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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人口買賣

  高麗清州,剛剛才趕到州城安定的王康得知了王祉獻城投降的事兒,立時大罵王祉是高麗宗室的不孝子孫,白白將祖宗的江山拱手讓與他人。就算不能抵御明軍,至少也引頸自裁吧。

  結果對方直接破罐子破摔,大開城門投降了。這讓他氣憤的同時,又質問送信的探子道:“離城之時,城中防務本公皆交由南京守備全權處置,國主是如何打開城門投降的?”

  說起來,王康離去時不是沒有準備的。依靠南京城的城墻,他想著還是能攔上明軍數月之久的。但哪里想到,僅僅兩三天的功夫,就城破了。

  不僅如此,設置在板橋驛的高麗大營也被攻破,就是十萬頭豬,也得要殺上一陣兒才能殺完吧。怎么就這么不中用呢?

  “稟公爺,南京守備袁立初在接手防務一日不到,便被底下的軍將聯合殺了。據說當時明人的水師忽然出現在漢江江面,對著南京城的城墻,投射了數波轟隆轟隆的火雷。

  城中人心惶惶,又有明軍逼降。于是城里的守將們便集體造反,殺了守備,聯合請求大王開城投降。如此,才有南京城一日而下。”

  “廢物!廢物啊!”王康氣得跳腳大罵!

  事實上,南京城的投降遠比字面上的表述要兇險得多。

  雖說是明軍逼迫得緊,但城中的暗衛,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此前王康又在城中大肆株連,嚇得很多朝臣都以為自己會一覺醒來就沒了性命。

  此后王康又帶領新軍出走,更是讓那些對王康暗恨之輩更加不滿。再加上暗衛在其中的運作,才有了開城投降這樣的局面。

  只是暗衛是見不得光的!不僅不被外人所知,也不被明軍內部所知。除了兀魯圖斯以及少數上層文武官員知曉一些內情,其他人都只聽其名,而不知其人。

  這也讓暗衛的名頭,更帶了幾分神秘色彩。

  如此大罵了一通后,王康冷靜了稍許。便覺自個兒的形勢更加糟糕了。原本他還想借著青州南北兩道山嶺阻隔的天險,又有南京城頂在北邊,以拖字訣讓明軍知難而退。

  到時候,他還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高麗國的救世主,加冕為擁有實權的高麗國王。再假模假樣的向明國送上奏表,然后上國有了顏面,再行冊封國主之禮。

  如此內憂外患,就全部解決了。

  可是他哪里想到,明軍的速度竟然會這么快。

  “繼續回去盯著吧,但又風吹草動,即刻稟報。”王康吩咐下去,又有些不安的出去巡視城防。

  清州城比不上南京城,城墻并不高大,城池也不寬闊。周長只有兩里,丁口不過一千戶。因近段時間高麗內部起義不斷,南面的羅州賊鬧起了好大的聲勢,結果一下子被濟州水師給撲滅了,導致清州地界涌來了不少義軍。

  現在城里就亂糟糟的,有無家可歸,跑來城里避難的難民無處落腳,只能在街邊的屋檐下蜷縮著,巴望著有路過的好心人給口吃的。稍稍年輕點的男男女女,則脖子上系著草環,希望有大戶人家能買了自己,以免就這樣餓死街頭。

  這樣的場面是高麗境內的常態了!王康沒少在民間行走,自然對此見怪不怪。只是今日經過時,卻見有兩名高麗商賈打扮,滿是富態的商人根本不看那些賣兒賣女,甚至賣自己的難民,而是大手一揮,將人統統買走。

  如此豪綽,讓王康忍不住攢道:“這是何人如此仁善?竟連問都不問,就買這么多的童仆回去。”

  “公爺有所不知。此二人乃是清州的新晉商賈,靠著與北邊的貿易,才得了富貴。但他們做的乃是人牙子的生意,在清州城中風評不好。”

  “人牙子?莫非是往明國偷偷送人?”王康馬上意識到什么,出聲道。這樣的生意,他之前還沒當上景陽公的時候也有所涉獵。且在高麗國內,這樣的生意乃是很多商賈都涉及到的。

  實在是一本萬利,太劃算了。

  那些本來就窮苦無依的高麗貧民,也希望得到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常常會主動變賣家產,用來送給這些在明國有門路的人牙子,從來得到前往明國的船票或是馬車票。

  而人牙子收到了錢,送到明國境內后,又會得到移民司的一筆報酬。這樣兩頭皆有的賺,實在是太豐厚了。一些根本沒有什么經營概念的商賈,也會加入到這個行當。

  在這大亂之時,百姓趨利避害的心思更重。于是更加砸鍋賣鐵,只求得到前往明國的門路。

  這就導致人牙子的生意,意外的火爆。

  “公爺所言正是。他們離散那些愚民愚夫的親友,故意使其骨肉分離,著實可恨。但因其在明國頗有門路,城中也有不少官吏愿為其撐腰,卑職也不敢對其多加斥責。”

  清州州牧說話時,小心的觀察著王康的表情。

  “真是豈有此理!明賊都要滅我高麗國祚了,這等賣國小人竟還吃里扒外。你不要怕,即刻下車查辦一干人等。若有什么,本公為你撐腰。”王康在有了成為高麗國主的心思后,就斷了這賣兒賣女的生意。并且在此前的高麗大起義中,還特意殺了好些明商以及與明國有聯系的商賈,沒收了他們的全部家產。

  沒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有這等漏網之魚。

  其實這乃是高麗官場的默認規矩。欺上瞞下,只要做到欺上,就安全無憂了。而那些明商和與明國有聯系的商人,一個個在地方上都是有著關系網的。

  那些既得利益者們,是絲毫不敢得罪的。便一個個將朝廷的詔令打著,卻是欺負那些沒權沒勢的普通百姓。真正要被對付的,依舊高枕無憂。

  這清州牧如此詆毀那兩個人牙子,也不是出于什么公義。而是因為對方不愿意將這大好的生意拱手相讓給自己,所以才如此報復。只是他不敢明著得罪明國人和那群既得利益群體,便拿王康充作擋箭牌,為自己吸引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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