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李長生還沒回來。
那家名為鳳棲閣的客棧里,瓊霄三人望著眼前一盤盤的山珍海味,卻感索然無味。
“瓊霄姐…”
彩鱗欲說還休,道:
“主人他…”
“哎,小彩鱗你別問了。”
瓊霄給自己倒了一盅酒,煩悶喝下,道:
“他身上有屏蔽天機的法寶,我要能探出來他在哪兒,我用得著在這兒干坐著嗎?”
上回李長生離家出走,順走的那件屏蔽天機的法寶,一直沒還給她。
“什么法寶這么強呀?”
彩鱗驚愕的問道:
“能讓姐姐你都探不出主人的蹤跡?”
“那東西還是你母親給我的呢。”
同為妖族,瓊霄知道彩鱗的底子,道:
“是《江山社稷圖》的臨摹卷。”
“唔,怪不得…”
一聽名字,彩鱗頓悟:
“有《江山社稷圖》臨摹卷在手,大帝之下誰都查不到主人的天機。”
“嗯哼。”
瓊霄再一杯瓊漿下肚,瞥了眼奈落,道:
“主要是某個女人不愿意出手,她若是出手準能探查到少爺的下落。”
彩鱗捋發訕笑,不敢插話。
兩帝斗法,她一小妖介入,不是找死嘛?
“臣子不能探查陛下的行蹤。”
奈落冷冷的用眼神剮著瓊霄,生硬的回應后奪過她手里的酒杯和酒盅,道:
“別喝了,你那酒量心里沒數?”
“倔的跟牛似的。”
瓊霄冷嘲熱諷一番,又把酒杯奪回,給自己倒了第三杯,悶下,香腮微紅,道:
“你倆困了自己上樓睡覺去,我都幾千年沒喝過酒了,少爺不在,讓我醉一回。”
奈落盯著瓊霄,幾個呼吸后,起身:
“我們走吧。”
“啊。”
彩鱗看著半夢半醒的瓊霄,小聲道:
“瓊霄姐她…”
“她是八劫妖帝,她能出啥事?”
奈落怏怏不樂的擺著手,身上的甲胄鱗片“叮鈴”作響,態度冷淡的上樓,嘴里嘀咕道:
“喝死她得了。”
“這,哎,好吧。”
彩鱗環顧一圈熙熙攘攘的酒客,叮囑道:
“瓊霄姐姐,你自己注意點哈。”
“知道了。”
瓊霄只顧品著杯中的瓊漿玉液。
“唉。”
彩鱗嘆了嘆,隨奈落上樓。
夜至子時。
客棧里的客人漸漸散去,就剩瓊霄和她隔壁那桌拿喝酒當幌子,窺伺著瓊霄的青年。
酒過三巡,燈火蹣跚,油芯曳曳。
微弱燭光下。
瓊霄俏臉微醺,嬌慵憨媚。
香肩上,淡紅薄紗輕輕滑落,顯出鎖骨。
耳鬢旁,淡紫秀發如瀑散披,垂在肩頭。
柳腰不遮,腹無余脂,足似浣溪白蓮,腿似白玉游龍,眼中雙瞳剪水,紅唇熱情勝火。
衣襯人,人托衣,美的不可名狀。
“唔,醉了。”
瓊霄托著與藝術品無二的下巴,喃道:
“嗝…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少爺曉得了會不會罵我…嗝…算了。”
酒精上腦的瓊霄,此時只想醉生夢死:
“少爺要是罵我…我就…我就以身飼魔…魔頭吃狐貍…嘻嘻…好好玩。”
一旁偷聽的青年呼吸愈發急促。
他揮揮手,招來伙計,在伙計耳邊低語一陣,后悄悄塞給伙計一塊靈石。
伙計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收好靈石,隱晦的比了個放心的手勢,退下。
泡妞兒嘛,男人都懂的!
幾分鐘后。
“小姐,你好。”
伙計端著碗湯水走到瓊霄桌前,將湯水輕輕放到桌子上,五指指著那青年,道:
“這是那位公子為您熬的醒酒湯。”
“醒酒湯?”
瓊霄半耷拉著眼皮,望了眼青年:
“你給我送醒酒湯干嘛?”
