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
復又從東方升起。
木原一宿未睡,卻依舊生龍活虎。
這大概就是金丹期修士!
“叮叮——”
法陣預警聲響。
天未亮時,
木氏族內便有一位筑基期族人領著一位煉氣期女修抵達了木原的洞府。
“老祖安好,族中子弟得廉求見老祖。”
木原此時正好也盤坐在洞府正中的金石蒲團上頭休憩。
一夜努力,他也是學會了不少實用的小法術。
尤其是對于整個洞府陣法的操控,木原逐漸得心應手。
一者,原先洞府陣法便是前任祭煉而成,本身就對木原有親近感,俗稱“術法記憶”!
二者,操控整個洞府陣法的核心樞紐法器便在木原儲物袋中,自然能夠輕易支使洞府陣法運作。
有了鑰匙,還擔心開不了門么?
洞府外,
木原透過洞府自帶的陣法,輕易便窺得了外頭的情況。
一個灰發老頭帶著一個青衣少女?
灰發老頭自然是那個喊話的木氏筑基期修士,至于這個青衣少女——
木原丹田真氣輕輕一涌聚于雙目,一道頗為生疏的“觀氣術”便勉強使了出來。
雙目之中,
灰發老頭身上一條條的青色真氣小蛇在周身游蕩,應當是筑基期修士無疑。
至于他一旁的青衣少女,青色真氣只有絲線的程度,也是環繞在周身,估摸著應當是個煉氣期的修士。
“修士?真氣?”
“不對!”木原心中暗罵自己一聲,“這是女修!”
他心里頭也是犯著嘀咕,心道:“前世瞧見女的不是先看胸,后抬頭的么?怎地到了這修真界里,第一反應居然是先觀察對方的真氣水平?
這該死的同化!”
木原心中對于門外兩人實力有了大致的猜測,自然隨意打開了洞府的大門。
確切些說,
銀杉上人留下的洞府并沒有門,只有一層真氣筑成的青色屏障。
青色,代表木系真氣。
銀杉島木氏大半修士皆修行木系功法,故而多以青色真氣示人。
這層青色屏障,自然就是木系真氣組成的洞府防護罩。
“且入內罷。”
木原悠悠說道。
話音未落,
外頭的灰發老叟木德廉便自顧自地盤算起來,心道:“銀杉老祖當真如傳說一般神妙叵測。
光是這一手傳音之術便使得似生似熟,仿若入門修士,又仿若積年老修令人摸不得頭腦。
看來我此次將自家孫女帶給老祖,怕是賭對了!”
想罷,
他便帶著身后的青衣少女一并入了洞府之中。
但還沒等他理清楚頭緒。
外頭“叮叮叮”的法陣聲音,忽又響起。
這次來的赫然是方才靠在木原身旁的白發老頭木德謙。
木原認得木德謙其人,當即再次傳音問道:“德謙吾侄,所來何事?”
木德謙雖是一頭白發,貌似忠良。
但他嘴角間卻已然媚態畢露,心中暗道:“此番老祖化險為夷,定然修為較之從前更有長進。
先前我故意靠近老祖身旁,便有察覺一絲磅礴生機。
可笑族中那些忘恩小人竟覺得老祖壽不久矣,想要抽身離了我木氏這艘岌岌可危的大船。
當真愚不可及,此番老祖意欲修行和合之法,我當拔得頭籌,取得老祖歡心才是。”
思罷,木德謙便聽得木原傳音至于雙耳,心中大喜。
連聲說道:“老祖安好,德謙此行便是要將老祖所需女修送入府中。”
說罷,便有四個長相頗類的煉氣期女修一并飛了過來。
竟是一對罕見的四胞胎女修!
木原在里頭也是看得頗為詫異,看來這位德謙族侄下了苦功夫啊!
他心中不免對于木德謙的評價上了一大分。
“德謙吾侄,也且入內罷。”
壓住心中喜悅,木原依舊平淡地傳音木德謙,令他先入了洞府再說。
整個木氏并非鐵板一塊,故而基本上一個木氏的筑基修士就代表族內的一小撮利益團體。
很散,很亂。
木原的前任銀杉上人并沒什么心思去管理木氏,于他而言修煉更為重要。
一來,銀杉島木氏的大部分子弟都是銀杉上人族兄,也就是木氏另一位金丹上人的后嗣。
二來,對于金丹期修士來說,同道之間方有助益,這些個木氏修士,勿論筑基期、煉氣期甚至凡俗之人,其實都與累贅無異。
若不是那位金丹期族兄對銀杉上人成功結丹幫助頗多,族兄臨死前也有再三囑托銀杉上人好生照顧木氏家族,怕是依照前任的性格早就快活地去做個群星海散修了。
木德謙前腳剛進洞府。
“嗖”的一聲,后腳又是一名木氏筑基修士御劍而來。
這是一名老嫗模樣的木氏筑基修士,之前木原醒來時并未睹見其人。
奇的是,木原借著洞府內陣法輔助往外頭多望了四五里,也未望見對方理應攜帶的女修身在何處?
兩相比較,木原隱隱有些不快。
不過作為一個有氣度、有涵養的金丹老祖兼現代好青年,木原還是傳音問道:“后輩子侄,所來何事?”
