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車水馬龍,人群絡繹不絕的京城西城門處沒了往日的喧囂。
但現在的人也和往常的人數一樣多,可不同的是,在這么多人里,沒有一個是普通百姓。
前一刻還規規矩矩排著長隊,等待著進出城的‘百姓們’,此刻已經完全以人墻的形式把城門嚴密封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在城墻上,也有士兵們全副武裝,弓弩齊備,就連重甲士兵也不少見。
這些看似極大的陣仗,卻也只是個背景板,真正的主角是離城門處不遠的,那幾個名聲震耳的武學宗師。
因為離得遠,眾人不清楚幾人到底交談了什么,只能緊張的戒備,他們知道,幾位大人一旦談不妥,或者給了昔日劉督主一絲可乘之機,遭殃的就是他們了。
隨著東廠的曹督主到來,城墻上下的眾人著實松了一口氣,二打一,這在眾人看來是穩了的。
不過見情形,還沒到動手的時候,直至一聲暴喝從遠處傳來。
“快出手阻止他,此為魔教秘法,可使其戰力倍增!”
眾人還沒來得及分析出說話的人是誰,只見話音剛落,東廠的曹督主和西廠的雨督主,不約而同的各出了一掌,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劉喜給打退了幾步。
再說劉喜,掌勁臨身,在倉促之下,他也顧不得在地上寫字了,將真氣運至手掌,然后抬手抵擋已經臨身的兩道掌勁。
倉促之間的應敵,除了雙方戰力差距過大,是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不過劉喜僅僅只是被打退了幾步,還是很讓曹正淳和雨化田驚訝的。
畢竟劉喜是什么路數他倆是心知肚明,雖說二人打出的掌勁沒有使出全力,但這也是兩個資深宗師,這才多長時間未見,劉喜竟能抵擋的住?
看來朱無視的告誡是對的,劉喜當真是在他們眼前使出了他們所不知的秘法。
經過這一次波瀾,曹正淳和雨化田也淡去讓其束手就擒的想法,果然,不管是什么事,還得手上見真章。
這二人的心理活動暫且不提,劉喜可是苦完了,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眼見著朱無視急速走進,劉喜的內心一片悲涼,在這悲涼之中,劉喜的恨意萌生,此刻求活這個念頭在劉喜的腦海中逐漸淡去。
這不是說劉喜不想活了,而是他想活卻不知該如何入手,因此,劉喜也不想再去做無用功了。
可就算是如此,劉喜又怎么能甘心?更何況將他陷害至如此地步的朱無視也在這里。
恨意,瘋狂,順著心底蔓延,劉喜榮華富貴的半生,如今這種局面怎么能不讓他歇斯底里。
怒意充斥著腦海,理智逐漸淡去,現在的劉喜,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朱鐵膽,你如此坑害于我,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獄!
話雖然不能說出口,但此刻劉喜的心中,正在狂吼這句話。
后路以斷,劉喜也能生出破釜沉舟之勢!
運掌虛出,僅須臾光陰,劉喜就晃開了攔在身前的曹正淳和雨化田,隨后,早已準備好的劉喜,身形如箭般的穿過了二人。
他沒有沖向重兵防守的城門,而是直取剛剛趕到的朱無視!
凝聚劉喜全身功力的一掌向朱無視直面而來,再看朱無視,不慌不亂,就像早就準備好了一樣,立身應敵。
這一掌堪稱勢均力敵,二者各倒退了五步,從后退的身形上看,劉喜竟然還占據了上風!
這一掌,看的周圍人均是神色凝重,他們都沒有想到,劉喜的功力竟然能長進至此。
也不光是周圍眾人,劉喜的心中也是萬分疑惑,剛才那充滿悲壯的一掌,在劉喜看來,只是為了讓自己死的好看點。
當然,這其中劉喜也懷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讓朱無視輕敵,從而得報大仇。
但兩掌相接之時,劉喜分別感到,朱無視沒有絲毫放水,可事情為何會是這樣?
疑惑了片刻,從掌部被入侵的對方真氣來看,劉喜瞬間就判斷出來了真相,原來是朱無視那廝沒用吸功大法!
來不及深想,因為被晃開的曹正淳和雨化田,此刻已經從背后圍了上來。
“劉喜,你隱藏功力,潛藏至今,說,你到底有何目的!”
