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
楊露以為陳然在逗她，一拳錘在陳然胸口上。
陳然被錘的往后退了幾步，揉了揉胸，笑笑沒有說話。
方法是正兒八經的好方法，但不一定對每個人都適用。
有些事情，男孩子可以去經歷，女孩子最好不要有這種經歷。
如果可以，最好一輩子都像現在一樣傻樂就行。
“誒，你看，那里有只貓誒。”
走著走著，楊露突然發現路邊有只貓。
那只貓從額頭部位一直到尾巴上面，都是黑色，其余地方都是白色。長毛，模樣很俊，感覺有點像布偶。
小貓看起來不大，大概也就一歲左右的模樣，它趴在街角的轉口，沖著一家關掉的店面有氣無力的叫著。
楊露連忙跑過去，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著小貓。
陽光傾瀉下來，讓她的影子罩在貓身上。
小貓不叫了，它抬頭看了楊露一眼，步履蹣跚的爬過來。
楊露嚇了一跳，身子后傾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貓爬過來，伸頭在她牛仔褲上蹭了幾下。
“它蹭我誒！”
楊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驚喜的朝陳然叫道。
陳然在一旁看著，楊露看著小貓，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實在讓人發笑。
真是又菜又愛玩。
“摸一下唄。”
陳然蹲下來，撐著下巴，對楊露說道。
“不不不不不。”
楊露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為什么？”
“怕它撓我。”
“這種親人的貓，一般不伸爪子的。”
“才不要，我小時候親戚家就養了一只，我去摸它，它一爪子在我胳膊上撓了條血痕，好長一條呢！”
楊露雙手比劃了一下，形容那道口子有那么那么長。
陳然看著她的模樣，笑著說了句，這么長，大概有一米了吧？
楊露也覺得不對，于是稍稍縮小了一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幾厘米的傷口。
小貓蹭了好幾下，然后回頭，又朝店面叫起來。
“它怎么了，怎么一直都在叫啊，聲音都啞了。”
楊露聽著小貓的叫聲，一陣心疼。
店門是關著的。
陳然抬頭往上看了看，看到個快餐店的招牌。
他伸手敲了敲門，卷簾門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里面一點回應都沒有。
“難不成倒閉了？”
陳然挑了挑眉毛。
正常來說，這個點的飯店應該都還在營業。
四川跟江浙不同，江浙很多店都只在飯點營業，過了點再去店里，基本就沒東西吃了。
四川不一樣。
這個點還沒有營業，多半是開不下去跑路了。
“我去問一下吧。”
陳然起身，在旁邊找了家開著的煙酒門面，進去詢問了一下隔壁店鋪的情況。
“哦，你說他們家啊，前幾天好像說是要回老家吧。”
老板正在店里玩兒著游戲，聽完陳然的敘述，稍稍回憶了下，這才對他說道。
“那那只貓呢？”
陳然指了指外面。
“帶不走，扔這兒了。”
老板點了支煙，吐了口煙氣，對陳然回道。
“明白了，謝謝。”
陳然點點頭，準備買包香煙再走，就聽那老板開口道：“你們要看著順眼，就把它帶回去好了，這一天天的在外面叫，聽著也怪可憐的。”
陳然沒說話，買了包煙，又拎了兩瓶水，這才出去。
“什么情況？”
楊露看他回來，連忙朝陳然問道。
陳然將水遞過去，自己擰開一瓶，喝了一口，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下。
“怎么能這樣，那主人也太不負責了吧？”
楊露聽完，忍不住說道。
“先給它弄點吃的吧。”
陳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這種事見多了以后，已經很難再產生多余的情緒。
卷簾門旁邊放著兩外賣盒。
一個里面放著一些飯，另一個里面放著一些水。
不過飯已經有點臟了，上面還落了些灰塵，水看上去也不太干凈。
陳然找了家小超市，里面也沒看到貓糧，沒看到羊奶。他去周圍轉了一圈，找了家鹵味攤，在攤子上買了兩副鴨肝。
