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仙藥宗后山的一處竹林。
“師傅,今日弟子便讓你見識一下新研究出來的絕學!”
孔孟夫看著一身白衣的李伐檀,見對方神色雀躍,這弟子隔三差五就會把仙藥宗絕學改的面目全非。
之前他就把防御招式玉菱鏡,魔改成了美顏鏡...引得孔孟夫一陣毒打。
心中好奇,今日他又搞出了什么名堂。
便見到李伐檀拔出長劍靈力傾瀉,接著,漫天氣劍逐漸成型,密密麻麻,數量之多非常駭人。
孔孟夫先是震驚,接著一陣頭大,他看出這是,仙藥宗的十方氣劍 原本的十方氣劍,是在身側凝聚出十把氣劍,可攻可守,非常實用。
此時李伐檀施展出的漫天氣劍,聲勢確實很駭人,但實際上虛有其表。
只是靈力凝聚而出的劍形,實則毫無破壞力。
李伐檀一臉得意,還對著孔孟夫挑了挑眉。
“怎么樣?氣派不?與人對敵,此招一出定能把對手嚇得屁滾尿流,驚呼恐怖如斯。”
孔孟夫聞言臉上露出怒意。
“好好的十方劍氣,被你用成這個樣子,華而不實,一觸即潰。”
說著就要敲打李伐檀,李伐檀見狀連忙捂住頭頂。
這弟子天資他平生僅見,已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功法招式一點就通。
并且肆意研究前輩們流傳下來的招式,一統亂改,這都沒有走火入魔,簡直離譜。
奈何他一直懶散,這份天資也沒用在正途上。
這時孔孟夫突然嘆了口氣,舉在李伐檀頭頂的手緩緩放下。
“為師打算去東域了,你是打算隨我一同,還是留在仙藥宗,接替我成為宗主。”
李伐檀皺起眉頭,看了看相處多年的師尊,他有些不明白,是仙藥宗日子過得不舒服嗎?
為什么突然就要離開啊,之后他看到了師尊的眼神,那是充滿野心抱負的眼神。
他明白了,人各有志,以師尊的能力,日后定能名揚東域吧。
......
時光來到現在。
蘇辰與閻靈在亭中閑坐,二人神識籠罩整個仙藥宗。
閻靈對于當下情況并不在意,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小打小鬧,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非常明確。
“你還沒想好嗎?”
蘇辰焦急,同時心中有些猶豫不決,這么拖下去,會死很多人的...要不就從了她吧...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忽然察覺,宗門前狂風大作。
有人手持長鞭,以一敵九,拜仙宗宗主連同八位長老,結成大陣共同抵御,但依舊被那人逼的節節后退,一時間竟被一人壓著打。
神識查看,發現是那個之前與自己一同打掃臺階的男子。
蘇辰嘴角露出笑意,同時也有殺意,當時在聽到閻靈說出簡鬼二字之后,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個打掃臺階的雜役弟子。
身旁的黑裙女子說過,最初的那場毒峰谷來襲,便是此人謀劃。
閻靈有些不悅。
“這簡鬼在發什么瘋,活膩了嗎。”
竹林間,劍氣縱橫,偌大的竹林,此刻已滿是倒竹,昔日的故景已然不存。
李伐檀衣衫染血,面對曾經的師尊,自己招數對方了如指掌,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孔孟夫有些怒意。
“讓你平時不好好修煉,就知道偷懶學一些沒用的雜學,真正生死搏殺,你早就死了!”
“哦...我錯了師傅...我改日一定努力修行...”
李伐檀習慣性的答道。
孔孟夫聞言怔了怔,曾幾何時,這般對話頻繁的發生在這片竹林之中。
那時的他還是一宗之主,而不是別人口中的笑柄。
那時閑暇之余,師徒二人還會討論如何在別人面前顯擺。
孔孟夫持劍于胸手中長劍碧光綻放。
李伐檀與孔孟夫動作一致,輕撫玉劍劍身,長劍瑩白,隱隱散發似月華般的光芒。
俄頃,狂風大作,兩道劍芒一靑一白,互相碰撞。
耀眼的光華自交匯處炸開。
塵煙散去,劍芒交匯處留下一個小坑,斷竹散落一地。
李伐檀嘴角染血,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的一輪明月大口喘氣。
孔孟夫慢慢向李伐檀走去,同時身邊十道氣劍環繞。
“為什么,你天賦明明高于為師,卻不愿認真修行,若是你肯努力修行,今日我也不會這般輕松。”
“為什么不愿意去靈氣更加充沛的東域。”
“為什么不想著繼續往上爬,成為主宰天地的大人物。”
李伐檀躺在地上,一身白衣此時已經破破爛爛,沾滿血跡以及落葉。
有些話語,十年前,面前之人離開的時候他就想說,但是看著意氣風發的師尊,他未曾說出口。
“師傅啊,往上爬真的那么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放棄弟子,放棄整個仙藥宗嗎!”
李伐檀從地上站起,他與孔孟夫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卻又截然不同。
“師傅,你不會明白的...”
李伐檀身上氣質突然一變,高舉手中玉劍,指向天空。
接著一輪明月之下,密密麻麻的白色氣劍浮現,與環繞在孔孟夫身邊的氣劍極為相似,但數量上有絕對差距。
孔孟夫皺了皺眉,身旁氣劍激射而出。
“好好的十方劍氣,被你用成這個樣子,華而不實,一觸即潰。”
果然,天空數量極多的白色氣劍,一遇他身邊的氣劍就潰不成軍。
可漸漸地,孔孟夫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有一縷氣劍詭異的避開了他的氣劍,貼著他的臉角劃過。
一道淡淡的血痕,留在了孔孟夫的臉上。
李伐檀臉色蒼白,手中玉劍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這句話你當年說過,我可是謹遵師傅教誨的。”
漫天氣劍還在落下,孔孟夫此時已不如先前那般輕松。
他已經發現,這數量極其龐大的氣劍,竟然不是虛有其表。
心中震驚,這究竟是何等天資,同時操作這么多氣劍,他一個玄境之人是如何做到的...
