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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彼此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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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馳許久,開啟斑紋,劍式未出,三重疲乏之下。

  軀體也有些累了,李觀云哂然一笑,回頭望去,小城也被拋在遠方,信步踏上一座小山,盤膝恢復。

  不多時,疲乏緩解,李觀云睜開雙目,遙望遠方,地平線上,彎月低低掛著,似一只精美的耳墜。

  李觀云長身而立,一口氣息悠長而深遠,他受困一年之久,此刻盡舒胸中之郁氣,好不快哉。

  氣息完罷,他目光微瞇,自來報仇不隔夜,自來不爽便提劍,腦海中劃過一張刺青鬼臉,李觀云微微而笑。

  他心中早有決斷,也不做小女兒之姿,此去鬼殺隊,他日報血仇。

  目光微微變換,忽見那彎月之中,一道黑影飄飄而來,如同月中飛舞的彩蝶,李觀云見此,不禁微迷。

  誠如黑死牟兩人所說,他確實是想女人了,自失一笑,正要繼續趕路,后背寒毛直豎。

  黑影似慢實快,很快就能感應到一縷氣息,正是這一縷氣息,令李觀云面色微變,他第一個念頭,是奪路而逃,然而下一瞬,便冷靜下來,何必去逃?目中決然無比,今夜,胸中劍式,仍有舞臺。

  一聲尖嘯傳來:“你怎么敢逃跑!”

  已能看到,鬼王陰沉欲滴水,慍怒將燃燒的臉。

  鬼殺隊,前有新人握刀兩月,成為霞柱,后有花柱之妹,融毒于刀,通過考驗,成為蟲柱,如今鬼殺隊,十柱。

  鬼殺隊總部,每天都有各地關于鬼的信息傳回,不過近一年來,鬼殺隊上下,都有難得的輕松感覺。

  因為這一年,各地鬼的消息,寥寥無幾,基本隔段時間就會出現,需要柱出面對付的鬼中下弦,銷聲匿跡。

  普通的鬼的情報,與之前相比,近乎于腰斬,讓鬼殺隊全員享受到難得的輕松。

  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出現一些中級鬼的消息,當鬼殺隊派出劍士去滅殺時,發現那是高級鬼。

  將高級鬼報成高級鬼的情報,極其之巨,鬼殺隊吃過兩次虧后,已經將中級鬼的消息通通當做高級鬼來處理。

  蝶屋,鬼殺隊劍士都知道,這是十柱中三位女柱之二的居所,這兩位女柱,不僅貌美,還是姐妹花。

  自從蝴蝶忍成為蟲柱,毒術和醫術穩步增長,蝶屋經過改造,成為鬼殺隊的醫療部門。

  蟲柱的醫術,有幸見識過的,都是贊不絕口,為鬼殺隊挽回了許多的損失,也救了許多劍士的性命。

  直到今日,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救人無數、醫術高超的蟲柱,會是一個毒術高手。

  這天,蝶屋迎來了一位客人,新任的戀柱,從大門走進,甘露寺密璃張望,很快看到一少女。“小葵,忍呢?”

  神崎葵是蝴蝶忍的副手,此刻正在照看幾個傷員,聞言往內堂一指,“忍姐姐在里面呢。”

  戀柱點點頭就進去了,神崎葵繼續護理傷員,哪料那傷員耿直脖子:“今天刮了什么風,三位女柱都來了。”

  神崎葵看他都已經受傷了,目光還頻頻望向內堂,心中正是無語,余光往門外一掃,看到個十三四歲的女孩。

  “香奈乎,你來得正好。”神崎葵招呼道,香奈乎望了過來,搖搖頭:“我要去看媽媽和小姨。”

  神崎葵倒也不強求,而香奈乎的稱呼,她也已經習慣了,但屋子里的幾個傷員聽見了,饒是不能置信。

  “媽媽和小姨,花柱大人嫁人了?生了這么個漂亮的女兒?”有新晉隊員受不了這個打擊,身子居然抽搐起來。

  “那是花柱大人的繼子,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也有知道的傷員開口,抽搐的身子頓時恢復正常。

  香奈乎繞過前廳,來到內堂,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是密璃,忍小姨的好朋友,怎么現在沒有進去呢?

