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爭之鐮散發出來的神之氣息來看,這位上紀元沉眠的神靈要比被打得只剩一縷殘識的赤蛇神的狀態要好得多,這也意味著這位神靈將要更加難纏。
雖然厄倫很是覬覦戰爭之鐮的神力,但這些死而不僵的上紀元神明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以他現在的實力與戰爭之鐮正面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想要奪取戰爭之鐮的神力只能尋找時機取巧為之。
厄倫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分割出原本屬于這具身軀的部分神魂來扮演虔誠的戰爭之鐮信徒。
以厄倫褻瀆牧首的能力,做到這一點非常容易。從這么長時間的相處摩羅大主教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并將他收為弟子以及即將降臨的戰爭之鐮也沒發現他有任何異常就足以看出厄倫的偽裝是多么高明。
不過即使厄倫偽裝的再像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名剛入教沒幾年的虔誠教徒,縱然大主教摩羅對他的看重讓他在教內的地位極大上升,但神靈復蘇的最后儀式他依然只能作為一名無關緊要的祈禱者在祭壇下閉目祈禱。
這場復蘇儀式中大主教摩羅是唯一能和神對話的信者,戰爭之鐮與摩羅的對話是在精神層面的,根本不為外人所知,所以厄倫現在還不知道戰爭之鐮已經降臨失敗。
本來厄倫誤以為戰爭之鐮復蘇順利而選擇繼續蟄伏讓他錯過了一個很好的動手時機,但不管是戰爭之鐮還是大主教摩羅都甘于失敗想要冒險再次降臨的行為又讓事情有了新的轉機。
戰爭之鐮準備以戰爭教會信徒為祭品謀求容器降臨,而他因為有幸被摩羅相中軀殼而得以“幸免”的事厄倫自然是不知曉的,他依然在全力扮演一個合格的戰爭信徒。
但當戰爭之鐮開始新一輪的降臨儀式后,厄倫身周那些戰爭信徒微乎其微的異樣很快引起了他的警覺。
厄倫小心翼翼探查后立馬發現大事不妙,這些信徒明面上還在虔誠地祈禱著,但其實他們已經在漸漸變為空殼,他們信仰的神靈正在以信仰回流的邪惡方式抽空他們的精氣神。
厄倫雖然不是這場神靈復蘇儀式的主導者,但覬覦戰爭之鐮力量的他對這場神復儀式進行過極為深刻的研究,可以說厄倫對這場神復儀式的了解一點兒也不輸摩羅大主教。
這場神復儀式的祭品是那些被摩羅玩弄于股掌間的各大勢力,是描繪了十二環七區這幾年一系列戰爭的動態戰爭畫卷。當戰爭之鐮的氣息透過戰爭畫卷折射到失落圣所的祭壇時,這場神復儀式其實就已經成功了。
現在本不該出現在獻祭列表的虔誠信徒淪為了祭品,那就意味著戰爭之鐮的神降出現了問題。至于為什么本該降臨的戰爭之鐮沒能成功降臨,以至于要犧牲所有忠誠信徒來補充力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戰爭之鐮的神復儀式出現問題后厄倫等待的時機就到了。
厄倫畢竟只是偽裝的戰爭之鐮虔誠信徒,因此他并不擔心自己會在信仰回流下失去力量和自我。
不過厄倫雖然可以讓自己免除信仰回流的危害,但當周圍信徒逐漸失去自我時,不受影響的厄倫就會變得越來越顯眼,這無疑會大大增加他暴露的概率,因此厄倫在等待時機時也做好了隨時舍棄這具身軀逃命的準備。
“嗯…?”
當戰爭之鐮的信仰之觸籠罩而來時,厄倫已經將自己的神魂層層包裝起來,只留下那個偽意識去讓戰爭之鐮俘獲。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是在和空氣斗智斗勇,戰爭之鐮的信仰之觸掃過時有意識地避開了他的信仰之線,并沒有將他納入信仰回流的獻祭列表里。
“妙極!”
厄倫的神魂在這具身軀的靈魂空間深處拍掌較好。
不管戰爭之鐮是出于什么原因將他排除獻祭名單,都對他大有利好。不被信仰回流他就沒有暴露的風險,這會讓他之后有更多的操作空間。
“摩羅,準備好了嗎?”
“我主,請降臨吧,這是這具身軀最榮耀的歸宿!”
完全放棄身體控制權的摩羅在靈魂空間中狂熱地吶喊著。
“能沐浴在我主的神輝下,摩羅這輩子值了!”
