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江村景致并不好,可以說非常普通,但是江有甜卻能蹲在田野邊欣賞很久。
“你看,這些都是我家的!”
少女因為耳背的緣故,說話聲音頗大,指著前方大片的稻谷說道。
簡鬼顯得有些沉默,他在江家已經住了三天了,只等身體徹底恢復就會離開,去尋找仇人的下落。
這三天簡鬼一直待在屋中表情悶悶不樂,所以今天看他傷勢好了不少,江有甜就想著帶它出來轉轉。
“我家不止有稻子,還有甘蔗,走我帶你去。”
說罷就不由分說的拽著簡鬼沿著小路向一片甘蔗林走去。
根根飽滿粗壯的甘蔗立于眼前,像一根根柱子,江有甜抽出腰間的斷刃砍了一棵。
簡鬼看到姑娘手中的斷刀認出了這時當時江流的那柄斷刃。
“你不想要報仇嗎?”
江有甜聞言微微一愣,少女什么都寫在臉上,神色快速的暗淡下來。
“想,可是,爹媽還需要我,而且仇人現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簡鬼沉默,江有甜將甘蔗砍成數段交給簡鬼,指著遠處的麥田說道。
“等到秋天,這些麥子就會變變成金黃,會很好看的,要是風調雨順,我們還能將多余的收成換成錢財。”
簡鬼啃著甘蔗靜靜聽著,小姑娘繼續大聲說道。
“我一開始很想報仇,可回到家中以后,見到了爹娘,他們因為哥哥的死憔悴了很多,現在我需要照顧陪伴他們。”
“我這條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哥哥也一定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希望我去報仇。”
簡鬼笑了笑,甘蔗帶著股清香的甜味在口中彌漫。
江流不希望她去報仇嗎?或許是這樣的,那少年最后也只是希望江有甜能夠活下去而已。
那么...那個紅衣女子他的姐姐呢?姐姐希望自己去為她報仇嗎?
可不管如何,他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這么久了,柳行露早已化作心魔,在他心中常駐。
“你請我吃了甘蔗,我也請你吃點不一樣的。”
“哎?是哪種特別好吃的青色果子嗎?快拿來!”
江有甜一臉雀躍,在后山搬磚的時候,簡鬼給她的那枚青色果子是她這輩子吃的最好吃的水果。
簡鬼搖了搖頭,從納戒之中掏出兩枚紅色的野果,笑道。
“你說的那個早沒了,現在只有這個了。”
簡鬼身上的靈草靈藥要就被他揮霍一空,盡數換成了丹藥,這次找柳行露復仇,他直接梭哈了...
江有甜看到紅色野果之后并未失落,反而一臉雀躍。
“哈哈哈,這果子酸死了!不過好久沒吃了,挺想念的。”
說罷就接過野果,一口咬在嘴里,剛吃過香甜的甘蔗,此時再吃這個東西,酸的她捂著臉蛋眉頭擰成一團。
好家伙,當初是誰說這玩意可甜了的...
過了一會,江有甜與簡鬼順著小路返回,看著一望無際的田野,簡鬼的心情好了不少。
家中冒著炊煙,排骨的香味從灶房冒出,江淮提著兩壺酒,見到簡鬼回來,立馬招呼上去。
“恩人,今兒一定要好好跟我喝上兩杯。”
他看出簡鬼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用再顧忌飲酒。
“飯桌之上一家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凡人的酒量豈能和修士相比,不一會江淮就面色潮紅,借著酒精沖簡鬼說道。
“恩人啊,修行界的打打殺殺我一介草民并不清楚,可若是日后有難,盡可來咱家避避,俺們不怕事的,你可莫要見外。”
江淮已經看出,簡鬼傷好的差不多了,恐怕不久就要離開了,而這一去肯定是要找打傷他的人尋仇的。
簡鬼笑了,他明白收留他對于一家人而言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他這一生顛沛流離如同野草,生母不知何人,那身紅衣也不是他的親姐姐。
人在東域無牽無掛,行事不計后果,肆意灑脫,他不知道有個地方能回是一種什么感覺。
仙藥宗風和景明,因為柳行露一行人的到來,蘇辰等人天天窩在家里,這些人都不想見到柳行露和天耀宗那群人。
因為社交之類的太麻煩了...人均老社恐了...
佐懷殤干脆閉門不出,不知在屋里搗鼓什么。
好在柳行露這群人并不打算住太久,這不,今天就打算離開了。
這幾日,柳九漾每日都跑來陪著柳行露,他傷勢越發嚴重,只是表面依舊風輕云淡,沒有讓其他人看出。
可柳九漾畢竟學醫多年,通過許多細枝末節早已看出,他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油盡燈枯了。
現如今柳行露早已看淡生死,平時不茍言笑的他,這幾日非常難得的經常面帶笑容。
“我打算返回北域了,畢竟落葉歸根嘛。”
柳九漾這幾日一直沉寂在悲痛之中,她知道如今自己已經徹底無力回天了,這么多年學醫到頭來還是無法改變命運。
“那我送送你吧。”
柳行露擺了擺手。
“不必了,總有分別的,你就在這好好呆著吧。”
他身后穹明仙宗一行人早已收拾完畢,就等著柳行露。
柳行露沖身后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再等會。
之后,拿出一個納戒,遞給柳九漾,然后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笑容,沖她小聲說道。
“這是我這么多年辛苦攢下來的家底,你拿去日后若是嫁人,也不能讓人家嫌棄咱沒嫁妝,你說是不是。”
“咱家當年可是風光無限,你是城主之女,現如今再怎么沒落,也不能委屈了你。”
“不過,你眼光可得放尖點,嫁人咱不求他人修為有多高,勢力有多大,誠心待你便可,當然也別找那些沒有志向,只知道成天游手好閑,就想坐吃等死當個咸魚的...”
柳行露一改往日冷若冰霜的性格,開始對著柳九漾喋喋不休...
他知道,這一別就是永久。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兄長,在她印象里,柳行露平日都是不茍言笑,從不說廢話。
等到柳行露說完,發現眼前的妹妹,秀麗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濕。
柳行露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拿出繡帕擦了擦柳九漾的臉。
“別難過,你要是這樣,我可就沒辦法安心的去了啊。”
柳九漾聞言,擦了擦眼淚,擠出一絲笑容。
柳行露最后看了一眼他最后的親人,緩緩轉身,對她揮了揮手。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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