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在這里呀,要不是遇到團長,還要我們再找一會。”孟雨辰嗔怪說。
“我不是沒地方去嗎。”展鵬抱住籃球,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仔細看了一眼紀婉婷,圓臉,大眼睛,真挺婉約。
“來,認識一下,孟婉婷,展鵬。”孟雨辰大方地說。
紀婉婷也大方地伸出手來:“你好,真崇拜你們,空中英雄。”
“哈,過獎了,只不過是飛行員,還不是英雄。”展鵬抬手運動服上擦擦汗,才勉強握住紀婉婷的指尖,笑呵呵地說:“歡迎來到199。不過,不知道雨辰告訴過你沒有,我是她男朋友。”
“有這么自己介紹自己的嗎?”孟雨辰微笑著,又嗔怪了一句。
展鵬撓撓頭:“我說實話而已。”
“你們飛行員都這么率真嗎?”紀婉婷問。
“也就他自己,簡直就是特列獨行。”孟雨辰笑著說。
“不許這么表揚我,找我有什么事嗎?”展鵬問。
孟雨辰看看紀婉婷,又看著展鵬:“是這樣,剛才政委給我說,明天團里派依維柯車車,讓我們出去轉轉。”
展鵬明白了:“是不是要通知孔迪、馬勇他們?”
孟雨辰回答:“對呀。”
很明白了,肯定政委了解到紀婉婷還沒有男朋友,正好借著明天休息時間,讓年輕人一起出去轉轉,并順便創造機會。
展鵬似笑非笑,別過臉去,低聲嘰里咕嚕地說:“政委比我們還著急。”
“什么著急呀?”紀婉婷問。
孟雨辰瞪著展鵬,埋怨了一句:“瞎說什么呀?”
展鵬趕緊說:“沒什么,剛才團長也說了,讓我出去轉轉,嗯,心里真有點著急了。”
已是春末時節,曠野中彌漫著碧綠的顏色,他們去了北面的小龍湖,一個有山有水美麗的地方。
曾幾何時,展鵬在空中俯瞰空域的大地時,覺得這片土地處在中部,沒有江南的婉約,也沒有北方的粗獷,稀松平常的沒有特色。
尤其是機場周圍,低矮的山坡,稀疏的城鎮,除了兩百公里之外的九號空域,其他地方很難尋找到驚喜。
但上次看過清水山的清水泉,現在又看到水波浩渺的小龍湖,不得不糾正了自己視覺上的誤差,廣袤的土地并不缺少美麗。
小龍山和小龍湖之間還有一公里的距離,八人商議,先去爬小龍山,然后再到小龍湖午餐。
山不高,但山石嶙峋,山林茂密,山上還有古跡,還傳說宋朝楊家將曾在此打仗,半山腰還立有一塊將軍石。
或許正因此,不知誰先開了頭,聊起了戰爭,從宋元明清,一直說到現在,爬上山頂,剛好聊到現代戰爭。
號稱戰術專家的孔迪開始了滔滔不絕,說起了空戰。
這也有說頭,空戰發展只有百年歷史,相對于長矛盾牌,出現時間十分短暫,現在卻成為戰爭的主角,而且首當其沖。
展鵬和孟雨辰走在最后,始終與前面大部隊保持五十米的距離,前面在山頂小憩,兩人也就坐在路邊石頭上喝水。
孔迪越說越激動,順著山風,慷慨激昂也就從山頂忽忽悠悠飄了下來。
戰略、戰術、攻擊、戰損比等詞傳到展鵬耳朵,讓他先想到了后面的對抗。
昨天晚上九點集合點名,何敬忠透露了最新消息,作為剛裝備不久的兩款三代半戰機首次對抗,已引起總部首長重視。
就壓力來說,這已無異于一場戰斗,所以何敬忠也堅持讓展鵬和孔迪出來透氣放松,緩解情緒,以利于后面的準備和對抗。
展鵬抬頭看看天空,真有一種要出征的感覺。
孟雨辰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展鵬,這幾天她一直為展鵬感動自豪。
展鵬低頭,目光落在孟雨辰身上,四目相對,無限愛意,展鵬也想到了過去。
畢業時,兩人之間是存在小小的誤會,但這個誤會對展鵬來說,并不是不可以化解,而之所以展鵬沒有說開,還是因為當時展鵬就要穿上飛行服了。
為了招飛,展鵬從初中就開始準備,也大致了解空軍機場狀況,遠離鬧市,地處偏僻隱蔽,外部自然環境自然不必多說。
孟雨辰才貌雙全,又身居都市,為父母掌上明珠,還考上研究生,未來工作年薪一定不菲,足以靠自己買房買車咖啡紅酒。
物質是愛情的基礎,所以展鵬想著都市才是她的生活。
還有一件事,讓展鵬下定決心忍痛割愛。
同宿舍還有兩位軍迷,臨近畢業,閑來無事,兩同學不知從哪里搞來資料,用電腦模擬二戰中的珊瑚礁海戰和中途島海戰,那是二戰乃至現在,兩場最大規模艦載機之間的對決。
戰況之慘烈,讓展鵬也格外震撼。
穿上了軍裝,也意味著爆發了戰爭就要上戰場的可能,上了戰場就隨時會做出犧牲,既然如此,那就讓孟雨辰遠走高飛吧。
后來,展鵬覺得自己想法太過幼稚,也曾無數次想起過孟雨辰,但他就是那個脾氣,既然選擇了,就不后悔。
做夢都沒想到,孟雨辰又出現在面前,也穿上了軍裝。
繼續往前走,展鵬拉住了孟雨辰的手,壞壞地說:“如果真打仗了,我要上戰場,你怎么辦?”