看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劉喜,要說在場心情最為沉重的,當屬曹正淳無疑。
可就算是曹正淳再氣急敗壞,哪怕他喊破喉嚨,劉喜都回不了他一句話。
但這事在別人眼中就變了一個味,在旁人看,劉喜這就是抵死頑抗的節奏。
已知多說無益,被落了面子的曹正淳率先出手,天罡童子功不負盛名,拳腳之間極具威勢。
就連剛剛大放異彩的劉喜,在曹正淳的追擊之下也不得不連連躲避,更別說此處不是只有這二人。
曹正淳帶著怒氣搶先出手,被雨化田看成了搶功,當下就顧不得看戲,寒光一閃,拔劍就欺身而上。
鋒芒舞動之間雖沒有曹正淳那樣的威勢,但見其有別于正統劍法的奇異軌跡,其中的兇險不弱于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分毫。
原本只曹正淳一人,劉喜就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艱難抵抗,更別說又來了個絲毫不弱于曹正淳的雨化田。
情況急轉直下,在雨化田加入后的沒幾個回合,劉喜就已中了一拳兩劍,衣衫逐漸被鮮血滲透,嘴角上殘留的血跡也不甘示弱的彰顯著其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可就算如此狀態,劉喜也一聲不吭,雖然立場不同,但一旁觀戰的眾人也不得不佩服劉喜的硬氣。
但周圍人越佩服,參戰的曹正淳就越憤怒,不為別的,就想想曾經劉喜那張阿諛奉承的臉,再看看其如今硬氣的表現,曹正淳心頭的火就不住的往上升。
眼見為實,劉喜這貨竟把他當猴耍了幾十年!
伴隨著怒氣的加成,曹正淳的拳腳之間,威力更添三分,已身受重傷的劉喜自是不敵,一個破綻如彗星般展露在曹正淳和雨化田的眼前。
如此明顯的破綻雖說也屬于稍縱即逝的那種,但二人是什么樣的人物?怎么可能抓不住?
劍光如電,雨化田持劍揮舞于劉喜正前方,使其不得不進行應對,而曹正淳則看準時機,在劉喜背后正中一拳!
身軀與拳頭相隔的包袱直接被打爆,絲毫沒有影響到其本身的威力,讓劉喜直接破防口吐鮮血。
在劉喜前方進行牽引的雨化田見狀則找準時機,一招制敵!
如此一看也是相當有意思,彼此視對方于水火的東西二廠,每次見面必爭吵的兩位督主,配合的竟是如此的天衣無縫。
當然,這并不能說明什么,說法可以有很多,比如二位都是武學宗師,對武功的理解與常人不同,所以配合默契,二人的天分,二人的資質,都是可以說的。
至于所謂的真相就不足外人道哉了。
說回場內,曹正淳全力一擊得手后,就退后站立不動了,而劉喜也艱難的站立著身形,努力不讓自己倒地。
這倒不是說劉喜有多男人,而是劉喜不得不站著,因為雨化田的劍正抵在劉喜的頸間。
這和江湖人的那種持劍抵喉挾持不同,雨化田的劍尖已入了劉喜的脖子三分,鮮血早已順著劍刃流落了一地。
這才讓劉喜硬挺著重傷的身子,把脖子保持與劍刃平齊。
這種挾持手法可以說是獨一無二,劍尖已然入肉,被挾持的人不管有什么脫身妙招都不敢妄動,因為動則必死。
這招說起來好處眾多,但也不是誰都能用的,首先就是劍法得出神入化,還要對脖子這個部位有相當的了解。
要不然,就算僅入肉三分,也是非常容易死人的。
上文敘述雖多,但也都只是總結,三人交手,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有了分曉。
見劉喜已是囊中之物,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其中,掌握著劉喜命門的雨化田,再次起了審問的念頭。
“事已至此,你可還有什么招數?要是沒有,你還不如把事情老實交代清楚,你也曾是東廠的人,應該知道黑牢里的待遇吧?”
聽著雨化田的話,劉喜只有苦笑,心中暗罵道,你當我不想說?