  一年來,香奈乎開口之后,也慢慢變得會說話了,雖然還有些遲滯,但日常的交流不成問題。

  香奈乎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密璃早有感覺,輕噓一聲,香奈乎點頭,聽到里面的談話聲。

  “不行,小忍,我不能讓你這么做,這會害了你,我們還有時間,用不著。”是香奈惠溫柔的聲音。

  香奈乎一聽就知道了,兩姐妹在內堂里面談什么,不過內容讓香奈乎很迷糊,忍小姨是不聽話了嗎?

  “姐姐,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蝴蝶忍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的清脆,透出一抹不能動搖的堅決。

  香奈惠看著妹妹眼中的決意,心中一陣發苦,這一年來,蝴蝶忍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將花之呼吸扭轉為蟲之呼吸的事情,香奈惠也發現了。

  一年來,蝴蝶忍一半的時間在苦練呼吸法,令一半的時間,放在毒術上面。

  幾乎沒有一天時間停歇,像一根繃緊的琴弦,香奈惠生怕蝴蝶忍會崩斷,還好有密璃在。

  偶爾密璃會強拉著蝴蝶忍出去散散心,算是緩解一下緊繃的心神,但即便如此,香奈惠也覺得,妹妹堅持不了多了,半個月前,她發現蝴蝶忍鬼鬼祟祟,抓住一頓詢問,從她口中翹出一個不小的秘密。

  現在,香奈惠想要阻止她,但看到蝴蝶忍臉上的堅定,一時間心亂如麻:“我們已經很強了,不是嗎?”

  “不,姐姐,鬼殺隊的柱很強,那是在別人的眼里。”蝴蝶忍的聲音并沒有動搖,余光望向內堂一扇暗門。

  那后面,是她研究毒術的地方,而她不小的秘密,自然是發現了極其強力的藤花毒。

  她天生力量很小,蟲之呼吸也不足以支撐她斬斷鬼的頭顱,于是用毒附在刀上,但那樣的話,仍舊不是太夠。

  蝴蝶忍心知肚明,現在的她,雖然是十柱之一,但也是最弱的幾個,如果不是毒術,壓根成不了柱。

  而縱然毒術厲害,但面對厲害的鬼,譬如說上弦,她的刀恐怕都傷不了上弦鬼,更別說擊殺了。

  她研究數月,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引毒入體,古往今來練毒之人,有一部分癡者,是如此做的。

  引毒入體之后,她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小毒婦,血液毛發之中,都能帶有劇毒,即便副作用極大,譬如說根源受損,壽命大減,可能活不過二十歲,但同樣的,付出會有回報,實力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要將自己體內的毒素濃縮到極點,屆時一揮手,就能殺鬼,一滴血,就殺下弦,上弦也不再遙不可及。

  然而她的做法,香奈惠又怎么可能答應?香奈惠嘆息一聲,望著眼前的蝴蝶忍,一年時間,小忍面上的青澀退去大半,個子雖然只長了一點點,不過身形已經是個盛開的少女模樣,亭亭玉立,美麗動人。

  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毒婦,但凡有一點愛美之心,就不會去答應。

  可是,誰又能勸得住她呢?香奈惠輕聲道:“還是忘不了?”

  她何嘗不知道,小忍之所以日夜苦修,之所以現在走上歧路,需要的無外乎力量而已,而為什么要力量?

  “怎么可能忘得了?”蝴蝶忍笑了笑,瀟瀟灑灑的樣子。

  又溫柔的望著香奈惠:“姐姐不用說了,我們一起給他報仇。”

  蝴蝶忍目中微哀,很快恢復過來,不必想那么多,讓那天的鬼,付出代價就行了。

  可所思及此,又牙根發癢,充好漢逞英雄,完成不理會別人怎么想,死了真是活該!

