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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特別的話

  既然吳航說出“休息”的話,林弘雅也只得回應:“嗯,睡覺去了。你也早點睡吧,別出去折騰了。”

  “回去踏實睡覺!今天跑了一大天,也真的累了。”吳航說著,但還是站著不動。

  林弘雅猶豫一下,只好先轉身進院回屋了;吳航悵然地看著她的背影,暗嘆一聲:這幾句話,他么的沒有一句是我心里想說的!

  他哀嘆著,也就回家休息。

  林弘毅從公廁回來,不見這二人,心中暗笑:他們遮掩也是沒用的,掩耳盜鈴。林家、吳家人,哪個不知道他們從小就很要好?

  想著,他又暗嘆:吳家肯定是不好意思自家如此折騰的兒子,追求好友家的女兒;而林家雖然礙于情面不便直言,但也絕不認同自家女兒,與這個“混世魔頭”相處。

  誰能攔得住?男女之情,遇到合意的對象,自然會不可遏制的萌發。

  猶如春雨降于干涸的大地,必會催發無數生命;猶如花朵綻放,必會引來蝴蝶、蜜蜂來采食花蜜。

  走回小屋,林弘毅躺在床上睡下,暗念著:無論怎么說,相愛的人,大多未必一帆風順就是了。

  前世的往事再次浮現,林弘毅心中安穩。

  ——與田馨初步接觸,林弘毅從開始的輕視,逐漸轉為看重。

  看重?似乎還不夠,已有越來越多的愛意。他越來越覺得狡黠之余,很是可愛、聰敏。

  可愛,是作為二十三歲的她而言,理所應當具有的女孩子的特質。

  聰敏,自然就是說她專業知識完備,并運用到位的同時,另有一份對世事的敏感洞察。

  這或許是在她年幼時,有過父母離異的悲傷經歷刺激,再獨自在國外讀書多年,這些人生經驗而養成的。

  因此,這個小姑娘年齡不大,但絕不能輕視。

  輕視的后果,就是林弘毅接連受到她愚弄、揶揄。

  這或許還是輕的。當然,即便有更重的,林弘毅也不想嘗試。因為他已經隱隱感到:越來越想經常和這個小姑娘“交鋒”。

  這交鋒,不是想要多自找苦吃,更不是想要,也不敢再去想要欺負她。

  吃過烤肉后的日子里,林弘毅有事沒事就要跑去實驗室,找田馨請教或者說笑幾句。

  終于在又一次田馨請他在食堂吃過晚飯,再于校園內的咖啡廳小坐之后,林弘毅堅持要送她回宿舍;到了宿舍門口,她卻堅持要看著林弘毅開車離開。

  就這樣,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坐在駕駛室,林弘毅依依不舍地與站在車外,同樣是依依不舍的田馨,說了無數遍“再見”。

  但兩人卻都帶著得體的微笑,并不繼續要再見的動作。比如田馨轉身離去,林弘毅轉動方向盤駛離。

  此時是2004年的一月份,京城的冬天異常寒冷。西北風呼嘯著掠過校園,將最后幾片勉強掛在樹梢的枯葉卷走。

  白色的路燈光亮下,田馨的臉上帶著動人的微笑,連連向車內的他揮著手。

  看著鼻頭都凍紅了的田馨,林弘毅怦然心動:我愛她,不愿意離開她!

  立即打開車門跑出去,他將田馨拉入副駕駛座坐下,自己再跑回駕駛座。

  車內的暖風打開著,溫暖的風從出風口不斷吹出。

  身體溫暖,心里更是溫暖。

  林弘毅伸手攬住田馨肩膀,將她的臉與自己的靠近。

  田馨略有癡迷后,慌張地推開他:“你要做獨身者。”

  林弘毅愕然地看著她,心中也是茫然。

  是啊。從小就被嚴厲管教,他本以父親為偶像——愛妻子、愛兒女。

  但誰知,儒雅倜儻的父親,卻接連遭受他自己的人生失敗:賣了家產,賣了小院,去到妻子的娘家過活。再因為添了“監守自盜”的污名,而提前退休賦閑,又得了重疾而過早離世…

  人生不過如此,應該盡情歡樂。被家室拖累,實在令人煩惱。

  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這句出自魏晉時期名士阮籍之口的名言,曾經激勵著林弘毅,克服來自家庭的壓抑氣氛、以及學業上的艱難,而不斷進取,

  但進入社會工作后,他又以此句慨嘆著在紅塵掙扎的不易。

  欲要得到俗世所謂的“成功”,離不開爾虞我詐的兇狠爭奪,以及上蒼庇佑的機遇降臨。

  出身平凡、信奉淡泊名利的林弘毅,對此只有望洋興嘆之余,更是心灰意懶。

  至于情感方面,無非就是“門當戶對”的傳統觀念。

  你有一套房,我有好容貌;你什么都沒有,但我相信你有好學識或者努力勤奮,可以換來好日子…

  也有女同學、女鄰居有情愫暗生,但自認為思想超前的林弘毅,但凡想到你儂我儂過后,兩人必將面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生活,就已是心灰意冷。

  那必將面臨“她”的埋怨、牢騷——以工作、地位、金錢、房子、車子、股票等等諸多方面,和這世上不同人等的比對、比較。

  吵鬧的結果,無非是離婚或者面和心不和的湊合過活。

  這樣的事,聽過、見過的,可謂多矣,無以計數。

  只要想到這個必然結果,他就立即厭煩不已。

  哪個女人不如此呢?沒有一個女人不會如此。

  既然如此,何必有開心的日子不過,而去自尋煩惱呢?

  此時面對臉上表情認真的田馨,未來若在一起,也必是如此。

  林弘毅想著,感到很是無奈,只好伸手撓了撓頭。

  再怎么樣,他也不會欺騙別人,尤其是女人。更不要說坐在身邊的這個漂亮可愛、聰敏得幾乎是狡猾的小姑娘,田馨。

  “我以為你,你有特別的話要說。”林弘毅尷尬地笑了一下,轉身坐好。

  “肯定有啊!”田馨毫不猶豫地說。

  轉頭看看,林弘毅笑了:“好了,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你壓力太大。”田馨低聲說,“但是要想多得,就要多付出。”

  “說大道理誰不會?!”林弘毅略覺不耐,“我怎么了?我才三十歲!很受公司、客戶的重視,買了房、有了車,年薪么,嗯,大概算下來也有十幾萬。還不行嗎?我很多同學、同事、朋友,遠遠達不到我現在的狀況,不也一樣苦捱著過活嗎?”

  “車、房,貸款買的吧?”田馨笑著問。

  很難堪。林弘毅覺得被車內的暖風吹得身體燥熱。

  很難堪,掙扎一下吧。

  這小姑娘或者因為年幼無知,或者有家人的財物佐助而顯得無憂無慮,并不懂得人世間的艱難。

  自我辯解?會讓聰敏的田馨覺得他強詞奪理;

  反唇相譏?怎么舍得讓這可愛的小姑娘傷心?

  囁嚅了一會兒,林弘毅臉紅著說:“呃,是的。但是…”

大熊貓文學    重回1991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