可沒辦法,如今已落到如此田地,還不如死前留些顏面,劉喜只能心中暗哼一聲,避開雨化田的視線。
本來劉喜是以為事情已經沒有轉機了,但沒想到意外來的如此突然。
當然,此處說的不是外力,而是劉喜內心那道恰到好處的冷哼,雖說是心里描寫,但身體機能還是有的。
說來此處也多虧了雨化田,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插在劉喜脖子上的那把劍絕對是重中之重。
所以,這個冷哼,有聲音!
聽到自己的聲音,劉喜先是一愣,然后緊接著就是狂喜,當下就要把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
可惜,事不遂人愿,狂喜中的劉喜完全忘了,使他淪落至此的幕后黑手,就在一旁看著呢。
一直在街邊風輕云淡看戲的朱無視,在聽到劉喜的那個冷哼后,面容有些維持不住了。
但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劉喜身上,沒人發現朱無視的異樣,朱無視見此也索性把事做到底。
手臂垂直,把手掌放人寬大的袖子內,暗運吸功大法,其目標自然是劉喜。
只見劉喜剛從狂喜中恢復過來,小心翼翼的避過劍刃,把面容轉向雨化田,說道。
“雨督主,且慢動手,我說,此事是......”
劉喜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變故突生,直接葬送了其生命。
原來劉喜正說著話,他的手臂就不由自主的抬起移動,其目標正是雨化田!
因為劉喜已經身受重傷,所以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當劉喜想壓住內傷,掌控自己的身體時,已經為時已晚。
因為在劉喜異動的那一刻,雨化田就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劍,再送出了一分。
這一分,是生與死的距離!
懸在半空中的手臂,垂直落下,與之對應的,是劉喜那重重砸在地上的身軀。
脖子上的傷口處還在不停的冒著血泡,劉喜的神志在其身軀內還有片刻的停留 只見無力躺在地上的劉喜,目光死死的盯著一旁平靜的注視著自己的朱無視,口中艱難的說出了幾個字。
“是....他.....是......他........”
劉喜在臨死之際雖然說出了真相,但聲音小到了極點,就連親手殺了他的雨化田都沒有聽清。
就這樣,懷揣著無盡的恨意和悔意,朱御在任的靖朝,第一位宗師逝世。
事情在此處就告一段落了,朱無視被趕來的魏忠賢接走,臨走時,朱無視看著已經被戰斗余波震碎到滿街的紙張,微微的松了口氣。
而曹正淳和雨化田則是準備進宮稟報事情經過,然后......這兩位督主因為誰進宮稟報和把劉喜的尸體放在誰哪,又產生了爭執。
當然,些許小事暫且不提,有一件事倒是特別有意思。
根據前文所說,那個被震碎到滿街的紙張,就是昨晚劉喜拿到的吸功大法全本了。
這些碎成渣的遺物在朱無視和曹正淳、雨化田看來,連個屁都不是,自然就無視了他的存在。
但別人眼中可就不同了,和剛才的三位比起來,劉喜是弱,但弱也得分誰,劉喜該說不說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宗師。
所以,有一個腦瓜活泛的東廠廠衛,滿大街撿起了紙張碎片,然后開始了日以繼夜的拼圖游戲。
該說不說,身處東廠,能被帶來圍攻劉喜,基本的武學涵養還是有的,所以此人拼圖,拼的很快,不僅如此,還很正確。
但就是可惜,有的地方是真真正正的碎成渣了,所以,拼圖變寶游戲徹底失敗。
可就這樣放棄,那名廠衛也不是很甘心,因為就僅看已經拼好的幾段話,就已經讓他受益匪淺了,更可況,拼好的才只是紙張碎片里極小的一部分。
所以,那名廠衛就再次起了心思,拿著剩余的紙張碎片拼了起來,還別說,真讓那名廠衛給拼成了。
可這樣拼成的武功,他可不敢練,但上面的武學真意還是能給其帶來極大的好處的,就這樣,這名廠衛不分時日的帶著拼好的武功,日夜琢磨,企圖靠此出人頭地。
其實說實在的,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這名廠衛所想的事,還真有可能成真,但意外這種事,誰能說的準呢?
這不,這名廠衛才把殘缺版‘吸功大法’拼好沒幾天,就接到了上峰下達的任務,探查明教情報。
之后就是喪命于明教洪水旗,旗眾的手中,而這個廠衛一直隨身攜帶的‘武功’,也就順理成章的到了,洪水旗旗主最喜愛的小兒子手上。
而這個得到了‘機緣’的人,名字叫,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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