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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諭旨到

  早晨。

  天蒙蒙亮,李長生就偷溜出了門,他那睡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臭毛病還是改不掉。

  今日長安有小雨。

  綿綿細雨,如煙如霧,一切盡在縹緲中。

  李長生深吸一口濕潤的空氣,愜意一笑。

  毛毛雨絲落在李長生面頰,酥酥麻麻,宛如新婚之夜,那著大紅霓裳的小娘子的初吻。

  “漂亮公子,早啊。”

  遠處,蟬兒迎面走來,心思細膩的她隱約臆想到了李長生和宮主之間的不正當關系,看向李長生時,眼神中帶著幾分惡趣味的笑意:

  “公子色膽包天,蟬兒佩服。”

  “你不讓我撩弟子,我撩宮主行吧?”

  李長生找了個空地,吹散灰塵,擺出兩個蒲團,往蒲團上一坐,道:

  “聊聊?”

  “你不會想撩我吧?”

  蟬兒面色警惕道。

  “姑娘膽子這般小?”

  李長生在雨中捉弄著女子。

  “嘩啦。”

  “嘩啦。”

  雨水打濕了李長生的白發。

  俄頃間,那淋雨的少年身上,多出了一分凄切,一分婉轉,其眉心的那朵黑蓮沾上水滴后,變得栩栩如生,如古佛脫胎。

  望著少年,蟬兒的俏臉不意外的紅了。

  “漂亮公子,你別誘惑我。”

  蟬兒小步挪到蒲團邊,坐下,道:

  “我可好多年沒接觸過男人了,你再這樣誘惑我,我會忍不住吃掉你的。”

  “你吃我占便宜的不也是我嗎?”

  李長生笑著背過身,遞給蟬兒一根發帶:

  “幫我梳梳頭唄,我家那侍女不在,我都好幾天沒梳頭發了,亂糟糟的。”

  他從小到大自己梳頭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天外天有宗門配備的侍女,出來后有小狐貍瓊霄,十足的大少爺做派。

  “你還有侍女?”

  蟬兒順從的接過發帶,綁在自己手腕,取出把檀木梳,嫻熟的梳理著少年白發:

  “真羨慕你侍女,有幸侍奉你這般漂亮的少爺,我要做你侍女,做夢都能笑醒。”

  李長生嘴角揚起一抹暖心的笑。

  那只小狐貍也是這樣說的。

  不知道她在皇宮過的怎么樣了。

  幾天不見,怪想她的。

  “梳好了。”

  蟬兒純凈到不摻雜一絲邪念的聲音阻斷李長生思妻的念想。

  幫李長生扎好辮子后,她輕輕地靠在李長生肩頭,溫婉道:

  “讓我抱抱,別聲張出去,就一會兒。”

  李長生猜測,這位不諳世事的姑娘,此刻心中正備受煎熬。

  一顆心,裝進了兩個男人…

  這對她這樣純凈的女子而言,是天罰。

  “唉。”

  李長生長長重嘆,問道:

  “你們為什么都想嫁給天皇帝?”

  “談不上想吧。”

  蟬兒抵著李長生的后背,道:

  “與其說是對陛下的愛,不如說是對陛下的感激,宮主成立未央宮的初衷,便是盼著有一天能嫁給陛下。”

  “沒有陛下就沒有未央宮,沒有未央宮就沒有我們這些被宮主大人撿回的孤兒,我們欠了陛下一段因果。”

  “這些年,宮主大人教我們做人,授我們道法,賜我們修行資源,而她對我們僅有的要求,便是期望我們長大成人以后,把對她的感恩,償還給陛下。”

  不是什么感人的故事。

  只是一場利益的交換。

  我救你們一命,你們陪我深居幽宮。

  這才是那些童話故事背后的真相。

  “我幫你解脫。”

  李長生轉過身,深情凝視著蟬兒:

  “你們宮中其他人怎么樣我不管,只要你不想嫁,沒人能逼你嫁。”

  “我沒有不想嫁。”

  蟬兒平靜的搖搖頭,百感交集,道:

  “我不該遇見你。”

  “每個人的相遇,都是命運使然。”

  李長生捋著蟬兒的青絲,道:

  “有的人,一見鐘情,有的人,見再多面也做不成道侶。”

  “你可知…”

  蟬兒仰頭盯著男人,道:

  “你來未央宮的那天,宮主勒令,未央宮弟子全體禁足,她怕我們這些幾千年沒接觸過男人的姑娘,喜歡上你,可我沒有被禁足,因為宮主說,我跟你之間也有一段因果。”

  “我們有因果?”

  李長生皺眉道:

  “我印象中,沒見過你。”

  蟬兒目光不曾偏移半分,她牢牢凝視著李長生的黑瞳,聲音低沉,道:

  “我的真名叫白蟬兒,我的劍骨,叫雙生劍骨,我有個妹妹,叫白劍真,很小的時候我們相依為命,后來我們失散了。”

  李長生如臨雷擊。

  怎么會。

  她居然是白劍真的親姐姐?

  看到李長生的表情,蟬兒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是你。”

  “我…”

  李長生不知道說些什么。

  “你的出現,就是我的劫。”

  蟬兒笑的比雨意更凄涼:

  “你出現那天,我的劍在我的耳邊說了四個字——在劫,難逃!”

  “雖然有些困難,但我還是想問一句…”

  李長生深呼吸,道:

  “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你嗎?”

  蟬兒臉上雨水混合著淚水淌下,她一字一頓,道:

  “可以,我要你愛上我,然后親手把我送上陛下的龍床,你做到了,我就原諒你。”

  李長生緘默了。

  這tm的不有病?

  我把你送上我的床?

  我腦子秀逗了還是你腦子秀逗了?

  “你做不到,我不勉強你。”

  蟬兒起身,要走。

  李長生趕忙拉住她的衣袖:

  “不是,你等會兒啊。”

  “干什么?”

  蟬兒回頭,一臉決絕。

  李長生張了半天嘴,最后無力的揮揮手,道:

  “算了,你走吧,我真做不到。”

  我真做不到把你送上我的床啊!

  “嗯。”

  蟬兒離去,頭也沒回。

  李長生苦笑:

  我這造孽啊我!

  他這正愁苦呢,那離去的蟬兒竟又折來回來:

  “喂,你這人怎么回事啊?”

  “啊?”

  李長生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我走了你不追我?”

  蟬兒氣鼓鼓的撅著腮幫子,罵道:

  “你是不是男人啊?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泡到的宮主大人!”

  “你不恨我?”

  李長生古怪的問道。

  殺妹之仇,不共戴天啊!

  “恨啊,不過我想通了。”

  蟬兒笑盈盈道:

  “我現在跟你在一起,然后嫁給陛下,我就讓你天天看著自己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懷里喊別的男人夫君,哼!”

  “你…有想法。”

  李長生黑著臉夸道。

  “哼。”

  蟬兒嬌哼一聲,摟住李長生的胳膊:

  “記得哦,我只暫時是你的娘子,以后我要嫁給陛下的哦,你不許碰我!”

  “行行行,我記住了。”

  李長生敷衍了事。

  蟬兒還想再說點啥,突然,未央宮外來了一大批人馬。

  大約百號金甲鐵騎,撐著一面秀著“武”字的旗幟,為首的是個太監打扮的公公,公公手里捧著一黃盒,盒上擺著一卷軸。

  公公人還未進門,那公鴨嗓兒便傳遍整個未央宮:

  “諭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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