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爺端著茶杯走了過來,有些詫異方昊為什么對這塊石頭感興趣,他想了想:“好像是82年那會,我在一戶人家收廢品時,女主人想要把這塊石頭扔了,我看這塊石頭造型不錯,就搬了回來。這塊石頭有什么說法嗎?”
方昊說:“這應該是一塊翡翠原石。”
蔣大爺大吃一驚:“啊!你是說,這是他們說的翡翠賭石的那種石頭嗎?”
方昊說:“對,這種石頭里面,可能會有翡翠。”
蔣大爺驚訝之余,回想起來:“哦,我想起來了,當時那個女主人說過,她的公公是搞地質勘探的。”
方昊微微點頭,這就對得上了:“我先看一看,如果這塊原石有賭性,能不能賣給我?”
蔣大爺揮了揮手:“我也從別人那聽說過賭石,據說有人確實能夠靠賭石發財,但大部人都是虧的,你想要,我把它送給你。”
蔣大爺的想法很簡單,賭石這種東西,他又不懂,對他來說,這就是一塊石頭而已,就算是翡翠原石,誰知道里面有沒有翡翠?而方昊幫了他這么多,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他沒什么東西能夠回報方昊,既然方昊想要這塊石頭,那就送給方昊好了。
方昊當然不能答應此事:“您老的心意我領了,不過該出的錢還是要出的,這樣吧,等我仔細看一看,如果有賭性,我就把它買下來,您覺得怎么樣?”
蔣大爺都想把原石送給方昊了,對此當然沒有意見。
方昊用強光手電,仔細觀察著這塊黑烏砂的料子。
這塊料子,全身起沙,很硬的沙,手感很好,頭表皮很均勻,沒一絲裂痕,這樣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但打燈卻是綠霧,這會給賭石帶來大量的不確定性。
另外,這塊料子上還有癬。
癬屬于翡翠伴生礦,普通呈灰、黑或深綠色,硬度較差,對翡翠的毀壞力極大。
其中,直癬侵入玉肉,制造成品難以避開,影響較大;臥癬止于外表,影響不大、至于云狀棉絮或蒼蠅翅等缺點纖細,察看輔以燈光,并不難發現。
很多賭石玩家對癬是又愛又恨,愛的是“癬下有色”,常常“癬”下藏著一團色,讓你欣喜若狂。恨的是“癬吃色”,猶如看見愛吃的零食,把一塊原石的綠色吃的一干二凈,有的是癬和色抱在一起,根本取不出翡翠來。
這塊料子上的癬是灰癬,沒有分散,還有一定的可賭性。
還有其它種種特征,方昊一一檢察,片刻后,他有了決斷,這塊料子整體有一定的可賭性,如果在別的地方遇到,他基本不會購買,但今天的事情很巧,他覺得可以買下來賭一賭,也算是幫蔣大爺一個忙了。
于是,方昊向蔣大爺如實述說了自己對這塊毛料的看法,愿意花五萬塊錢,買下這塊翡翠毛料。
蔣大爺愿意把毛料送給方昊,方昊自然也不會虧待他,他準備一會請孔益幫忙,在蔣大爺愿意的前提下,能夠住進孔益家族名下的養老機構。
蔣大爺手里的積蓄,省著點用,應該能夠支撐十年。到時如果沒錢了,他也不會不管。
萬一賭石漲了,或許能夠幫方昊完成任務,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都是將心比心的事兒,你厚道我才厚道,要是偷奸耍滑,那也別怪他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蔣大爺都想把毛料送給方昊了,并不在意價格,還認為五萬塊錢太貴了,跟方昊來回推讓了一番,拗不過方昊才只能答應下來。
方昊轉好了賬,本來他覺得系統應該馬上就有反饋,但卻意外發現,什么反應都沒有。
難道這塊毛料賭垮了?還是因為任務的緣故,不會讓他輕松就知道是漲還是垮,必須要等他完成了任務,系統才會恢復提示?
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方昊也只好把此事放到一邊,說:“老先生,不知道你準備什么時候去養老院?”