  看著蝴蝶忍眼中一抹亮光,香奈惠輕輕抱住了她,她沒有放棄過尋找的念頭。

  但那日過后,男人的消息,徹底蒸發了。

  而巖柱也說過,那樣慘烈的戰斗痕跡,李觀云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之所以沒尸體,興許是被鬼吃了。

  至于他變成鬼的可能,兩姐妹是不可能相信的,這是她們對于李觀云最原始的信任。

  那么死了就死了吧,香奈惠倒是看得很開,也無非是先被鬼殺了父母,再被鬼殺了男人罷了。

  但她仍然是希望蝴蝶忍可以快樂的活著,仇恨讓她一個人承受就好。

  可是希望歸希望,小忍既然這么決定了,香奈惠淺淺笑著,想著自己是否是太自私了。

  就讓她們兩姐妹一起也好,于是緊緊抱住她。

  門外的密璃不知道說什么好,但她知道,現在不應該進去打擾兩姐妹,還記得一年前。

  在聽到李觀云和上弦前三之一血戰的消息,她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那個男人的強大,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人類之軀,和上弦前三中的一位爭殺,甚至有可能重創上弦前三,這種戰績,鬼殺隊里百年未見。

  因為上弦已經是碾壓柱的存在,上弦前三和后三,更有極大的差距,那三個鬼,也許只有巖柱才能支撐一二。

  可是很快,震撼之下,就是悲涼,那個男人,放盡了光華,多半是死了,密璃也有些傷感,但更心疼蝴蝶忍。

  而后面小忍的表現,也讓她十分掛懷,于是有事沒事就會來看看小忍,強行拉著她出去散散心。

  只是沒想到今天來這里,蝴蝶忍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密璃難過之余,知自己不能阻止,仍是不住的心疼。

  低頭一望,小香奈乎抿著嘴唇,淚水一滴滴的滑落,卻強行遏制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密璃嘆了口氣。

  她給了香奈乎一個懷抱,蝴蝶姐妹至少還有報仇的能力,小香奈乎卻只能看著,她心里,又該有多難過呢?

  在看到無慘的一瞬間,李觀云面色先是驚變,很快恢復了平淡,這屬于預料之外的事情,但他并未有所觸動。

  無慘這鬼王,明明要去抹殺威脅,但很快就去而復返,李觀云思及他一言一行,雖覺大出所料,卻也理所當然。

  這鬼王,本就是如此反復無常,說不定半路上走著走著,心里一個念頭,就跑了回來。

  李觀云一念及此,更無雜念,他從不缺乏一戰之勇決,更不必求饒,又或者說什么理由,獨面鬼王,如此而已。

  劍出鞘,斑紋開,至繁之劍,施展開來,清冷絕艷,劍影重重,無與倫比的顏色撲面而來,讓無慘晃了晃神。

  是的,僅僅是晃了晃神,下一秒,無慘便恢復了常色。

  他是人間至強,強絕的鬼王,險些讓童磨沉浸其中的至繁之劍,在無慘眼里,美則美矣。

  但他的實力,讓他有資格慢慢的欣賞,而不至于沉淪。

  他之所以回來,也確實和李觀云想的一模一樣,他趕了一夜路,心里原本就不怎么放心。

  一個遲疑,馬上就趕了回來,準備帶著李觀云一起上路,而日之呼吸傳承者,在他手下監視中,反正不會亂跑。

  沒想到剛要接近鬼宅,迎面就碰上李觀云。

  也是天有絕人之路,四面八方大道千條,偏偏兩人一個走一個回,卻能碰個滿懷。

  不得不說,緣分之奇妙,讓人猜不透徹,而無慘此刻,已經是惱火無比。

  他安排兩大上弦看守李觀云,竟然還讓他逃了出去,看這面色,似乎一點傷都沒有,真個叫無慘怒極。

  兩大上弦居然敢劃水?看來他對于上弦,還是太放縱了,難道不知道他是下弦殺手嗎?

  這一年來,死在他手里的下弦,多達好幾百個,一直沒有拿上弦開刀,是他比較愛惜的緣故,現在上弦要造反?