此刻摩羅的靈魂空間里金光大放,那是神降而來的戰爭之鐮。在戰爭之鐮的神光侵蝕下,摩羅的靈魂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但他依然一臉狂熱地膜拜著,對自己的生死一點兒都不在意。
“虔誠者不應該這樣消逝,摩羅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去吧,去接受你的新軀,然后常伴我左右!”
縱使神明也有悲歡,沉寂了如此多年的戰爭之鐮今日得以復蘇降臨自然是喜不自勝,稍一適應摩羅的身軀便情不自禁地活動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已經消融的面目全非的摩羅靈魂體。
念及摩羅大主教在自己復蘇降臨過程中作出的卓越貢獻,以及自己復蘇后的確需要一個人侍奉左右幫自己融入如今的紀元,哪怕戰爭之鐮正處于容器降臨的虛弱期,他也愿意耗費一些代價履行承諾,讓摩羅借體新生。
當戰爭之鐮蘊含神力的一指指向自己時,厄倫神魂本能地想要放棄這具軀殼回歸本體,但他全力克制住了這種本能,讓自己依然維持著虔誠信徒的狀態,不露破綻。
厄倫承認自己的選擇有些冒險的成分,但基于已知的信息來看其實風險并不高。他從那蘊含神力的一指中并沒有感受到殺機,這意味著這一指并不是因為他身份暴露而發出的。
如果戰爭之鐮有心要殺自己,剛才他完全沒有必要將自己排除在信仰獻祭之外,他既然特意留下自己肯定不是為了單獨處刑,而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而且厄倫可以確認他并沒有在失落圣所感受到神靈真身降臨的浩蕩氣息,那么這神力就來得有些微妙了。
他能感知到鎖定他的神力來自祭壇,而祭壇上是誰不言而喻,那么現在也就那么幾種可能,要么戰爭之鐮以摩羅的身體為容器強行復蘇降臨,要么摩羅大主教蛇吞象竊取了戰爭之鐮遺留的力量。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只要他不露破綻他成為黃雀的機會都很大。
果然一切如厄倫所料,當神力臨體時這具軀殼的生機并沒有被抹除。戰爭之鐮的神力直入這具軀殼的腦域將“厄倫”的本魂囚禁,緊接著面目全非的摩羅神魂在神力的保護下進入這具軀殼的腦域。
“厄倫,我最鐘意的學生啊,要不是出現了些意外,你本可以隨我一起侍奉在神之左右,可惜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帶著你的那份虔誠繼續為父神效力!”
厄倫寄居的這個褻瀆教徒的腦域中,摩羅一邊吸收消化被神力囚禁的神魂,一邊對著被神力壓制得渾噩不堪的“厄倫”神魂喃喃自語。
摩羅完全沉浸在吸收“厄倫”神魂之中,嘗試掌控這具身軀,殊不知在這具軀殼腦域夾層中正有一雙眼睛在緊盯著他。
這個褻瀆教徒的神魂在厄倫寄居時就已經被他同化了,之后為了方便偽裝厄倫又將其分割出來。他既是厄倫本魂的保護色,又是吸引敵人注意力方便厄倫神魂逃離的魚餌。
如今這一魚餌并沒有起到分散敵人注意力的作用,但卻意外地釣到一條大魚。當魚開始吃餌時,它淪為食物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摩羅老師,您的行為真是讓我感動啊,不過還是讓學生替你侍奉在戰爭之鐮身邊可好!”
褻瀆教徒的身軀畢竟是厄倫的地盤,當摩羅集中所有精力吸收那份誘餌神魂時,厄倫本魂已經離開腦域夾層,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摩羅神魂之后將其控制住。
“你是誰?”
雖然摩羅神魂面目全非,但那發自靈魂的恐慌比臉面上的恐慌要更加真切、更加強烈。
“我是誰?我不是你最鐘意的學生厄倫嘛!”
“不,不,你不是厄倫,褻瀆者給我滾出厄倫的身體!”摩羅實在無法接受厄倫的真實身份,“神啊,請降下天罰湮滅這個竊居您信徒身軀的褻瀆者吧!”
“這是我的地盤,你的神現在可沒工夫管你!”
確實,在戰爭之鐮看來一個小小的信徒在他的神力壓制下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所以他在將摩羅神魂送進“厄倫”的腦域后就沒有再關注這邊了。他現在正在不斷改造適應摩羅的身軀,根本聽不到被厄倫封鎖在褻瀆者腦域中的摩羅神魂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