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看過天氣預報，何敬忠讓訓練參謀通知，八點整按時開飛。
隨后何敬忠在營區內散步。
E3機場可以稱得上模范園林化軍營，樓前房后，路邊墻下，到處郁郁蔥蔥，一處清淺的魚塘上，已是荷花綠葉別樣紅，提醒著何敬忠已身處南國。
“老何。”李民從身后走了過來。
李民上身穿著迷彩短袖，下身穿著迷彩褲，褲腿扎進作戰靴中，戴著一副眼鏡他，儒雅中透著干練。
“今天天氣不錯，八點準時開飛。”何敬忠說道。
“好的。”李民點點頭，和何敬忠走到了并肩，臉上又透出一絲的擔憂。
“有什么情況嗎？”何敬忠看出了李民的表情。
“展鵬立功的事。”李民說。
“不是批復了嗎，文件馬上就到。”何敬忠輕聲問：“難道又出問題了？”
“不是，二等功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展鵬不到兩個月榮立兩次二等功，老何，你不該考慮背后的原因？”李民的聲音也很低。
何敬忠明白了，展鵬的兩次二等功都是在危機關頭，挽救了戰機，這是好事，但反過來想，兩個月連續出現嚴重的飛行事故征候，也是問題。
“你聽到什么了嗎？”何敬忠皺起了眉頭。
李民點點頭：“昨天晚上，郭處長給你打電話，沒找到你，就把電話打給了我，現在已經有人在質疑你的訓練方式，膽大粗獷，照此下去，一定會出事。”
兩人已走到魚塘前，何敬忠站定，看著面前的紅呂相映，抿抿嘴唇：“郭處長還說什么了？”
李民說：“郭處長還說，199訓練成效有目共睹，但也要防止出現問題。我覺得也是，雖然兩次事故征候都與飛行員無關，都屬于不可控范圍之內，但連續地出現，恐怕不是好兆頭。”
這個想法很唯心，何敬忠不予置評，但就連郭處長也打電話提醒，看來戰區對199的議論真不小。
李民又低聲說：“我知道你身上的壓力很大，想要創造世界一流航空兵部隊，敢于利用各種條件挑戰不同的對手，就必須提高訓練水平，不怕出問題，但現實還是很現實，我們不能不考慮。”
何敬忠點點頭：“我會考慮，而且我也一直考慮，說心里話，沒有人愿意發生問題，飛行員不用說了，都是朝夕相處的戰友，就是戰機，也是我們的兄弟，但想要成為世界一流，就要有敢冒天下先的勇氣，而且我也相信墨菲定律的精髓，就是越怕出事，反而越容易出事。”
墨菲定律是關于安全方面的理論，他揭示了發生事故的一般規律，也給了人們很多啟示，比如：任何事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會出錯的事總會出錯；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李民抬頭看著天空，輕聲地說：“我何嘗不這樣想呢，但我認為，飛行訓練還是要把握好節奏，最好先穩穩，尤其是年輕飛行員，給他們一個緩沖期，不要再給他們壓擔子。”
“你是想說展鵬吧？”何敬忠問。
李民說：“你要這么說，我還真覺得說的就是展鵬，展鵬的優秀已經無可挑剔，但兩次事故征候，一次發生在他身上，一次是他親眼目睹，我覺得還是要注意一些。”
何敬忠聽出李民沒有直接說出的意思，其實和他擔心一個樣，按照墨菲定律的提示，解決問題的手段越高明，將要面臨的麻煩就越嚴重，如果展鵬真的妄自尊大，就是更知道墨菲定律的厲害。
這還真是個問題，因為墨菲定律已被無數次的驗證過。
不過，何敬忠已經想出了破解的辦法，就是讓展鵬經受一次挫折，讓他變得謹慎起來。
進而他還要找機會繼續提醒費全體飛行員，平時要注意清掃死角，消除不安全隱患，降低事故概率。
好的飛行狀態就是在空中只想著技術要領，而忘了自己的存在，這也是墨菲定律的一部分。
如果每名飛行員都能達到這狀態，也就說明199不僅做到了人機合一，也同時做到了天地合一。
想到這里，何敬忠說：“放心，我一定會提高飛行員的狀態，從意識深處防范影響飛行安全的因素。”
“好。”李民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他覺得何敬忠并沒有改變自己的飛行思路，也不想緩一緩穩一穩。
何敬忠也看出了李民的心思和擔憂，但也沒再解釋什么。
其實他有充足的理由，要想成為世界一流航空兵部隊，就要部分地拋棄原來你的訓練方法，按照科學的方式組織訓練，在訓練當中也不要懼怕出問題，并不是不怕出問題就不發生問題，這種憨大膽的做法肯定不可取，但可以通過提高飛行員的安全意識，果斷的作風，膽大必勝的信念，來壓制住出問題的隱患，將問題苗頭封鎖在積極向上努力進取的氛圍之中。
但他沒有說出來，他想用事實說話。
六點五十開飯，七點二十分，飛行員集合，七點四十分，飛行員在塔臺樓下集合，指揮員李進、譚龍虎提醒過飛行應注意的問題后，八點整，何敬忠駕駛戰機起飛。
第三中隊將在第一批次起飛，所以這段時間處在待飛狀態，展鵬又提醒注意精力分配問題。
馬勇答應著，還用手比劃開了，孔迪也把手伸到胸前，小幅度的比劃著。
展鵬今天的科目仍是特技和戰術科目，他瞇著眼睛，開始在腦海里重復著數據。
李民走過來，拍拍展鵬的肩膀：“準備好了嗎？”
展鵬睜眼抬頭，立即站了起來：“準備好了。”
李民點點頭：“好，繼續把控好節奏，飛行的時候不要急躁。”
展鵬立正回答：“是，政委。”
“你們幾個也是，第一次在海上飛特技，一定要穩住。”說著，李民親和的臉上又帶著嚴肅。
“是！”三個人也站了起來。
李民擺擺手，示意四個人坐下，轉生去了二樓指揮室。
“政委是在提醒我們注意安全嗎？”孔迪問了一句。
“傻子都能聽的出來。”馬勇回了一句。
“就你不傻。”孔迪氣哼哼地坐下。
“政委是重點在提醒我，你們懂得。”展鵬沖馬勇說。
“嗯，因想立二等功很不容易。”馬勇點頭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