“小姐您好,我叫昆侖。”
見瓊霄主動找他搭腔,青年自鳴吸引了瓊霄的關注,難掩嘴角喜色,上前紳士道:
“我觀小姐喝的爛醉,恐小姐被不軌之徒占去便宜,故特命后廚為您熬了碗醒酒湯。”
“哦~”
瓊霄端起湯,不急著喝,扭頭,紫眸中一枚桃花的印記浮現,魅惑無限:
“姐姐美嗎~”
“嘶。”
小小青年,哪擋得住天底下最會勾引人的狐貍精的誘惑,當即原形畢露:
“美…太美了…姐姐有男人了嗎?”
“美!”
“呵!”
瓊霄呵呵冷笑,一把打翻湯碗。
隨后,她紫眸一凝,“轟”的一聲。
漫天妖氣紛飛,其身后,一只妖帝級別的天狐妖影咆哮,震的整間客棧搖搖欲墜。
“人類,不要對本帝有想法,本帝不想給少爺惹麻煩,再有下次,本帝生吃了你!”
這一次,只是警告。
下一次,瓊霄可不是善人!
妖影斂去。
瓊霄踢翻桌子,上樓。
客棧伙計嚇得癱倒。
客棧掌柜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自己這小廟小寺,小本買賣,怎么招來了這尊大佛啊!
而那青年卻眼神細瞇,毫無懼色,喃道:
“八劫妖帝,嗯,配得上我鯤鵬圣宗圣子的身份,娶她的話,師傅該沒話說了吧?”
李長生去了哪兒呢?
人生地不熟的他逃離街道后,像只沒頭蒼蠅亂竄,誤打誤撞之下,竟進了家勾欄。
誒,事先聲明啊。
他真不是專挑勾欄迷路的。
只是這三更半夜,黑燈瞎火的,也就勾欄的燈還亮著了,不去勾欄去哪兒?
嗯,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勾欄。
“醉仙樓。”
輕讀一聲懸掛門上的牌匾,李長生小心翼翼的敲響門上銅環,問道:
“請問,里面有人嗎?”
有禮貌的不像一個魔修。
第一聲,沒人應。
李長生頓了頓。
三秒后,敲了第二聲。
還是沒人應。
又過了三秒,李長生連敲兩聲。
敲完,李長生一拍腦門,懊悔道:
“不對,我是第一次進這種場所,我不應該懂這些暗號呀。”
想著,他正想再敲一聲,向里面的人證明他是個新人,這時,門開了條縫。
“生面孔?”
門縫中探出半張人臉,問道:
“小哥要上樓還是喝茶?”
“來你們這喝茶的不是傻子嗎?”
李長生一臉鄙夷,從懷中摸出一塊高品靈石,透過門縫遞進去:
“茶水費,帶我上樓,開個雅間。”
門縫里的人愣著不動了。
他給醉仙樓看了幾十年門了,豪客不是沒遇到過,城主府的公子、世家的公子、從主城來的世子,出手闊綽的比比皆是…
可拿一塊高品靈石當茶水費的,他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見吶!
里頭那人呆滯,李長生也很無語啊。
瓊霄看不上中低品靈石,她給李長生的的零花錢也全是以高品靈石衡量的,所以…
李長生窮到身上翻不出一塊中低品靈石!
于心底輕輕一嘆,見那人還沒緩過神,李長生笑著挪揄道:
“醉仙樓不會不收高品靈石吧?”
“收,當然收。”
那人如夢醒,恭敬道:
“但是爺,您這級別太高,小的接待不了,勞您稍等,小的領個能管事兒的來。”
“哎。”
李長生沒為難那人,隨口道:
“去吧去吧。”
勾欄規矩,不看修為,不看背景,不看天賦,給的茶水費越高,你身份就越尊貴。
“靠,又漏餡兒了!”
那人走后,李長生暗罵自己不爭氣的條件反射:
“不行,已經丟過人了,不能再丟一次!”
為了維持自己德高望重的晚節,李長生自我催眠道:
“我是第一次進勾欄。”
“我沒進過勾欄。”
“我是第一次進勾欄。”
“我沒進過勾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