“方老板,不怕你笑話,我擔心我那孫子回來后找我麻煩,恨不得現在就找家養老院住進去。”
提起這事,蔣大爺就開始犯愁,養老院的選擇是一個過程,也不可能說住進去就住進去,這段時間,他肯定還會遭受孫子的惡毒對待,想想都心里發慌。
“那我打個電話吧。”
方昊拿出手機,撥通了孔益的電話,這事對孔益而言只是小事,一口答應下來,不過他得知方昊看中了一塊毛料,多少有些好奇,他家是做玉石珠寶生意的,問方昊如果現在就想解開,他可以提供場地。
結束了通話,方昊說道:“如果有一家環境不錯的養老院,能夠讓您現在就住進去,您愿不愿意?”
“愿意,非常愿意!”
蔣大爺喜不自禁,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又挺不好意思:“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您?”
方昊笑著表示不麻煩,讓蔣大爺收拾行李,現在就出發。
接下來,方昊幫著蔣大爺收拾了行李,上車出發。臨走之前,他跟郭心蘭老太太說了一聲,老太太為蔣大爺感到高興,說有什么事情會聯系他的。
車子剛走不到五分鐘,蔣道德就匆匆趕了回來,此刻的他,臉色陰沉地像要下雨,嘴里也不停地嘀嘀咕咕地咒罵著。
他之前拿了玉璧后,興高采烈地去潘家園賣貨,在第一家就被告知,這塊玉璧只值幾百塊錢,他還以為對方是奸商,罵罵咧咧地去了第二家,然而第二家看了后,直接就說不收,讓他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接下來,他接連去了好幾家詢價,最高都不超過五百塊錢,這終于認清了現實,這塊玉璧確實不值錢。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郭老太太的反應是對的,想來也是,那郭老太太根本沒多少城府,哪會跟方昊配合啊,正經是方昊,實在是太奸滑,居然搞小動作誤導他。
“特么的,演的這么像,你干脆當演員不行嗎?”
“開門!”
蔣道德重重地拍著門,然而叫了好了一會,里面都沒人回應:“瑪的,反了你個老不死的!”
蔣道德嘴里罵罵咧咧地拿出鑰匙打開門,朝屋里一看,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屋子里空了一些。
“不是吧!”
蔣道德一個激靈,急忙跑進蔣大爺的房間,卻發現屋里空落落的,一些生活用品都不見了蹤跡。他急忙又去打開衣柜,發現衣柜里也空了不少。
“尼瑪,這是怎么回事!”
蔣道德傻眼了,半響,他回過神來,急忙出門去找郭老太太。
“呯呯!”
“誰呀?”
“是我,小蔣。”
郭老太太不敢開門,就在門后問道:“你有什么事?”
“我爺爺去哪了?”
“這我哪知道啊!”
“真不知道?我可聽說,您女兒當老師的。”
“你…你混蛋!”
“我就問你,說不說吧!”
郭老太太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不敢賭蔣道德不敢搞事情,只得說:“他去養老院了。”
“是不是那個姓方的幫的忙?”
“這我哪知道,你爺爺只是跟我說,他去養老院了,其他什么都沒說。”
“哪個養老院?”
“我不知道哪個養老院。”
“死老太婆,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說到做不到?”蔣道德惡狠狠地說道。
郭老太太叫道:“蔣道德,我知道的都說了,你要是再威脅我,我現在就報警!”
蔣道德語氣立馬軟了下來:“郭奶奶,您看咱們也是老鄰居了,關系不要鬧得這么僵嘛!你看,我要知道我爺爺現在在哪,很正常吧,萬一有什么事兒,我也得知道怎么通知他啊!”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行,我再去別的地方問問。”
蔣道德知道郭老太太最愛她的女兒,自己這么逼問都沒回答,肯定是真不知道了。現在想知道老爺子去哪家養老院,只能去找方昊了解了。
“嗨!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
蔣道德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直奔派出所:“警察同志,我要報案,有人非法帶走了我的爺爺,想要謀奪他的積蓄!”
接待民警一聽,立刻重視起來:“你的爺爺叫什么名字?”
“他叫蔣阿福。”蔣道德剛剛說了爺爺的名字,就發現民警的表情變了。
民警看著資料問道:“你家是在xx胡同xx號吧?”