接著,讓他更加驚悚的事情發生了,李伐檀并指為劍,遙指天空那輪明月。
漸漸的,天空還未落下的氣劍緩緩向月中靠攏。
龐大的壓迫感自月中流露。
一把通體雪白的玉石長劍出現在月中。
漫天氣劍逐漸歸一,凝聚在那玉劍之中。
此招不屬于仙藥宗任何功法招式,是李伐檀自創而來。
當時他絞盡腦汁,累到虛脫,勉強將十方氣劍,變成了一把威力巨大的巨劍。
興奮的想向師尊展示,心中想的是,讓你說我研究的招式華而不實,這次不但華麗而且威力也夠了吧。
可當時竹林之中已不見孔孟夫的身影。
而今招式再現早已今非昔比,草創的招式被他慢慢補全,漫天氣劍合一,盡數凝練在了雪白精致的玉劍之中,威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以功法等級來劃分,此技已摸到天階門檻。
月中長劍緩緩落下,孔孟夫一時間有些出神,看著這位天資卓絕,資質高到匪夷所思的弟子,他還是不解。
為什么啊,有這個能力為什么不走出去。
就這么安于現狀歸于平凡嗎?在這個世界,你不爭就什么都保護不了,是的,就連仙藥宗都無法守住。
永遠都是大人物手中的玩物。
月色朦朧,長劍落下,穿胸而過,釘在地面,大地顫動,龐大的毀滅之意仍在劍中。
孔孟夫緩緩倒下,看著李伐檀。
“出...出息了啊...”
李伐檀慌忙走去,跪在孔孟夫身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心愛的竹林被二人戰斗徹底毀去,東域十年,他早已沒了當初的斗志,在閻靈找到他的時候,在蘇辰并未答應他的時候,他便沒得選了。
以前在仙藥宗的時候,他總是怪李伐檀懶惰,實際上,他又何嘗不想歇息。
但是,當時魔宗給與的壓力,以及他心中的報復,逼得他不敢停歇。
回頭看去,這一輩子好像都在修行。
“以后,這青山綠水,你便替為師好好看看吧。”
李伐檀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孔孟夫,一時間眼淚縱橫,方才關鍵時刻見孔孟夫不閃不避他已經收力了。
“拿著傳送符,走吧...仙藥宗你護不住的...”
此刻,仙藥宗山門外,簡鬼發絲飛舞,雙目之中殺意沸騰。
手持長鞭玄蛟,一步一個臺階,慢慢走著,對面拜仙宗一眾老張結成大陣,步步后退。
同時,諸多長老術法頻出,被大陣加強過的術法轟向簡鬼,皆被他手中長鞭一一擊碎。
荀永豐此刻臉色難看至極,眾人結成的大陣大有說法,是他們拜仙宗壓箱底的底牌了,絕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
那毒峰谷陳梟當時若是選擇進攻他們拜仙宗,他有信心讓陳梟命喪于此。
眼前之人絕對不是尋常天境。
不知不覺,拜仙宗眾人已被逼至半山腰了。
荀永豐看著胥和面露不善,似在考慮要不要交出這位心愛的弟子。
空中,佐懷殤劍意驚人,沐風倍感無力,眼前之人實力之強,當真對得起同境無敵的稱號。
天色漸晚,大戰仍在持續。
眼前一壺桃花釀已經見底,閻靈漸漸的有些不耐。
這時,見到李伐檀抱著生死不知的孔孟夫,從小亭前經過,向著藥房方向走去。
閻靈眼中浮現出笑意。
“到頭來,這人還真就是個笑柄,一事無成不說,還落得如此下場,本以為他還能有點用的。”
過了一會,李伐檀從藥房之中走出,來到黑裙女子面前。
“別亂來。”蘇辰連忙傳音。
李伐檀就這么看著眼前女子,膽小的他眉宇間沒有絲毫怯懦。
突然抓起女子面前酒杯狠狠的丟在地上,冷冷的道。
“你懂什么,也配嘲笑他。”
閻靈雙眼微瞇,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敢在它面前如此態度的說話。
“嘲笑?他配嗎?”
隨后指了指蘇辰。
“看在他的面子上,他才有資格被我嘲笑,不然像他這種在東域被人耍的團團轉,還喜歡異想天開的小丑,會有資格被我談論?”
隨后閻靈屈指一彈,李伐檀身軀便倒飛而出,摔落在湖中。
閻靈起身,緩緩走出涼亭,伸手一揮,墜入湖中的李伐檀便被她提在手里。
“你看?沒有實力,還喜歡出風頭就是這個下場,什么都不懂的是你,不往上爬最后只能淪為大人物的玩物。”
此時李伐檀臉色蒼白,猛然咳出一口鮮血。
“我們...不是你的玩物...”
看到手中之人受此一擊,竟然還能開口說話,閻靈有些詫異,掐著李伐檀的手微微用力。
“夠了。”
蘇辰緩緩自涼亭走出,整個人變得飄然出塵,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閻靈看著蘇辰身上的變化,將李伐檀隨手一丟笑道。
“怎么?想通了?”
蘇辰深吸一口氣,反復查看了一遍刷新的系統任務,說道。
“我拒絕。”
明月高懸,仙藥宗山門前,天空中,或是仍在交戰的兩宗弟子們,紛紛停下了動作。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仙藥宗后山看去。
有兩股攝人心魄的氣勢自后山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