其實,木原已經有些急躁了。
按理來講木氏這些個筑基期的修士前來拜見自家老祖,率先開口的應當是那些筑基期木氏修士才是。
但木原被今早的一個個驚喜,搞得有些飄飄然,故而也不在意大小尊卑,略有些大意。
老嫗筑基先是行了一個拱手禮。
繼而解釋說:“回老祖,族侄是銀杉城內負責管理往來修士明細的筑基修士,此來特地是為了給老祖呈上如今居住在銀杉仙城的一應外來修士名錄。”
聽罷,木原轉怒為喜。
當即傳音道:“族侄也且先進來吧。”
霎時,
三波人竟是在木原洞府內撞了正著。
“灰竹族兄,不想你我二人竟是所見略同。”
“彼此彼此。”
“三姐竟也來了老祖洞府,倒是稀罕。”
“…”
灰竹,即是灰發筑基木德廉的道號。
修士之間,尤其是同階一般皆是稱呼的道號為佳,道號或是自取或是天成,勿論何由來,但有人認那便能成真。
至于原本的姓名,便如凡俗之人口中“虎子、狗子”一般的小名,非至親長輩可以稱呼的。
三隊人一道入了木原洞府。
此時,
木原也是站了起來。
只見,他雙手真氣疾出,一道道簡易且有效的操控術法打在了周遭洞府陣法之上。
四面靈氣如云煙升騰,剎那間營造出了一方云夢仙境的氛圍。
此謂:“故弄玄虛”。
亦然也是木原作為一個現代人兼金丹老祖最后的一絲倔強。
修為雖然沒有真正金丹期的程度,但這金丹期老祖的洞府該有的模樣卻是一樣不得少。
進入洞府內的三隊人也是一驚。
木德謙先前來過銀杉老祖的洞府,此時再入洞府時候頓覺與以往大不一樣,心中大嘆:“老祖誠不欺我,看來老祖必是破境成功了。”
木德廉也就是灰竹道人,卻是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此時他睹見木原洞府之內恰如迷陣一般的云幻氛圍,頓覺得此中情況較之自己的筑基洞府大不一般,心中也是暗自嘆道:“老祖的洞府果真厲害,不愧為金丹前輩!”
唯獨剩下的筑基老嫗卻是有些愣神。
她被木德謙呼為“三姐”,那便是說她的實力在整個木氏筑基期修士當中,不說前三,那也是名列前茅。
此時,她心中疑惑卻是忽而漸深。
心中暗道:“老祖往日不以苦修著稱,昔日我來時并無此等情況,為何今日會有如此詭異布置?莫非真如傳言所說,老祖修為突破不得,欲要學些歪門左道不成?”
心思雖是各異,但這三隊人卻是不約而同的抵至了木原跟前。
齊聲口呼:“老祖萬安。”
木原拂手,示意免禮。
而后,才開始步入正題。
“回老祖,此女乃是族侄所出,年方雙十,卻已然入得煉氣境界。今聞老祖欲練和合法門,后輩子侄特來獻女!”
天才!
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教不出來的天才!
木原心中大駭,屬實是見識少了。
不過,一想起古人茹毛飲血的事跡,心中卻是鎮定了不少。
入鄉隨俗,多多適應。
木原第一眼瞧去,先瞅見的不是這位侄孫的容貌何如,而是她身上一縷縷微小的青色真氣竟顯得幾分微微顫顫。
分明便是用丹藥堆起來的修為,真氣之象方會如此疲弱。
不自覺地木原便皺了皺眉頭。
再抬起眼瞧去,這侄孫卻是長得頗有幾分可人。
一身青色長裙下是如雪一般白潔的肌膚,而后又是一張櫻桃小嘴,面容未有長開,卻也能瞅見幾分姿色輪廓。
妥妥的養成系。
但是!
一想起這位侄孫與自己還夾帶著血緣關系,木原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
當即,木原便陰沉著臉,回道:“得廉族侄心意我知之,但老祖我畢竟也是群星海有名有姓的金丹修士,若是其他金丹道友知我此番行事,會如何看我?金葉族兄又當如何看我?”
“金葉”即是木氏另一位金丹期的老祖,百余年前便已經亡故。
說罷,木原氣憤地揮了揮衣袖。
木德廉見狀無地自處,當即也是調轉話鋒,說道:“老祖恕罪,族侄以小人之心妄自揣測老祖心思,屬實該死。
然,望老祖知曉,族人親親之理,族侄一直銘記于心。
此來若是木心獻與老祖不成,族侄也是存了令他拜入老祖門下的心思,老祖且看…”
木心即是木德廉女兒的名字。
后者在木德廉的指示下,也是盡心盡力地展示起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
映入木原眼簾的是一道光。
一道綠光!
綠光,
綠得發指的那種。
而后,木心臉上開始出現一道道木紋,從臉上到四肢,清晰可見地呈現出一種朽化過程。
木原大汗。
他知道木德廉這個女兒體質可能與常人不同。
就像前世一輛蘭博基尼停在跟前,卻不知道蘭博基尼的牌子一樣尷尬。
好在!
木原不知,還有旁人知曉。
一側。
木德謙指著前者的鼻子,罵道:“族兄,你竟與妖物茍合?”
相反,另一邊那位木氏女筑基卻是頗為淡定,只是疑惑地說了一句:“奇哉!居然真有‘木妖靈體’這般詭異資質!”
兩人一番解釋,木原瞬間會意。
再瞧一眼木德廉族侄的眼神卻是大不一樣。
木德廉雖是一頭灰發,但眉宇間的神態比起一旁的木德謙不知勝過多少,想來年輕時候也是個靠顏值吃飯的俊后生。
無怪乎…
如此想來,木原心中默默將“木德廉”與“許仙”打了等號。
蛇妖,動物。
樹妖,死物。
再又一想,木原內心所想,霎時一轉:“木德廉此人,莫非真能賽過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