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正要再勸,劉權忽然感應到李觀云身上一縷氣息,失聲道:“李兄,你已經…”
兩人退到門邊,劉權驚愕交加:“沒想到,一月時間,李兄竟然…”
李飛訥訥難言:“云哥資高近妖。”
劉權卻仍是不樂觀:“縱然如此,那南宮師兄,乃大圓滿武者,所修的劍道武功,也不是第一層的白蓮能敵。”
李飛一拍大腿,面上哀怨:“他怎么一根筋,就不聽勸呢!”
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新晉弟子,鬼鬼祟祟,在這里做什么?”
兩人回頭,李飛當即義憤填膺:“小…”
“飛哥!”劉權低聲一語,李飛連忙噤聲,何鴻風目光壓來,李飛瑟瑟發抖,后怕不已。
這內門師兄,哪怕再怎么小人,也不是他能夠觸及的存在。
劉權恭敬道:“何師兄。”
何鴻風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兩人一眼,意氣風發的進了屋中。
劉權目光一凝,看到何鴻風手上一卷錦令,如果沒有猜錯,那便是玄武恩仇令。
不一會兒,何鴻風鼻青臉腫而出,在門外跳腳:“狂徒,狂妄,竟然說我扯貓皮裝虎,好膽,好大的膽!”
兩人默默無言,看著何鴻風狼狽之相,心中也大感痛快。
何鴻風深吸兩口氣,方才李觀云對他出手,簡直無法分辨,將其碾壓。
他心中狂怒,咬牙切齒:“你敢接玄武恩仇令,三日之后,總有你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的時候!”
說罷狠狠剮了兩人一眼,掩面而去。
三日后,玄武斗場!
玄武國內,但凡有點規模的宗門,不會缺少這一座玄武斗場。
建立的目的,美名其曰解決紛爭。
玄武國武道成風,人性本是爭強好勝,武者更是好勇斗狠,哪怕同門之間,亦不能免。
彼此矛盾,若是隱而不發,遲早釀成大禍。
不如分個高低!強者為尊!
玄武斗場,以玄武巖為基臺,足以承載先天之下的武者爭斗。
若是先天武者,那就不得不啟動陣法,免得傷及無辜。
今日的玄武斗場,人滿為患,三門弟子,乃至于長老,都來了大半。
為何?
有新晉弟子,竟然敢接內門前三師兄的玄武恩仇令。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需知矛盾二字,能夠發生,豈會是不對等的層次?
螻蟻若敢與人叫囂,哪里需要什么玄武斗場,一只手便能碾死。
但今日這螻蟻,著實兇厲了一些。
在這之前,有人猜測,李觀云會能拖則拖。
當他痛快接受的消息傳出時,眾人驚訝之余,又覺理所當然。
誰叫這個新晉弟子,有個響當當的名字。
李觀云!
入門一天,毆打外門師兄,無視內門師兄;入門三天,力敗習霸師兄;入門一月,便敢和無天師兄,爭鋒相對!
他要是入門一年,怕是掌門都不放在眼里!
甲上資才、白蓮大法,任意一種,已是令人側目,然在那狂氣之下,不由落了下乘!
新晉弟子和外門弟子中,在他接受南宮無天玄武恩仇令時,不約而同,給他來了個不得了的外號。
李傲天!
新晉弟子中,爆發一陣驚呼:“是李傲天,李傲天來了!”
但見李觀云,面色淡淡,不緊不慢,沿著階梯,緩緩走上玄武斗場。
不論此次他是勝是敗,是生是死,如此氣度,端是令人仰慕之!
“李師兄氣度不凡,可惜不知道收斂。”
“我倒是覺得,李師兄有幾分把握,不然不會來送死的!”
“開什么玩笑,南宮無天師兄,劍道殺伐果斷,習霸師兄連氣勢都接不住,李師兄還有其他結果嗎?”
此言一出,一眾新晉弟子面色默默。
劉權李飛,在人群之中,瞻仰李觀云姿采,卻是悲從中來。
劉權哀聲道:“李兄,魯莽啊!”