孟雨辰猛然抬頭,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我等你呀。”
“如果我回不來了呢?”展鵬又問。
“你就是個大壞蛋!”孟雨辰眼里已經含著淚水,甩開展鵬的手,大步往前走。
“哎,我開玩笑呢。”展鵬追了上去。
孟雨辰站在了山頂,就是剛才孔迪他們站的地方,看著遠處。
“真生氣了?”展鵬給孟雨辰遞水。
孟雨辰沒說話,坐在了石頭上。
展鵬坐在孟雨辰身邊,握住了她柔軟的手,此時的孟雨辰一副我件優良的模樣。
“還是當兵的呢,這么凄婉干什么?”展鵬笑著刮了一下孟雨辰的鼻子。
“以前我爸爸當兵的時候,常年在部隊,我很少能見著他,后來他轉業回來,脾氣又那么暴躁,然我望而生畏,那時我很不理解他,也發誓今生今世不當兵。”孟雨辰抬手,擦去眼角的淚珠。
“后來因為我,才當的兵吧?”展鵬問。
“有這個原因,但是全部。”孟雨辰低聲說:“過了兩年,爸爸不再發脾氣,變得慈祥,但還是那么陽剛,大四那年,放寒假回去,無意間我發現爸爸經常翻看以前的照片,爸爸穿軍裝的樣子很帥,我才明白爸爸的心結,他是那么留戀部隊,所以剛專業時情緒非常不好。”
“現在我們還體會不到那種心境。”展鵬說。
孟雨辰點點頭:“是呀,后來我考上研究生,給媽媽打電話時,媽媽告訴我,如果我是兒子,爸爸就會讓我參軍,當時我就想,女孩就不能當兵?”
“小倔脾氣。”展鵬微笑著說。
“研究生畢業前,聽說空軍來特招,我就報了名,我爸爸高興壞了,當即就來學校來看我,那天還喝醉了。可很多同學說我傻,可能我真傻,還因為你,來到199。”說著,孟雨辰噗嗤笑了。
“我們都傻。”展鵬也笑著說。
“可你是有夢想的人,這一點很寶貴。”孟雨辰說。
看著孟雨辰明亮的眼眸,展鵬笑了笑:“不光我有夢想,你也有夢想,很多很多人都有夢想,我們洞庫門前站崗的小張,我倆聊過,他說,當五年兵,站五年崗,回去就創業,三十歲前要有自己的公司,然后的目標就是讓公司上市,他不是在吹牛,他口袋里就裝著一本企業管理。”
“是的,人都有夢想,只是夢想不一樣罷了。”孟雨辰低聲說。
“是啊,有時覺得我真是幸運,爸媽給了好身體,又趕上了好時候,讓我成了飛行員。”展鵬抬頭笑著說。
“那以后呢?”孟雨辰輕聲地問。
“好好飛,成為王牌飛行員,然后再好好生活。”展鵬抬頭看著遠方。
“挺好的。”孟雨辰也抬頭,順著展鵬目光的方向眺望著。
展鵬扭頭看著孟雨辰:“不生氣了吧?其實我也沒開玩笑,我想起了政委講過的話,軍人就以兩種狀態存在著,一是打仗,二是準備打仗,團長也說過,軍人就是為戰爭而生的,如果世界上沒有了戰爭,軍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沒有生氣,因為我相信,就是發生了戰爭,你也一定能凱旋而歸!”孟雨辰堅定地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展鵬又握住了孟雨辰的手。
兩人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