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些天,智軍在南岸四處出擊,接連橫掃了數個狄人部落。
收獲也是極大,尤其是馬匹,又繳獲了兩三萬匹之多。
一個月后,南岸就清掃一空,完全被智軍占據了。
而此時,船只的制作也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用不了多久就能渡河了。
跟一個月前相比,此刻的草原才真正褪去了所有的枯黃色,碧綠的草場起伏著一直蔓延出去,像是沒有邊際一般。
這滿地的牧草,終于讓智軍省去了草料的運輸,后勤壓力陡降。
現在,士兵們已經熟悉了草原上的生活,除了裝束不一樣,作風真跟那些戎狄人沒什么區別了。這廣闊的地界,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張開精神以及胳膊,像去除了什么無形的束縛,能讓最內向的人跟著情緒外放。
環境決定性格,果真如此。
起床哨聲響起,士兵們迅速提著裝備從營帳中鉆出來,一邊扣著腰帶或者整理衣角,一邊在營帳邊的空地上集合。集合完成后,又列隊走向營帳外,匯合成一個個上千人的方陣,開始了晨跑。
一萬多人的操練,在這草原上也是極為壯闊的,就以營區為圓心,跑步的圈子慢慢擴大。他們這舉止很快吸引了遠處戰俘營的注意,但看到又是這老花樣,只得捂著耳朵繼續躺著。
全副武裝,每天六里,這是很早就固定下來的科目,士兵們也早已習慣。不過,跑步時的口號聲常常打擾附近,懶覺是不可能了。
智朗也走出了營帳,抻了個懶腰,一陣冷冷的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龐大的軍營坐落在一處高地,他抬眼往北看去,能看到清澈而平緩的黃河,再往近處,就是像腰帶般穿過的大軍隊列。
親衛打來了一盆水,熱的,智朗用鬃毛牙刷蘸著鹽洗漱了之后,就騎上馬往營區外去了。
黃河邊,智朗在造船工場外勒馬停下,一隊士兵正守在一旁,而工場內工匠們也剛要開始工作。
地上擺放著八九只完成了一半的船只,沒多大,智朗的要求是能讓戰馬渡河就成。
這船倒是跟尋常的木船不同,除了處理好的木板木料,還有牲畜皮毛做的氣囊。皮氣囊是在攻打那些狄人部落時繳獲的,量相當不小。
事實上,因為木料含水量太大,單獨做船并不合格,只能用皮氣囊提供格外的浮力。總的來說,這完全是拼湊出來的成果,談不上什么行駛,只要不沉就好了。
瞧了一陣,智朗喊來了工匠的領隊,說道:“多久能完成?”
“稟國君,還得半月。”那工匠答道。
“還缺什么?”智朗又說道。
“氣囊如果再多點就好了。”
“還加?”智朗看著幾乎被氣囊包裹的船只,有些無奈:“干脆全用氣囊墊在底下,上邊鋪上木板好了。”
“國君,那些狄人就是這么做的啊。”工匠領隊有些無奈道。“只是他們做的船不穩,也不耐用,我們做了一些改良,一只船一次就能運載十匹戰馬跟相應騎兵渡河。”
木船的工藝實在太復雜了,而且對工具跟材料的要求相當苛刻,別說這些狄人了,就連中原諸侯的造船技術也還相當一般。所以草原上渡河的船只,多數就利用皮子做的氣囊提供浮力,制造速度快,而且量大。
好在,這段黃河水流慢,而且水面窄,對渡河船只要求并不高。不過,智朗要做的船更大,而且必須更加耐用,這才拖慢了進展。
從造船場離開時,不遠處士兵們的晨跑已經結束,開始回營吃早飯。
智朗卻沒有回營,而是騎馬來到黃河邊,看向對岸。
河邊的水草是格外豐美的,所以即使這邊就是大軍,在河對岸仍然能看到狄人牧民的聚居點,以及冒起的炊煙。
早晨的牧草太涼,還有露水,不到放牧的時候,所以對面還很空曠。紅彤彤的太陽,清朗的天空,草原,帳篷,炊煙,對攝影師或者畫家來說,此情此景都該是很好的素材。
智朗坐在河邊,讓人去取了早飯過來,卻是要在這吃。
不過,就在這等待的功夫,突然有急促的哨聲響了起來,這是外圍哨探發出的提示,有敵情。往河對岸看去,果然有一簇外來的什么東西闖了進去。
智朗站起來,離得太遠,只能隱約看出那是一隊騎士。
“國君,那是狄人騎兵!”一旁的親衛連忙說道:“回營吧。”
“隔著大河呢,有什么好緊張的。”智朗搖了搖頭,又指著對岸說道:“數數,有多少人。”
幾個親衛數了幾遍,確定是十九騎。
而這會,這隊騎兵又把距離拉近了很多,至少能看清是人了。
當早飯帶回來時,薪武也跟著一塊來了,而對面,那隊騎兵已經立在了河對岸,雙方只隔著不到兩百步。
對面響起了口音古怪的喊話,智朗倒是聽懂了大概,說的是他們的王要來了,問這邊是哪來的什么人。
“不用搭理他們。”智朗搖了搖頭,在一旁坐下,招呼薪武道:“吃了嗎?”
薪武搖了搖頭。
“那還不快點吃。一隊探路的前哨罷了,就讓他們喊去吧。讓士兵盡快吃完早飯,接著再進入備戰狀態。”智朗說道。
“唯。”薪武拱手應了下來,接著他又匆匆轉身離開了。
對面喊了一陣,看這邊遲遲沒有答復,似乎罵了幾聲聽不懂的話,又很快打馬離開了。
而直到一個多時辰后,對面像是有山洪暴發一般,一道灰線由遠及近,席卷而來。
那是大量騎兵,數不清的騎兵。隔著很遠,但似乎能聽到戰馬的嘶鳴,以及馬蹄的踩踏聲,當然還有狄人作戰時專屬的怪吼。
等離得更近了些,聚在智朗旁邊,一眾軍官各自得出了估算結果。
對面的騎兵至少超過三萬,甚至四萬也有可能,這么多騎兵一齊出現,絕對是史無前例的規模。
對岸的那幾點狄人聚落很快被淹沒了,沿途所到之處,覆蓋的地方成了灰土色,而走過的地方則成了敗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