禾跟邵氏啃沒了!
顯然,自己開公司拍電影并不是一個好的想法。
見陳一還在猶豫,王京看了看門口,發現沒有人經過,就小聲的說道:“嘉禾的鄒先生給我老爹打電話了!”
聽到王京的話,陳一也是感到世界的虛幻,自己有點跟不上它的變化的速度,要不是知道現在外面是深夜,他都要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當年鄒文懷帶著一大堆人,去找邵老六,要求給大家漲工資。
李翰祥這幫人,雖然平日里看不上鄒文懷吆五喝六的樣子,但這次都站到了鄒文懷身后,支持他為大家仗義執言的行為。
當然,這里面也有意外,王天林就是這個意外,在邵逸夫的辦公室,明白表示自己不支持漲工資,要為公司服務一生。
如此無恥的話,也不知道王天林是怎么說出來的。
鄒文懷見到行動被破壞,一生氣,就離開了邵氏,自己創建了嘉禾。
老一輩兒的恩怨曲折,能說上三天三夜。
可陳一萬萬沒想到,鄒文懷會因為王京的原因,主動給王天林打電話。
“問我有什么打算?說是嘉禾的大門一直會給我敞開,還向我老豆打聽你的消息,問你有沒有簽約?”
“我老爹也沒有露出什么風聲,只是將你的電話給了,讓你們自己聯系!”王京說道。
嘉禾也坐不住了!想來幾天之后,就會有人登門拜訪。
王京還想繼續問陳一的打算,就被陳一用李翰祥擋了下來。
徒弟聽師傅的,這是自古的道理,加上李翰祥在整個邵氏體系當中,是獨特的存在,他自己有自己的電影公司,也有自己的拍攝團隊。
而且執掌的每部電影,都是按照票房分成,院線也優先排片。
一頓飯,三個人都各懷心思,雖然桌上的菜十分豐富,吃的也不盡興,都在為各自的前途考慮。
吃完飯后,陳一跟王京,蕭芳芳等人告別,坐上出租車,返回富寧花園。
在車上,陳一也盤算起來,嘉禾是不錯的選擇,因為嘉禾是允許手下的演員和導演成立自己的公司,或者個人工作室。
而邵氏則不太一樣,他們是奉行歐美最流行的大片場制度,跟片場的所有人都是雇傭關系,只需要每個月按時付薪水,不管是有沒有電影拍,都有錢拿。
這樣的制度,是保護了幕后人員的權益,但對演員和導演就是一場災難。
邵氏和無線的規定,演員和導演,都必須簽署一年或者三年的合約,而且你的著作權也是歸屬邵氏。
在這個問題上,李翰祥為自己爭取了權益,讓他提前去公證,才讓作品還是陳一的,跟邵氏只是合作關系。
最關鍵的一點,在邵氏是不能拍自己喜歡的電影,拍什么,怎么拍,都是需要為數不多的高層來決定的,這也是李翰祥去拍三級片的原因。
但是嘉禾卻是另一種風格,鄒文懷為了打敗邵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畢竟那座王國,也是他用心血創造的。
毀滅,當然也應該由他來。
歐美留學的鄒文懷,知道大片場制度,要有絕對的實力,才可以執行。
嘉禾雖然是港島電影公司的第二名,但并沒有邵氏強大的造星體系,就靠兩三個明星單打獨斗。
也就是這幾年,鄒文懷湊夠錢,開始院線戰略,才站穩腳跟,給邵氏找麻煩。
這時,獨立制片制度,就走進了鄒文懷的眼中。
這是源自于法國的浪漫制度,60年代開始,法蘭西就開始成為整個歐洲文藝電影之都。
大量的小成本文藝片,開始占領整個歐洲市場。
那是英倫海峽的大不列顛,正在深陷經濟泥潭,根本無力振興自己的電影工業,也就聽憑任之了!
獨立制片的好處就是,演員和導演,從雇傭關系變成了合作關系。
票房的利潤,也會拿出來,按照合約進行平分,保證大家的利益都不會受損。
鄒文懷更是將這種制度進行了改良,允許有票房成績的家伙們,成立自己的公司,嘉禾直接投資入股,讓他們成為子公司。
讓他們擁有更多的自主權,不管是公司運營,還是拍攝電影,都有更大的活動自由。
剛到港島的李小龍在多方權衡之下,也是選擇加入嘉禾,成立了大名鼎鼎的協和電影公司。
許氏三兄弟和成龍,都是走的這條老路。
陳一思索再三,感覺嘉禾才是最好的去處,但也不是最后答案,畢竟羞羞的鋼拳還沒有下映,過陣子還要陪著李師傅回一趟內地。
相較于港島的發展,他還是更看好內地。
人站在窗口,既可以看景,也會被當成風景。
就在陳一研究嘉禾的時候,嘉禾的高層也聚在一起,研究如何招攬這個小家伙。
在嘉禾集團頂樓,一間寬敞的會議室中,放映機正在播放著羞羞的鐵拳。
鄒文懷叼著雪茄,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這部出色的電影,有時候也會被電影中的劇情,逗的哈哈大笑。
兩個小時的電影,沒有任何拖沓的地方,一氣呵成,只是讓觀眾看的過癮。
快樂的時光一直很短暫,幕布上很快出現拍攝片段的花絮,鄒文懷遺憾地放下手上的雪茄,輕輕地鼓起掌來。
“真是過癮啊!可比去年的最佳拍檔好上不上,今年的票房冠軍,應該不會落在新藝城的手里了!”何冠昌滿臉笑意的說道。
在這個檔期,嘉禾沒有電影上映,自然是躲過這次的劫難。
上岸的人,自然有時間嘲笑還深陷泥潭的敵人,不往里丟兩塊磚頭,都是心慈手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