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卜測無聲的點了點頭,臉色肅穆的說道:“不錯,邑陽縣將有鼠疫之災,這次卜某過去便是因此事。”
“方才卜某初見林大夫,便知你為懸壺濟世,仁心仁術之醫,故而做主邀請你同往抗疫,未提前告知緣由,是怕消息走漏引起恐慌,免的天災未至,人禍先行。”
“說起來,倒是卜某有些唐突,還要向林大夫告罪一聲。”
卜測客氣的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仙人莫要折煞老朽。”
林天醫連忙還禮,接著說道:“瘟疫將至,并非一城一地之事,乃是關乎整個大安天下之民生。老朽身為大安大夫,理應首當其沖,迎擊瘟疫。”
“還要謝過卜先生肯帶上老朽,這老軀若能在疫情之中有些許作用,便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林天醫只恨自己醫術不精,未能想到治療鼠疫之法,屆時只能以人命摸索藥方,但卻是不知這次又要有多少百姓遭難了。
身為大夫,雖早已見慣了生死,但對生命的流逝卻并沒有看淡,反而更加珍重。
鼠疫一發,林天醫想想就已經痛心不已。
兩年前的地裂之災,他竭盡所能,一日不敢多睡片刻,卻還是眼睜睜的看著有年輕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此次鼠疫只怕更比地裂嚴重,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慘死鼠疫之中。
卜測點頭道:“林大夫果然有仁德之心,若天下醫者都有林大夫這份仁心,何愁瘟疫難敵?”
“林大夫既有滅疫之心,卜某便送你一卦作為診金如何?”
明知鼠疫兇猛,本可置身事外,卻仍舊愿為百姓安危而沖鋒陷陣,這般大德大善之人,卜測心中敬佩,不愿冒犯他。
因此,便是天命鏡中已生林天醫的八字,他也要先開口詢問,若是林天醫不愿,卜測是不會私自推算的。
八字之中也有隱私,林大夫并非妖孽惡人,理當有此尊重。
林天醫聽到這話,眼前一亮,仙人之算,這與他是莫大的福分。
正欲答應,林天醫話到嘴邊,改口道:“能得卜先生一卦,是老朽之福。不知,老朽可否將此卦轉贈予邑陽縣?請卜先生算一下,邑陽縣百姓之生機…”
錯過仙人一卦,或許會成為此生之憾事,但若是他將此卦用在自己身上,卻是會讓他此生良心難安,便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卜測暗自點頭,隨即說道:“鼠疫之事,卜某心中已有對策,這一卦林大夫可自用。”
林天醫一聽這話,心中便放心了一些,有神仙在此,鼠疫應當可控。
“那老朽便謝過先生了…”
林天醫有些期待的看向卜測,人沒有對自己命運不好奇的,他也不例外。
卜測直言道:“林大夫八字為,丙寅年,辛卯月,甲寅日,丙寅時…”
八字清為貴,此八字已成命格。
食神兩端透出天干,為人有奉獻精神,樂善好施先人后己。
年柱寅木為天醫貴人,日主坐下寅木,時柱寅木,也同為天醫貴人。
這說明,林天醫學醫之初是跟隨家中長輩,此為根,學醫為上佳。
坐下和時柱的天醫貴人,斷的則是他本人和后代。
此八字生來便是做大夫之命格,天醫貴人隨性,天醫命格天生醫者。
地支四個皆為木,同為比劫幫身。
可斷為林天醫遍交好友結下善緣,故而他這一生處處有人相幫,這也為他自己種下的善果。
月柱辛金為官鬼,坐下卯木為劫財,官鬼為制,劫財反兇為吉。
可斷林天醫視金錢如糞土,還時常要拿出自己的積蓄救治他人。
不過,他不在乎,卻不代表他就沒有。
地支四木,同生丙火食神,食神為食物,福氣,也可看做財富,如此旺相如何會缺錢財?
唯一缺點,便是官鬼被制,他與官權無緣,但這對于林天醫來說并不重要,他本身也無此方面的志向。
林天醫聽卜測一番命理之推,愕然不已,便是知道眼前是仙人,但聽到自己之事,這般被仙人一一講述出來,還是覺得很震撼。
“是極是極!卜先生所言不錯,老朽初學醫就是跟著叔父…”
林天醫一一反饋,卜測斷言全部應驗。
他的兒子也是自小學醫,如今在京城任職。
說完了八字,林天醫的拘謹就少了許多,二人談話也放得開了。
卜測和林天醫說起鼠疫之事,二人以鼠疫辯證辯方。
雖有炎帝之醫道傳承,但卜測畢竟無所經驗,林天醫卻是經驗豐富,只是缺少醫道知識,二人相談倒也互補。
殘陽即將落下之時,邢立看見了前方的邑陽縣城門。
“奇了怪了,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他們巳時初從開丘縣出發,按理來說一日功夫是到不了,他之前騎快馬趕來也需一日功夫。
今日不僅是馬車,午時他們還在驛站停下用了午膳才走,原本按照路程,邢立估計會在邑陽縣外三十里的村落落腳,可不知怎么回事,一抬眼就到了邑陽縣。
“不必驚慌,到了進去便是。”
卜測的聲音傳出,這馬車顛簸難受,豈可在路上浪費時間?
邢立聽到這話,頓時恍然,有先生在此,何懼魑魅魍魎?
他真是昏了頭了,還擔心城池有問題。
“先生,我們直接去縣衙嗎?”
邢立一楊鞭子,抽打馬屁股,帶著馬車到了城門口,亮出楊正廷的公文,免了檢查直接進去。
卜測沉吟道:“邢立你帶著林大夫去城中藥鋪轉轉…”
說著,卜測又看向林天醫道:“卜某還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藥鋪那邊就有勞林大夫去記錄了。”
卜測話音剛落,林天醫還未來得及開口,便眼睜睜的看到面前的人,直接消失不見。
風遁術施展,卜測隨著輕風直上天空。
迅速游覽邑陽縣,以觀百姓氣運。
看到滿城惡疾之色,卜測不由得一聲嘆息。
果然,疫情已生,兩日后會徹底爆發,如今還在潛伏期,但不少人已經面帶死色。
“聽吾令,此地城封,攜疫病者,許進不許出…”
卜測一聲輕呵,將豆兵盡數灑出,七尺有余雄壯的豆兵,身穿金甲威風凜凜。
豆兵立于虛空,相互之間生出淡黃色的煙氣相連,于空中織成一張大網,籠蓋了整座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