李飛嘆息:“也許,這就是云哥的堅持,但是阿權,我真的不忍心將云哥抬下去。”
劉權拍拍他肩膀,兩人面露悲憤,已經是打定主意,等會將李觀云抬回去。
外門弟子中,眼界提高,卻是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無天師兄,劍道已至劍氣無雙的境界,更是大圓滿武者,一身實力之強,力蓋內門弟子。”
“沒錯,但我覺得,不需要這么多贅述,單單是青秀榜榜上有名,已經能夠說明太多!”
“青秀榜,偌大玄武國,不過三十人,我有生之年,不知能否上榜。”
“李傲天敗亡,已是板上釘釘。”
肖震仰望高臺,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李觀云,必然不會接受,而是選擇拖延。
肖震一陣心痛:“好好的甲上資才,就這么浪費了。”
周善安凝噎:“確實是可惜,南宮師兄劍下,就不存在完好二字,可惜、可嘆、可悲啊!”
萬振海和吳書,不知怎的,混在了一起,往斗場內李觀云一眼。
萬振海道:“坐井觀天。”
吳書道:“不知死活!”
兩人相視而笑,心中直呼快哉。
內門弟子中,眼界更高,見臺上李觀云,一時也受其風采所懾。
“三天前藥老說他白蓮大法練到第二層,不知是真是假?”
“以他的資質,一月前通了第一層,現在練到第二層,貌似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勉強能和南宮師兄交手。”
“笑話,余秀師姐兩年前就是第二層,在南宮師兄手里,也是不如,他根基淺薄,不過六脈,反手可滅。”
習霸目光微凝,他是知道李觀云吞服寶藥:“氣息不漏,是無甚收獲,所以怕了嗎?”
趙方道:“我聽你所言,他吞丹如用飯,怕是沒有吸收幾分藥力。”
習霸搖頭不止,暗道李觀云糟蹋寶藥。
內門弟子中的何鴻風,不屑的掃了李觀云一眼,又東張西望,尋覓南宮無天的蹤影。
此次玄武斗場,不僅有三門弟子,更有長老級別的人物出面壓陣。
斗場旁邊的高臺上,端坐數位長老,其中一人,年紀最長,望著李觀云,眼中頗為驚異。
“藥師弟,贈得好寶藥啊!”
藥長老也是驚訝:“我卻也是沒想到,他能連破四脈,難道是一點藥力都沒浪費?”
大長老似笑非笑,望向一處:“南宮師侄,此次也不太可能那么順利。”
畢長老正驚愕于李觀云連破四脈,發覺大長老目光,望向那滿面冰寒,抱劍而坐,身材消瘦的長老。
三長老,劍修,姓謝,極傲。
其實力可怖,論爭殺之道,二長老大長老都無把握勝之。
三長老面如玄冰,一言不發。
大長老目光微瞇,冷笑一聲。
李觀云若有所覺,目光投向高臺,那眼神,令人震驚,竟是直逼三長老。
大長老微愣,撫掌大笑。
藥長老卻目露憂慮,謝長老劍修一道,一怒拔劍,拔劍殺人,可沒他這么好說話。
“哼!”
一股無形銳利劍氣,直刺場內,在李觀云腳下的玄武巖上,開了一條三寸裂縫。
眾人面色微變間,李觀云氣息也隱露一絲。
習霸訝道:“十脈武者!”
趙方倒吸口氣:“怎的就十脈了,他三天前,明明還是六脈的程度。”
何鴻風咬牙:“藥長老真偏心,怕是贈了天蓮丹!可惡!”
一眾內門弟子面面相覷,腹誹藥老頭厚此薄彼,若非天蓮靈丹,怎么可能三日內連破四脈。
習霸驚疑不定:“不科學啊!”
培元丹藥力是強,但讓六脈沖到十脈,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況且李觀云六脈破十脈,難道不需要沖脈嗎?
如果不是知道那是培元丹,習霸都差點要認為,是天蓮靈丹的功效。
外門弟子炸開了。
“十脈,坐火箭的嗎?”
肖震撓撓頭:“藥長老寶藥如神。”
周善安卻搖頭:“十脈也不行啊,南宮師兄可是十二脈大圓滿的劍道之人。”
吳書冷哼:“走得好狗屎運。”
萬振海酸溜溜的:“他不會是藥長老的私生子吧?”
新晉弟子中,察覺到李觀云的氣息,已經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十脈武者,已經達到內門弟子的最低門檻了!
