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航自顧憤恨地說著,林弘毅只覺有好氣又好笑:
你這是得有多仗義啊,能管得過來嗎?真是那樣,連續報警,那幫王八蛋也就老實了。
再者,那小姑娘也明確一點。比如,別人騷擾時,言辭明確拒絕“我有男友,我結婚了,我不想和你交往”,或者趕緊躲開。
別人騷擾,你回復:為什么只追我?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也這樣追求別人?我怎么能相信你說喜歡我的話?
糾糾纏纏著說這些,你到底是樂意還是樂意呢?
凈給我小航哥招事兒!
想著想著,林弘毅也樂了。
“笑什么!呵呵。”吳航問。
林弘毅搖搖頭說:“算了,別沒事兒找事兒了。小航哥,我們回去吧。”
“嗯。”吳航再向那邊看一眼,猶豫一下說,“弘毅,你趕緊回去學習吧,別耽誤。我找朋友聊天兒去!”
“好,你早點回家,別讓吳叔叔擔心。”林弘毅叮囑著說完,也不再想和他多說。
心中慨嘆、氣憤不已,林弘毅再也想不出,如何阻止吳航繼續在社會上折騰的辦法。
沉默著走進小院,他卻看到姐姐走了出來。
林弘雅見弟弟一個人回來,再猶猶豫豫地問:“弘毅,那個,那個,吳航呢?”
林弘毅正在氣憤吳航的毫無顧忌,又看到姐姐這樣關心他,不禁心生怨嘆:姐,你何必對一個只知道胡亂折騰的人,這樣在意呢?
“不知道。”林弘毅漠然回答。
林弘雅這次沒有在意弟弟的無禮,也更沒有喝罵發出。
她“嗯”了一聲,就再向胡同口張望了一眼,然后就默默地先轉身回去了。
姐姐明天就要返校,臨走前的這個夜晚,還在為那個人擔心。
林弘毅暗嘆連連,也就跟著她走回院子。
林弘雅走到北屋門口的門燈下,卻站住了身子,轉頭看著林弘毅。
一團光暈遮在姐姐的頭上、身上,林弘毅只覺得她披滿了神秘的光芒。
姐姐擔心吳航,不能讓姐姐這樣為他擔憂。
林弘毅忍下對吳航的怨憤,連忙對姐姐說:“姐,我再去看看。找到他,就拉他回來。”
心知吳航絕不會安分地跑去找朋友閑聊,林弘毅更為姐姐的擔憂而著急。
他一路小跑著,向那個十字路口奔去。
十字路口的那團烤肉的煙氣,還在飛騰著。
烤肉攤,也被人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甚至來往的公交車、自行車,也被堵塞。
不用說,肯定是有事了。
林弘毅暗自祈禱這里發生的事,不要和吳航有關。
好事總是盼不來,壞事卻總是不期而至。
越不想見到的,往往越容易見到。
“墨菲定律”:可能出錯的事,有很大幾率會出錯。
分開人群,林弘毅擠進去一看,真是哭笑不得。
吳航的腳下,已有好幾個空啤酒瓶。他左手拄著一根鐵鍬棒,右手抓著一大把烤好的肉串,正在笑呵呵地吃著。
烤肉攤的那幾個人,臉色沉黯,都低頭不語。他們默默地烤著肉串,以備吳航索取時,無償提供。
圍觀的人群看得有趣,不時發出說笑聲:
“怎么了,這是?”
“小航哥,有事嗎?要‘幫忙兒’說一聲兒。”
“這幾個烤肉串的,是總瞎胡鬧。”
吵鬧聲嘈雜,但并無人前去說解。
或許,那幾個烤肉攤的人,平時多有不妥言行。此時的人們,正想要見到他們難堪,甚至被“教訓”;或許,礙于吳航的惡名聲,誰也不敢貿然勸解。
不管是無事生非,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無論如何,林弘毅不想見到這樣的局面,更不想見到這個局面再惡化。
首先是吳航是同院的多年鄰居,兩家人過往甚密。一家人的事,就是另一家人的事;再者,尤其姐姐林弘雅,為他擔心不已。
果然見到吳航再次鬧事,林弘毅連忙走近拉住他:“小航哥,差不多就行了。快回去吧!”
吳航隨手揮開林弘毅的手臂,轉頭怒喝:“一邊兒去!你來干什么?!”
長至脖頸的頭發隨即一晃,吳航看上去像是一頭憤怒的雄獅。
林弘毅心中暗“贊”:真是好威風。不是親近的人,誰敢上前來勸?
當著這么多人,被他呵斥一番,林弘毅也是羞惱。
干脆轉身就走,由這人折騰去吧。無論是兩邊最終難已克制而打起來,還是等不久警察叔叔前來驅趕,都由他去吧。
不想再說什么,林弘毅氣憤地轉身就走。
待將要再分開人群擠出去的時候,他再記起姐姐站在門燈下期期艾艾的樣子。
回過身,他看到吳航也在帶著一絲歉意地看過來。
“吳叔叔和鄭阿姨叫你回去!”林弘毅恨惱地說。
吳航略有一愣,拄著鐵鍬棒的左手也不再較勁,抓著的一把羊肉串的右手,也垂了下來。
猶豫一下,他緩和了臉色回應:“好,我等會兒就回去。”
林弘毅實在不能忍,湊近他低喝:“林弘雅要你回去!”
說完,他轉身就分開人群擠了出去。
吳航不再遲疑,立即將鐵鍬棒丟在一邊。
他又把右手中的羊肉串扔進烤架的炭火里,立即就是一片火星、煙氣亂舞。
他再罵了一句:“你們丫再胡折騰,跟你們丫沒完!那輛破拉達,還想好好留著的話,就他瑪老實點!”
說完,他沖著人群大喝一聲:“別都圍著了!散了吧!”
擠過人群,他快步趕上林弘毅,并肩向家中走去。
“謝謝你,弘毅。”吳航一邊道謝,一邊百般辯解著緣由。
林弘毅氣惱地說:“哪能這樣解決問題?那樣的事,可以明確拒絕,可以報警,甚至連續報警。”
吳航笑著說:“你不懂。那幫孫子,就欠這樣對待,呵呵。”
林弘毅不想再說什么,說什么跟這人也是說不通的。
只有事實,接連而至的殘酷事實,才能讓他一點點明白:這社會,雖然有不同階段的處世法則。但這些法則,不是恒定不變的。
不變的,只有克己修身。
能聽得懂嗎?能聽得進去嗎?聽了能做得到嗎?
回到院里,吳航看了一下北屋,也只好怏怏地走回自己屋中休息了。
林弘毅也要回屋,但想了一下,還是輕聲將姐姐叫了出來。
姐弟倆站在葡萄架下,一時無話。
“他回來了吧?”林弘雅忍不住先開口,“弘毅,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