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蔣明銳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有,但并不是很大。
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外地游玩,品嘗各種美食,昨天晚上才回到京城自己的別墅,除非武宏暢派人一直盯著他的家,否則怎么會這么巧,知道他的行蹤?
那么,武宏暢會派人一直盯著他家嗎?
他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他跟武宏暢是有仇,但跟武宏暢有仇的人,可不止一個他,而且他跟武宏暢的仇怨,也不至于要派人盯著他的地步,如果被他發現,這個仇就結大發了。
這么一想,他就不能確定,今天這件事,到底是個局,還只是一個巧合了。
武宏暢看著蔣明銳沉默的樣子,哈哈大笑,頗為張狂地說:“怎么,不說話了?還是說,你打算賴賬?”
蔣明銳回過神來,冷笑著說:“怎么著,你就能肯定,里面藏著的就是鄭板橋的真跡?”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武宏暢頗為得意地笑道:“而且你再想想,剛才咱們是怎么約定的?誰只要找到真跡,誰就贏了,又沒有規定,到底是哪個人的真跡。”
蔣明銳想了想,之前好像確實沒有規定,一定要是鄭板橋的真跡,這無疑給武宏暢鉆上了空子。
見蔣明銳無話可說的樣子,武宏暢得意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正在這個時候,方昊突然開口中道:“哦,原來不用是鄭板橋的真跡啊,那就好!”
這句話,讓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他。
蔣明銳更是打起了精神,連忙指著畫作道:“老弟,這幅畫的作者是誰?”
“等等!”武宏暢急了,站了起來:“只要畫上有作偽的情況,都不能算是真跡。”
方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要只是沒有落款呢?”
這個問題,倒是把武宏暢愣了愣,隨即說道:“沒有落款怎么算真跡?”
方昊拿出手機,在網上查了相關詞條:“真跡的意思是書畫家本人的原作,是真實可靠的手跡而不是出于他人的假托和偽造。這幅畫,既沒有假托,也沒有偽造,怎么就算不上是真偽了?”
“可…”武宏暢想了半天,又提出了一個歪理:“可是張老實就是把它當鄭板橋的作品買的啊!”
蔣明銳忍不住譏諷道:“那我說你是條狗,你就是狗嘍?”
“你怎么罵人!”武宏暢一拍桌子。
蔣明銳針鋒相對:“罵你是輕的,我還想揍你!”
眼見兩人又吵了起來,曹偉和武宏暢的另一位同伴,連忙把他們給勸住了。
小惇那邊處理的動作小心翼翼,看起來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弄好的,反正桌子大,方昊就把畫展開,開始仔細鑒賞。
說起來,畫中藏畫,一般是因為各種原因,想要保護真跡,于是在真跡的外面附著一幅不值錢的畫作,以掩人耳目。
方昊這才想起來一些細節,那幅畫的紙張明顯要厚一些,但畫中藏畫實在太罕見了,他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再說方昊面前的這幅畫,明顯保存的不太好,以前應該是有過修補,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款識都沒有留下,好在對內容的影響不是很大。
畫卷上的內容是竹石圖,竹葉疏密有致,落筆瀟灑自如,氣宇不凡。墨氣淋漓,挺拔有致。尤其用淡墨畫竹桿,而用濃墨畫竹葉,其精心營造出的自然律動、抑揚頓挫的美感躍然紙上,使整個畫面充滿了生氣與靈動之感。
方昊不清楚,以前看過的鑒定師是因為什么,把這么精彩的一幅畫,也當作是普通的仿作對待,難道是因為鑒定的偽作太多,所以就疏忽大意了?這種可能性到也不是不存在。
蔣明銳也能看得出這幅畫的精彩,“老弟,你覺得這幅畫的作者可能是誰?”
方昊結合著作品的特點,思索了一番:“看風格、用筆,我認為作者很可能是吳昌碩!”
古玩愛好者,不知道吳昌碩的人可不多,他集“詩、書、畫、印”為一身,融金石書畫為一爐,被譽為“石鼓篆書第一人”、“文人畫最后的高峰”。在繪畫、書法、篆刻上都是旗幟性人物,在詩文、金石等方面均有很高的造詣。
正如引碑入草開創者李志敏大師所說:“與同時代藝術大家比,吳昌碩是承前啟后、比較全面的一位巨匠。”
論及清代以來的畫竹大家,人們最為推崇鄭板橋,但其實吳昌碩的竹子也是一絕,其竹類作品在拍賣市場上,也是屢屢拍出高價。
因此,方昊這句話,使得武宏暢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武宏暢現在的心情很不痛快,忍不住說道:“笑話,你說是吳昌碩的作品,就是嗎?”
方昊很自信地說道:“我當然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一般畫竹子的,竹葉都是尊巡‘介’字,‘人’字等的規則,而大師吳昌碩的竹子主要用‘金錯刀法’,直落中鋒,勁如刻鐵,并且其竹葉的組合也并不求‘個’‘介’,而是一揮而就。
這幅畫正符合這樣的特點,另外,其竹竿彎曲得很自然,可見觀察生活的點點滴滴細致入微。竹子深淺相間。竹節處勾的非常隨意,不拘謹!并且從畫上,不難感覺到其作品氣度在渾、風貌在拙、魂魄在雄,筆下豪邁跌宕、暢快淋漓…”
方昊侃侃而談,分析的頭頭是道,好像就是一位研究書畫鑒賞多年的專家,很難相信,出自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之口。
方昊看著陰沉著臉的武宏暢,心里十分暢快,笑著說道:“當然,這只是我一家之言,你覺得有問題,可以請專家過來點評嘛。”
武宏暢此刻十分郁悶:“這不用你教,我自然會這么做!”
蔣明銳和剛才的心情就截然相反了,有了方昊選的這幅畫,他已經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他笑嘻嘻地說:“你那邊還是快點吧,大家的時間都非常寶貴!”
“急什么,要是心急弄壞了,你負責啊!”武宏暢冷哼一聲,心道:“小人得志!”
方昊到也沒想著小惇因為心急出錯,導致畫作受損,雖說雙方不對付,但畫作是無辜的,是先人汗水和藝術的結晶。
方昊看了一會,發現這小惇揭畫的水平有一手,全程手都保持著平衡,沒有多少多余的動作。
隨著時間的流逝,覆蓋在上層的畫作被揭開,露出了內層畫作的真容,同樣也是一幅竹石圖。
看到這幅畫,武宏暢相當高興,但由于對面的那幅畫影響了心情,這種高興只是維持了一會,但一想到,這幅鄭板橋的真跡,自己只是花了一百塊錢就買了下來,撿了大漏的喜悅又充斥于心。
“這幅畫好像不對吧?”
突然間,一個不合時宜,甚至是相當討厭的聲音,出現在武宏暢的耳邊,他抬起頭來,見說話的方昊,不禁怒目相視:“放屁,這么精彩的畫作,怎么就是對啊!你特么是不是沒事找事!”
方昊冷著臉道:“你中午是不是食大便了,嘴巴這么臭!我這么說,自然有我的道理!”
“好啊,你有道理是吧,今天要是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咱們沒完!”
武宏暢看起來張牙舞爪的樣子,其實是色厲內荏,實在是方昊這兩次的表現太神了,眼力太毒了,而且還在現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肯定是看出了破綻。
但話又說回來了,用了這么復雜的辦法遮掩一幅贗品,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這世上哪有這樣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