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心賢把茶杯端到方昊面前:“方小友,你是因為后面那張書法殘卷吧?”
“是的。”方昊點了點頭。
“什么書法殘卷?”曹偉非常好奇。
方昊打開字帖,翻到最后一頁,隨即又向黃心賢問道:“黃老您有什么推斷嗎?”
黃心賢笑道:“你實在太看得起我了,就憑這兩個定,我哪有那個水平斷定作者啊!不過當初我收購到這本字帖的時候,對方說有可能是蘇軾的筆墨。”
方昊說道:“這個可能性完全可以排除。”
黃心賢想知道方昊這么判斷的原因:“小友,你為什么這么說?”
方昊解釋道:“蘇軾主張‘書初無意于佳乃佳’的創作心態,秉承‘我書意造本無法’的原則,于酣暢筆墨中追求天真平淡,不刻意雕琢,不計較點畫位置,不在乎肥瘦得失,情之所至,筆墨賦形。
他曾經說過,“短長肥瘠各有態,玉環飛燕誰敢憎?”具體來說,他的書法點畫肥厚、結構扁平,黑白分明,用筆靈動、氣韻連貫、任情率意,極富筆墨情趣,書卷之氣充盈其間,有著強烈的個性色彩。
這本字帖上的兩個字,雖然并不比蘇軾的楷書差,但卻帶著清新嫵麗的風格,這一點并不符合蘇軾的特點。”
“唔!”
黃心賢又仔細看了看殘卷上的兩個字,輕輕點頭:“確實和蘇軾風格不符,還是你的眼力好啊!”
方昊謙虛地笑了笑。
黃心賢又說:“小友,不知道你對這張書法殘卷感興趣嗎?”
方昊覺得黃心賢這么問,肯定有事相求,再加上,他確實也對殘卷的作者有些感興趣,于是點頭道:“我確實對它感興趣,您老是打算轉讓給我嗎?”
“我打算送給你。”黃心賢笑著說。
方昊問:“您是有什么事情想讓我幫忙嗎?”
黃心賢直言道:“不瞞你說,我昨天剛得到一幅董其昌的山水作品,那幅畫的風格和董其昌本人有些不太像,但題識和落款我覺得是董氏本人所留,因此認為是代筆之作,但有位朋友卻認為,那是一幅贗品,如果能夠確認落款是董其昌所寫,我就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認為它不是贗品了,不知道小友能不能幫這個忙?”
方昊對此還是挺有把握,笑道:“這事簡單,不過萬一我看錯了,您可別怪我!”
黃心賢笑道不會,馬上又去打開柜子,拿出了一幅畫作,在他店里的工作臺上展開。
方昊和曹偉起身上前,欣賞著桌上的畫作。
這幅畫描繪的是亭臺樓閣,古樹環繞,綴于山石峻嶺之間,湖光山色一片,透出一股隱居的志趣。整個畫面構圖繁復,樓閣山水比例適當,樹石形態若真,山影波光,層次深遠。
方昊先仔細看了題識和落款,再細看畫作的內容,片刻后,他心里有了數:“我和您的判斷一樣,認為這幅畫確實是一幅董其昌找他人的代筆之作。”
之后,他對這么判斷的原因做了一番詳細的分析,面面俱到:“另外,我認為作者很有可能是沈士充,想必你們知道,沈士充長于構圖,是技巧純熟的畫家。
他所作山水元素往往并未形成組織縝密的結構,反而是以令人感到愉快的雜亂方式堆積在一起,整體風格清蔚蒼古,運筆流暢,格韻兼勝,這些方面,在這幅畫上都有所體現。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只能供您參考。”
黃心賢聽了方昊的分析,眼睛都亮了幾分,最后更是連聲叫好:“沒想到小友知識如此淵博,佩服佩服!”
旁邊的曹偉心中也是心當的驚訝,之前方昊的表現,已經讓他高看了,沒想到還只是冰山一角,方昊居然連書畫鑒定都這么厲害,會不會方昊什么都會,是個鑒定全才?
在這之前,曹偉肯定不相信有人會是鑒定全才,能夠把一個項目研究到極致,已經非常厲害了,君不見,故宮的專家也是分門別類的。
然而,這事放到方昊的身上,曹偉突然覺得好像也沒什么不可能的,這事上天才可不少見,像他公司里有幾個金牌程序員,哪個不是人們眼中的天才,方昊是古玩鑒定方面的天才,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如果方昊知道曹偉現在的想法,肯定會對腦補卡的功效大贊不已。
方昊解決了黃心賢的問題,黃心賢也如約把那本字帖送給了方昊。
這之后,黃心賢又拿出了兩幅珍藏,請方昊和曹偉鑒賞。
兩幅作品分別是石濤的山游圖,以及鄭板橋的一幅墨竹。兩幅畫都是真跡,并且都體現了兩位作者的用筆特點,讓方昊和曹偉看得津津有味。
之后,大家又對這兩幅畫進行了討論,等方昊發言過后,在兩人心中,已經豎立起方昊是書畫鑒定專家的形象了,而且這個過程還是潛移默化,沒有半點突兀。
大家回到座位,紛紛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潤潤嗓子。
黃心賢正往大家的茶杯里續茶,突然有個人咋咋呼呼地跑了進來:“老黃,快瞧瞧,我剛才撿了個漏!”
黃心賢被他這么一叫喚,差點把水給倒到杯子外面,他瞪了來者一眼:“我說小錢,你能不能別這么一驚一乍的,沒看到我這里有客人嗎?”
錢鎬長相憨厚,他咧嘴一笑,那模樣就更憨了:“兩位朋友,真是抱歉,我剛才實在太興奮了,驚擾到了二位,可別介意啊!”
方昊和曹偉都笑著表示沒關系。
黃心賢也給錢鎬泡了杯茶,指了指他手上的東西:“你手上拿的玩意兒就是撿漏來的?”
“對啊,今天我接了個單子,跑到燕省去了,正好遇到個機會,買了這個東西。”
錢鎬是位出租司機,愛好古玩收藏,今天他送的一位客戶去燕省,回來的時候又接了個單子,客人是做古玩生意的。
兩個人在路上聊了起來,此人手里有一只青花蟋蟀罐,是從農村的一位老鄉家里收來的,他不知道是新是老,能值多少錢。因為這只罐子看著新,誰都不敢買,這讓他把價錢一降再降,從八千降到五千,之后又降到兩千也沒賣掉。
他得知錢鎬也收藏古玩,便主動向錢鎬推銷此物,錢鎬來了興趣,過去一看,覺得東西不錯,一番討價還價以九百塊錢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