他拿著鴨肝去周圍一家飯店，打一碗米飯，并且請老板幫忙把鴨肝剁碎，放在米飯里。
老板把東西弄好交給陳然，聽他是要拿去喂貓的，唏噓道：“拿去吧，錢就算了，那貓也挺可憐的，叫了好兩天了。”
陳然道了聲謝，拎著飯盒回去，放在小貓旁邊。接著他又拿出老板送的塑料飯盒，放在米飯旁邊，拿出礦泉水將碗里倒滿。
“吃吧吃吧，趕緊吃點東西。”
楊露將飯盒往小貓身邊移了移，對著小貓催促道。
小貓一開始不肯吃，楊露將碗往它那里移一下，它就往旁邊躲一下。
陳然見狀，直接將它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小貓乖乖的，也不反抗。
陳然將碗端起來，放在它嘴邊，小貓一開始還是不肯吃，陳然也不管，端著碗往它嘴邊湊。幾次三番之后，它才像是屈服了一樣，伸出小舌頭往碗里舔了舔。
“它吃了，它真的吃了！”
楊露看小貓開始吃東西，很開心，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小貓。
喂了點飯，又喂了點水，陳然將貓放下，起身拍拍褲子，準備走了。
“咱們就把它放在這兒？”
楊露有些不舍，她看著一直安靜盯著她的小貓，感覺它特別的可憐。
“不然呢，你還準備帶回去？”
陳然問。
楊露有點猶豫，但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宿舍里是不準養寵物的，更何況她也不會養貓。
楊露跟著陳然離開，一步三回頭，那只貓一直蹲在卷簾門外看著他們…
陳然找了個夜市，準備擼串。
治愈心情不好的方式有很多種，美食算是其中最見效的一種。
只不過這對今天的楊露好像不那么管用，一直到菜烤好上桌了，她還是一臉神不守舍。
“怎么了，還在想那只貓？”
陳然拿了個串，一拉簽子吃掉，口齒不清的問道。
“哎…”
楊露嘆了口氣，兩只胳膊撐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別想那么多，這種事太多了，顧不過來的。”
陳然將簽子放下，又拿起了一串。
“你怎么做到這么沒心沒肺的啊？”
楊露看陳然渾不在意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說他冷血殘酷吧，他又會去給小貓找水找吃的；說他熱心善良吧，他這一回頭就把貓放下，該吃吃，該喝喝。
她就做不到。
總覺得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在想小貓自己呆在那里，后面會變成什么樣。
“見的多了，就習慣了。”
陳然抽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
“這種事有挺多？”
“挺多。”
“怎么會這樣，我家要是養寵物，只有老死，或者病死，從來沒有直接扔掉的。”
楊露感覺不可思議，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誰不是呢。”
陳然將后背靠在了椅子上，點了支煙。
小時候養寵物，總覺得既然要養，那就會養一輩子。
出去后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家人那樣。
感覺喜歡，就可以弄一只；不喜歡，轉手就可以直接扔掉。
就好像感情一樣。
明明喜歡應該是一件很嚴肅，很認真的事，到后面發展成養寵物一樣。
需要了，就交一個；不需要了，就直接踹掉。
稍微表現的善良一點，有責任一點，就會被指責為“圣母”，“白蓮花”，“惺惺作態”，“令人作嘔”。
有時候陳然也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身上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本就已經病入膏肓。
“你不能養嗎？”
楊露忍不住問道。
“我付不起那個責。”
陳然將煙頭在地上滅掉。
養是能養，但養了就要負責。
陳然本來就在住校，手上又要一大堆事情，很難分出精力再養一只貓。
大小是個生命。
看到它不開心，陳然自己也會感到難受，還不如就干脆視而不見好了。
只要不投入感情，就不會有那么多負擔。
楊露若有所思。
吃完東西，是楊露結的賬。