人群中一陣驚呼:“快看,是南宮師兄,南宮師兄他來了!”
新晉弟子,受其所懾,無不是喃喃自語:“南宮師兄,英姿真如神吶!”
李飛放目望去,只覺劍芒四射,眼目刺痛,直把眼睛瞇成一條線,才能勉強直視。
李飛呆呆道:“劍仙轉世!”
劉權心頭復雜:“希望李兄,還能讓我們兩抬回去。”
南宮無天,向來為人冷傲,無甚人緣,但此刻較之于一月來狂到天際的李傲天,外門弟子對他更有好感。
“南宮師兄,定然要為我們這些正式弟子揚眉吐氣!”
“就是!”
“李傲天入門不過一月,我等外門弟子,顏面無存,正需要南宮師兄好好錘煉!”
“就是就是!”
“他輸了,要向我們全體天蓮派正式弟子道歉!”
“就是就是就是!”
吳書和萬振海,滿面通紅,看著南宮無天的英姿,恨不得振臂高呼。
肖震感慨道:“但愿南宮師兄,能夠留手幾分吧。”
周善安扼腕:“歷屆宗門斗武,你又不是不知道,留手,哪里可能,能留命就已經很不錯了。”
“南宮師兄此刻,我看啊,已經不下于那兩位候補大師兄了,李傲天兇多吉少。”
“就是!”
“這李觀云縱然甲上資才,卻挑得不是時候,只怕此戰之后,心智大變,成為南宮師兄的踏腳石。”
“你們說,等會南宮師兄下狠手,大長老會不會阻攔?”
習霸在內門弟子中,聞得眾人耳語,長嘆一聲,今日,他將看到一個天才,成為另一個天才的墊腳石。
習霸道:“何其悲哀啊!”
趙方也心有殘念:“在兩門弟子眼中,我們已經是天才,他們現在,會明白的。”
內門弟子中,也有余秀在場,她早上請示過大師姐,但大師姐沒有發表意見。
余秀輕聲自語:“風頭太盛,受到打壓也怪不得他人,乃是自食其果。”
望向長老高臺,大長老見得南宮無天:“數月不見,南宮師侄確實進步不小,此次宗門斗武,有意思了。”
三長老冷不丁道:“讓你那令狐愛徒,好好準備。”
大長老道:“謝長老,你很有信心!”
高臺氣勢微變,余下長老不言不語,這兩位明爭暗斗,他們不好插手。
大長老目光一凝,看到南宮無天身后背負的長劍:“你竟然給了他這把劍,鬧出人命來,后果自負。”
謝長老道:“無天自有分寸,莫要忘了,玄武血仇令!”
眾位長老,齊齊一驚,大長老眉頭輕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謝長老冷道:“全憑自愿罷了。”
玄武恩仇令,只是分出勝負,并非解決矛盾的唯一,還有一門玄武血仇令,恩怨雙方,不死不休!
南宮無天上了高臺,劍目掃視四方,所及之處,鴉雀無聲。
他一手,執一猩紅帛書:“汝可敢接血仇令!”
新晉弟子,面色蒼白,他們不大明白這猩紅帛書的意義,只覺分外可怖。
肖震渾身劇震:“無天師兄,這是要殺人啊!”
周善安咽口水:“為何?為何啊!”
內門弟子,無不變色,南宮無天,殺性如此之重?
習霸不得其解:“南宮師兄和李觀云,何來如此深仇大恨,甚至請出了血仇令,我真是…”
周善安目光閃爍:“南宮師兄,應該是想要殺人立威,并且為自己造勢,直逼兩位候補大師兄。”
南宮內門前三,總是差了那兩位一線,此時正是風口浪尖,定要讓這風浪越大越好。
李觀云皺眉道:“你就這么想死?”
李飛張口結舌:“云哥,這是腦袋糊涂了嗎?”
劉權痛呼:“不能接,千萬,千萬不能接啊!”
吳書冷笑道:“口氣倒是不小。”
萬振海搖頭:“死得太輕易了,有點不痛快呢!”
習霸咬牙,也在心里希望李觀云不要接這血仇令,好歹讓南宮無天有所顧忌,留下一條命來。
趙方道:“玄武血仇令,彼此不死不休,勝者將占有敗者的一切,南宮師兄,是鐵了心要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