  又想起前兩天李觀云說他可憐蟲,竟然沒有一個上弦給他說話,無慘心里那是拔涼拔涼的,寒得很。

  目光閃爍不定,這次回去,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上弦,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沒錯,他就是君王,是所有鬼的君王,是國王,是皇帝!是說一不二的獨裁者!他最強!

  思緒到此,陡見李觀云揮劍,無慘心中冷笑不已,事到如今,李觀云還想著反抗?

  若是李觀云跪地求饒,他或許還能好看一點。

  但現在居然敢反抗,完全沒有把他最強鬼王放在眼里,無慘目中殺意暴漲。

  他確實是個反復無常的人,對于李觀云,是殺還是留,從來沒有肯定的答案,受到他的心情所影響。

  而那句可憐蟲出來之后,無慘頓時狠下心來,他說過,他要讓李觀云生不如死!

  他嘴角噙著冰冷,看著李觀云揮劍,劍影已經遍布半個山坡,強橫而繁美的劍意,如同潮水洶涌。

  無慘冷冷看著,他當然知道李觀云至繁之劍,他也知道李觀云自命為劍客。

  今日,李觀云敢反抗,他就要讓李觀云明白,最強鬼王和他的差距!

  那不是一把劍能彌補,不是隨便修煉兩年就能趕上的!

  想到李觀云揮出最強的一劍,卻被他親手破去,而且是隨隨便便打碎,那面上會有多么驚愕?無慘心中大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觀云的劍勢,也終于推到絕巔,漫天劍影盡入胸膛,那絕美的一劍,豁然而出。

  “飛仙!”

  李觀云雙目之中,神光大放,無慘竟然等著他劍勢完滿,這鬼王的高傲,不僅沒有激怒他,反倒讓他更為平靜。

  他會看到,一個劍客的決烈,也會知道,明劍的鋒銳!

  人間至繁至美,盡在這一劍之中,那三尺劍身,猛然爆發出恢弘的光芒,小山上下,明亮如白晝。

  一山草木,搖擺不定,受光芒一招,簌簌落下,無論葉片枝干,都被這光芒照落,一轉眼,就成了一座荒山。

  這一劍,蕩開了天地間沉沉的陰郁,掃盡了他心中的郁氣,披荊斬棘,分開黯淡月華!

  劍光斬斷華光,那即將墮入地平線的彎月,靜靜注視這一劍的光彩,忽而如柱月光,悄無聲息的凝結,投落在那執劍者之上,一時間,好似月中仙落,劍光與月光難分彼此,既是劍光,亦是月光,終是輝煌!

  飛仙一劍,帶著劍客一生的剛烈,傾盡利劍所有的鋒芒,窮極至繁至美的劍光,裹挾更古長存的月華。

  沉夜里,山頂上,如同太陽提早升起,輝煌之光,照徹四方!

  此刻,若有旁人在場,定會沉迷進這惶惶華光之中,領略到至繁之劍的絕美,銘刻一生,永世不忘。

  然而,并無旁人,有的,只是一個不太懂欣賞的鬼王,他冷笑著,看著充塞眼前的輝光,并未有絲毫動容。

  “還行。”鬼王陰森的臉上,看起來十分的敷衍。

  李觀云并不受動搖,這一劍擊出,生死一切都已寄之于上,彼此三丈之距,華光再盛三分,近了!

  無慘不屑一笑,伸出一條右臂,剎那如老樹暴漲,瞬息越過三丈,一把,就將李觀云抓在手里,華光,消失了。

  “我碾死你,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易!”無慘舉著巨臂,將李觀云抓在眼前,眼中滿是嘲諷。

  他面上說得輕松,心中卻也有三分凝重,李觀云這一劍,已經是讓他全力出手。

  他千年鬼王,不知幾百年沒有全力出手了,而若是不出全力,他無法一招就將李觀云制住。

  此刻巨臂抓住,手掌仍然有些刺痛,飛仙一劍,著實是傷了他,哪怕是螞蟻的咬痕,也讓他感受到了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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