“是的。”蔣道德覺得有些不對。
“你爺爺之前已經來我們這里做了登記,他現在住進一家養老院,并寫了份聲明,不想跟你們有任何聯系。”
說著,民警出示了蔣大爺寫的聲明。
蔣道德嘴角微微抽動,他沒想到,居然做的這么絕,連這種事情都想到了。
看了聲明后,他氣憤地表示,老人肯定是被方昊忽悠了,而且他爺爺腦子有些不清楚,他不承認這份聲明有效。
警方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蔣道德的話,而且蔣大爺家中的關系,通過居委會就能了解。蔣道德平時對蔣大爺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因為這是蔣大爺的家事,再加上蔣大爺沒有主動提出訴求,才不好管。
蔣道德胡攪蠻纏了一陣,見一點效果都沒有,只得忿忿離開,琢磨著一定要讓方昊好看。
方昊把蔣大爺送去了孔家名下的康奕養老院。
這家養老院是中高端養老院,環境優美,服務優良,蔣大爺對這里相當滿意,同時很擔心自己手里的錢不夠。
方昊讓蔣大爺安心住,先跟這里簽三年合同,交了三年的費用。
因為孔益的關系,費用有了一定的減免,蔣大爺發現,如果按照這次交的金額,他應該可以在這里住十年,這是他之前不敢想象的事情。
蔣大爺十分感動,下決心,等過段時間,他就去做一份公正,他如果去世,所有遺產將會全都留給方昊。
方昊沒想到,自己這番舉動,能夠讓蔣大爺生出這樣的想法,他安頓好了蔣大爺,就去跟孔益見面。
和孔益會面時,已經是晚餐時間,他們先吃了頓簡餐,再去解石。
期間,方昊和尚小萱閑聊,得知尚小萱也正跟唐云娟吃晚飯,兩個人知道方昊有塊毛料要解開,都很感興趣,詢問她們能不能來。
方昊沒意見,又跟孔益說了聲,孔益當然也不會有意見。
孔氏珠寶的京城總部,是一座九層的大樓,集設計、研發、生產、電子商務等功能于一體。
兩人到了之后,又等了一會,尚小萱和唐云娟才匆匆趕到。
打了招呼后,唐云娟注意到方昊腳邊的黑烏砂毛料,走上去看了看:“這就是你一會要切的毛料嗎?”
方昊微微一笑:“對,就是它,是不是覺得沒什么賭性?”
唐云娟擺了擺手:“你選的料子,我就不隨意發表意見了,免得一會被結果打臉。”
和方昊認識這么長時間,也知道了方昊的種種神奇,哪怕方昊選了一塊樣子很丑的料子,說不定也會開出玻璃種來。
方昊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能選出對的。”
唐云娟也笑著說:“噯,這可說不好,你們說對不對?”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大家進入一樓大廳,方昊就注意到大廳擺放著一座玉雕武財神玄壇趙公明。
對于趙公明,相信熟悉封神榜的人都知道他,民間把他和關二爺一起尊為武財神,其法力無邊,可以降龍伏虎,驅邪斬妖,北方的很多生意人都供奉他。趙公明口黑面黑,有玄壇之說。有趙公明在,群魔懾服,小人橫事不敢來犯,商家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這尊玉雕趙公明像,足有兩米多高,材質是和田玉山料,雖不是太好的料子,但這么大個就已經非常難得了,不但貴,而且還不一定能買到。
關鍵這尊雕像雕工也十分精湛,只見趙公明趙公明眉眼上揚,雙目睜視,左手執鋼鞭,右手持元寶。右腳高抬抵于坐上,造型威武。全副戎裝,腹部大而圓鼓,衣袖夸張上揚,愈突威嚴粗獷、端莊沈穩之態。
此雕像生動逼真,風格大氣,亦具堅實渾厚的質感,不是大師根本雕不出這樣的味道。
這么一尊雕像擺在這里,不但有著財源廣進的寓意,更是公司財力,工匠實力的體現,可以說是一舉數得。
大家以品鑒藝術的眼光,觀賞、討論了一番,這才跟著孔益來到一間專門用來解石的倉庫。
進倉庫之前,孔益先讓方昊他們做了登記,同時拍了方昊那塊毛料的照片并打印出來,讓方昊簽字,如果沒有這一步,他們別想進去,哪怕進去了,方昊的毛料也別想再出來了。
這個倉庫里放著解石的大中小機器,還有不少大大小小小翡翠料子。
唐云娟和尚小萱竊竊私語,對這里挺羨慕的,說要等將來有了實力,也擁有這樣的倉庫。
此刻時間雖然不早了,但還有幾個人在這里解石,這些人以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穿著工裝的中年人為首。
中年人抱著胳膊,看著面前正在擦石的工人,等待結果。
他感覺到有人進來,回頭一看,發現是孔益帶著人進來了,跟旁邊的工人交待了一聲,向孔益他們走去。
孔益給雙方做了介紹,中年人云博濤是孔氏珠寶的賭石顧問,水平很高,在翡翠賭石界也頗有名氣,他在孔氏珠寶已經工作了五年,給孔氏珠寶創造了數億元的財富,孔氏當然也不會虧待他,不但薪資高,還有各種獎金和提成。
云博濤得知孔益是帶方昊過來解石的,朝方昊選的毛料看了看,眉頭微微一皺,立刻就松開了。
“云老師,你今天怎么這么晚還沒有回去?”
