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照進房間。
床塌上,三人衣衫不整的醒來。
李長生靠著床頭,呆呆的凝視天花板。
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聽瓊霄和奈落奏了一晚上的“玉笛”?
哦,我的蒼天老爺,他這會真感覺身子骨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了。
“有這么累?”
瞄了眼生無可戀的李長生,瓊霄提起奈落黏糊糊的玉手,調笑道:
“小奈落笛子演奏的不錯嘛。”
“姐姐!”
奈落羞的無地自容,怨道:
“您笛子演奏的才好呢,都快把咱家夫君演奏成真仙了。”
“彼此彼此,哈哈哈。”
瓊霄大笑道。
經過一晚上的演唱會,三人的關系百尺竿頭,更近一步;奈落也完全消除了對魔修的隔閡,全心全意的跟李長生在一起。
嗯,皆大歡喜,但...不包括李長生!
“師傅。”
他握著瓊霄妖帝和奈落仙子的玉手,故作嚴肅的說道:
“徒兒我決定了,即日起,我要發奮圖強,再也不玩物喪志了!”
“少爺,你發燒了?”
瓊霄摸著李長生的額頭,狐疑道:
“不對啊,沒發燒啊,怎么說胡話呢?”
“誒誒誒,你這什么態度!”
李長生一把拍掉瓊霄的玉手,怒道:
“為夫要奮斗,你該鼓勵為夫才是!”
“咱們的大天才不做紈绔公子了?”
奈落抽出張紙,擦掉手心的什么漬,環住李長生,壞笑道:
“轉性了?還是受刺激了?”
“哦~我知道了。”
李長生未答,瓊霄已經從他蒼白的面色上看明白了一切,搶先答道:
“他是不行了,虛了~”
“呀,怎么會虛了呢?”
奈落明知故問道。
這純情小仙子呀,是被瓊霄帶壞咯!
“這還用問嘛。”
瓊霄狐耳微蜷,手指在李長生胸口轉著圈圈,挪揄道:
“小少爺才化神,聽一尊仙人加一尊“奏笛子”,能不虛嘛?境界不夠喲~”
“打住吧你倆!”
李長生可聽不下去兩人的冷嘲熱諷,翻身穿起衣裳,嘀咕道:
“等爺到了寒山寺,就剃度出家,以后天天吃素的,你倆守活寡去吧!”
“你敢!”
奈落鳳目一瞪:
“你敢做和尚,我就拆了寒山寺!”
唯恐天下不亂的瓊霄也起哄道:
“有志氣,姐姐跟你一塊兒拆!”
“倆瘋婆娘。”
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李長生罵了一聲,拋下兩位千金小姐不顧,出了門:
“爺去散散心,寒山寺的和尚來了,你們招待一下。”
“誒。”
奈落剛想說陪李長生一塊兒去,卻被瓊霄拽住了手腕:
“讓他自己走走吧,他是翱翔九天的真龍,總被我們庇護也不是個事。”
“好吧。”
瓊霄在理,奈落縮回手,鉆回被窩:
“姐姐,再睡會兒?”
“好啊,好妹妹~”
兩女相擁,睡去。
...
李長生離了客棧,在姑蘇閑逛。
他走過大街小巷,穿過熱鬧集市,買了把折扇,購了身新衣,換了套發飾。
他走到姑蘇運河的盡頭,看著河流邊停靠著的一艘艘小船,生了獵奇之心。
“公子,坐船嗎?”
“公子,去哪兒?”
“公子,劃一圈?”
...
船夫們瞧見新人,個個熱情至極。
這些船夫都是沒啥修行天賦,在姑蘇城撐船討生活的苦命人。
就靠著有幾個恩客能出幾趟海,賺點養家糊口的生活費了。
“唉,修士跟凡人其實也沒區別。”
李長生感慨著,左顧右盼,選定一艘年邁老者的船,問道:
“老伯,劃一圈嗎?”
“劃啊。”
一見來了生意,那船上老者磕了磕手中的旱煙槍,撐起桿,道:
“后生,一塊靈石,劃一圈,上不上?”
“行。”
難得動了惻隱之心的魔修少年,從儲物戒中取了塊品質上好的靈石,丟到甲板上:
“夠不?”
“多了,老朽說的是下品靈石。”
老者拾起靈石,擦去上面的塵,笑道:
“后生,上來吧,多的老朽靠岸了退你,童叟無欺,你寬心。”
“言重了。”
李長生跳上小船甲板,選了個背光的位置躺下,沖老者笑道:
“劃吧,多的算打賞。”
“那老朽帶你多劃幾圈吧。”
老者估計也曉得李長生是真不在乎這一塊靈石,便跳過靈石的事,揚起帆,問道:
“后生,你哪家大勢力的公子爺吧?”
“公子爺?”
再聽這個稱呼,李長生有些恍惚。
如果他還在天外天的話,還真算是位身份尊貴到極致的公子爺了:
“我不是公子爺,落魄少爺倒是真的。”
“造化弄人喲。”
老者唏噓一聲,拿船桿撐住邊岸,奮力一推,小船駛離港口。
風和日麗,碧波蕩漾,蔚藍的天空上飄著朵朵散落白云。
一葉小舟,飄蕩在河流。
船頭老者劃槳,船尾少年養神,適時的飄來清風,夾雜著河水的味道。
“嘩。”
“嘩。”
“嘩。”
船槳推開水流,擴散出道道水紋,水面上微波粼粼,泛著淡淡金光。
“后生,你有心事。”
久久無言,船夫道。
“你能看得出?”
李長生變相承認道。
“在姑蘇的河面上,沒有什么事瞞得住姑蘇的河。”
老者劃著漿,小口喘著粗氣,道:
“船夫是河流的使者,河流會把它聆聽到的告訴老朽。”
“迷信。”
李長生笑罵一嘴,又取了瓶丹藥送老者船夫,調侃道:
“你的神明會賜你丹藥嗎?”
“不會。”
大概是自覺跟李長生混熟了,老者也沒客套,把船停在河中央,打開瓷瓶,吞下丹藥:
“但河神賜我的,比這些身外之物更珍貴。”
“比如呢?”
“比如能賺到公子的靈石,比如包容萬物的胸襟,比如知足常樂的心境。”
老朽說到一半,驀然眼放精光:
“嗯!這丹藥不錯。”
“老頭兒,那只是一顆四轉丹藥,這玩意兒我當豆子吃的。”
李長生嗤笑道:
“鼠目寸光了不是?你啊,一個修士那么容易滿足,怎么進步?”
“后生,你想的太多了。”
老者撫著胡須,面帶慈笑,道:
“你求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就像你伸手去抓東西一樣。”
“你的巴掌就這么大,你抓了這個,還想抓那個,你抓得住嗎?”
“你抓不住的,抓來抓去,你手里的東西只會越抓越少,一無所有。”
老者的話,炸醒李長生的靈魂。
是啊,我求的太多了。
這段時間,我見到、聽到了太多我曾經做夢都不敢夢的人和事。
瓊霄、奈落、魅晨、還有她們...
修為、財富、地位、還有權勢...
我什么都想要。
我太貪心了嗎?
...
不,不對。
瓊霄說,我前世是大帝。
這些東西是我應得的。
我是出生就注定要站在山頂的男人。
萬事稱心是我的特權。
凡我想要的,應該...應該都是我的!
...
“我,我...”
李長生雙眼血紅,氣喘如牛,痛苦的半跪在船板,老者靜靜的看著他:
姑蘇運河,化神少年...生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