兩人雖然不是AA，但基本上一人付一餐，很公平。
要是一個人付多了，另一個也會自覺補上。好就像陳然，剛剛才去店里買了兩杯奶茶。
他們喝著奶茶，朝學校方向走去，被夜風吹了一下，楊露的心情才緩解了不少。
年輕人的憂愁就是來的那么莫名其妙，有時候可能是因為一件事，一個人，又或者是一場電影，顯得那么的情緒化。
回到學校后，兩人在宿舍樓下告別。
分別時，楊露問陳然，說不會怪她把小姑娘給嚇跑了吧？
陳然一愣，才反應過來楊露說的是朱敏，于是他問了一句，你沒對她說什么吧？
楊露說，那當然，她怎么可能對那小姑娘說什么，不過她覺得那小姑娘會想多。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陳然笑笑，也沒放在心上。
都不是小孩子了，這點意外，相信她自己能走出來。
“給你。”
回到寢室，陳然將鵬鵬讓幫忙帶的兩個快遞扔桌上。
鵬鵬正在電腦前忙碌，一聽這話，連忙跳起來將快遞，抱著陳然就要親：“老二，老子愛死你了。”
“滾滾滾。”
陳然伸手擋在鵬鵬嘴巴前，阻止了他的“危險”舉動。
鵬鵬也不在意，放開陳然后，興奮的拿出剪刀，開始拆快遞。
陳然則是泡了一杯茶，拿著茶杯爬上了床，將電腦桌給展開。
剛打開電腦，進入桌面，就聽鵬鵬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這衣服，還闊以嘛。”
“喲，老大，買新衣服咯，好多錢嘞？”
老三回頭，看鵬鵬在鏡子前騷里騷氣的樣子，忍不住伸出爪子朝他那件白色體恤摸去。
“滾滾滾，手都沒洗。”
鵬鵬一把拍開老三的爪子，在鏡子前臭美了一番，這才說道：“凡客的，感覺還可以。”
凡客？
陳然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詞，神情恍惚了一下。
不怪他。
實在是太久沒聽到這個牌子的聲音了。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正好是他們巔峰時期吧？
誰又知道，現在做的那么火熱的牌子，過幾年就會悄無聲息？
“才幾十塊錢，是還可以嘛，老大，幫我也買一哈嘛。”
“滾滾滾，一會兒我直接把鏈接發給你，你自己去買。”
鵬鵬和老三在下面打鬧。
陳然收回思緒，又看了看鵬鵬穿在身上的白色體恤，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就是那么變化無常。
一晃眼。
二月過去了。
陳然的生活變得日益平穩。
每天除了看書，碼字，弄網店，偶爾偷空，躲在出租屋里發一會兒呆。
中間鵬鵬回去過一次，跟往常一樣問陳然回不回去，陳然還是拒絕了。
十六號的時候，發生了件大事——福島核電站泄漏。
據說是地震引發的海嘯導致，消息出來，直接在網上引發了一陣熱議。
有的人說漏的好，日本人就該死絕。
有的人則是覺得，大家都是人，發生這種事情應該關懷一下。
有的人則是擔心，日本核電站泄漏，會不會影響到我們這邊。
鵬鵬他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則是在那里惋惜。
本來還想著以后有錢，去日本旅游一下，體驗一下那邊的風土人情，回來的時候再帶一點特產。
他們夜談的時候，甚至聊到要怎么把東西帶回國內。
據說直接拿片是不行的，要被海關查。老四提議，說直接拷到U盤里，海關總不可能讓你把U打開給他們看一遍吧？
陳然得知這個消息后，倒是立馬給老頭子打了個電話。
老頭子知道后，無所謂道：“日本離我們這兒那么遠，就算泄漏也影響不到我們這邊。”
“不是，我意思是，你現在去買一箱鹽。”
陳然鄭重其事道。
“買鹽？買那玩意兒干什么？”
老頭子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就會有所謂的專家會發消息說，鹽可以抗輻射…”
“瞎扯蛋，非典那會兒還有人說板藍根能抗病毒呢。那個誰誰誰家，買了一大堆，聽說現在都還沒吃完。好歹你也是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怎么會信這種玩意兒？”
“道理我都懂，但你現在不買的話，回頭做飯的時候，可能就沒有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