“孔燁經理這回進了一批料子,有一小部分是全蒙料,下午的時候,開了兩塊,結果都不好,我請示了總經理,他讓我把剩下這幾塊全蒙料都解開,如果結果同樣不好,讓我分析一下原因。”
孔益眉頭也皺了皺,孔燁是他的遠房堂哥,大學畢業后就在孔氏珠寶工作,現在是采購部經理,主要負責翡翠原料的采購。
照理說,孔燁只可以收購明料和半明料,這次怎么進了全賭料不說,而且結果還不好,這也太古怪了。
“這些全蒙料都是他自己要進的嗎?”孔益問道。
云博濤搖搖頭:“他沒有說,不過總經理應該是知道的。”
這事只能回頭再問了,孔益沒有再提這件事,看到不遠處的工人停下了手里的機器,說明擦石已經結束了。
“咱們過去看看吧。”
孔益一行來到擦石的地方,發現工人擦石的也是一塊黑烏砂的料子。
云博濤蹲下身去,查看擦開的窗口,表情立刻嚴峻起來。
方昊也走近了看了一下,發現這塊毛料的窗口表現確實不好,有綠霧。
翡翡翠毛料上的綠霧是翡翠礫石近表層綠泥石類粘土物質產生的一種次生綠色,不是翡翠本身的顏色,它的顏色表現有,灰綠色、暗綠色或藍綠色,一般偏灰、偏暗,沒有色根,在強光照射下顏色發散、變淺、泛白。
而翡翠的原生綠色一般比較鮮艷,有形有根,強光照射下顏色不會變淡,反而更加鮮艷明顯。
眼前這塊毛料,表皮擦口出現藍綠色,并且透明度增加,給人感覺為油青種翡翠的特征,這正是次生綠霧的表現。像這類毛料,解出來的翡翠基本上沒有原生綠色,以白色為主,簡而言之,就是堵垮了。
云博濤又用強光手電照射窗口,更證實了方昊的判斷,接下來,云博濤在毛料上劃了一條線,指揮工人從這條線切下去。
等云博濤忙完了,孔益問道:“云老師,結果又不太好嗎?”
云博濤嘆了一口氣:“確實不太好,我估計又是一塊大垮的料子。”
孔益沉默了片刻,注意不遠處一臺油浸開料機停了下來,工人正在從里面拿出一塊翡翠毛料,這塊毛料也是孔燁這回收的全蒙料之一。
工人把毛料拿到大家面前,這是一塊黃沙皮的料子,表面看起來不錯,云博濤在大家的注視下,用錘子把切開的部分取了下來,露出了切面,只見那里白茫茫的一片,顯然又賭垮了。
云博濤苦笑道:“這已經是今天賭垮的第五塊毛料了。”
孔益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很想找到孔燁,問一聲:“你是不是有毒啊!”
尚小萱在方昊旁邊,小聲問道:“這塊毛料市場上要多少錢啊?”
方昊告訴她:“最少也不會低于五十萬。”
尚小萱暗自咂舌,這么一切下去,五十萬就損失了不少,如果剩下的都解不出來翡翠,至少五十萬就打了水漂,難怪翡翠賭石會有那句老話,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想到這,她又開始擔心方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