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雙龍之后,白行簡才離開揚州,順著運河一路北上,沿途觀花賞草,人設是一點不肯繃。
尤其是離開揚州之后,白行簡一身出塵的氣質就盡數收斂,引而不發,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武功不凡。
但正是這種流落于外的氣勢,反而降低了外人對他武功的判斷,看上去不過如此。
就這樣,兜兜轉轉數月的功夫,白行簡來到了東都洛陽。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瀍、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故自古以來,先后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乃天下交通要沖,軍事要塞。
楊廣即位后,于洛陽另選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漢魏故城之間,東逾瀍水、南跨洛河、西臨澗河,北依邙山,城周超過五十里,宏偉壯觀。
楊廣又以洛陽為中心,開鑿出一條南達杭州,北抵涿郡,縱貫南北的大運河,把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連接起來,洛陽更成天下交通商業的中心樞紐。
這日天才微亮,城門開啟,大批等候入城作買賣的商旅,與趕早市的農民魚貫入城。
白行簡三人輕車簡從,由南門入城。
洛陽的規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門便開有三門,中間的城門名建國門,左為白虎門,右為長夏門,型制恢宏。
原本洛陽就是千古雄都,城高墻厚,在這個動輒以十丈數十丈做計量單位的武俠世界,洛陽的城墻足有五十丈之高,可謂是遮天蔽日。
也唯有這么高的城墻,才能阻攔住那些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也只有在這個非人的武俠世界,才能弄出如此宏偉壯觀的城池。
一入城門,便是天街,寬達百步的長街在眼前筆直延伸開去,一眼望不到頭。
街旁遍植櫻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樹木,中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際此春夏之交,桃紅柳綠,景色如畫,美不勝收。
大道兩旁店鋪林立,里坊之間,各辟道路,與貫通各大城門的各十街交錯,井然有序。
以南北為中軸,洛水橫貫全城,把洛陽分為南北兩區,以四座大橋接連,而城內洛水又與其它伊、瀍、澗三水聯接城內,使城內河道縈繞,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內,予人天造地設的渾成感覺。
一艘帆船在隱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駛過,從他們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頂移動,宛若陸地行舟。
御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甲胄鮮明的兵衛操過,作晨早的操練,使這美麗的皇城添上刁斗深嚴的氣勢。
三人一路步下天津橋,只見車轎川流不息,熱鬧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顯是來自西域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榮,誰也不能想到,隨著楊廣越發昏聵,數月之后,整個天下就會陷入一片戰火之中,開啟長達十幾年的中原戰火。
到時候,這座宏偉的城池,便將成為各大勢力傾軋角力的軸心。
沿著洛水西行,堤邊雜植槐柳,樹綠成蔭,風景迷人。
而天津橋南北對起四座高樓,更添橋梁的氣勢,極為壯觀。
寬達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纜維舟,鐵鎖鉤連,蔚成奇景。
忽然,白行簡心神一動,向洛水看去,只見寬闊的水面上,一艘五牙大艦,樓起五層,高達十二丈,停在白行簡周圍。
甲板之上,一人矗立,遙看白行簡的方向,朗聲低喝:“尊駕可是宋閥少主當面?”
此人三十許間,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兩眼一瞇,白行簡心中一個人名閃過,拱手還禮。
“正是宋某,閣下想來便是禁衛軍總管宇文總管了?”
“宋公子好眼力,佩服佩服,請宋公子船上一會如何?”宇文化及拱手道。
看著大唐世界中第一個反派,白行簡眼中劃過一絲興趣,“宇文總管相邀,在下豈敢不從。”
言罷,隨手從堤邊柳枝之上捋下幾片柳葉,揮手一楊,片片柳葉射向甲板上的宇文化及,宛如把把飛刀一樣。
宇文化及見狀不為所動,皆因他知道,那柳葉傷不了他分毫,白行簡也沒狂妄到敢光天化日之下,對他這個禁衛軍總管下手。
果然,片片柳葉飛射而來,卻不顯鋒芒,下一刻,只見白行簡下一刻身形如風,雙腳踏空,落在片片柳葉之上,施展出絕妙的輕功。
踩著一片片柳葉,最終落在大船甲板之上,與宇文化及并肩。
而最后一片柳葉,恰好在宇文化及面前三尺的地方,向下飄落,顯示出主人精妙的控制力。
緊接著,秋棠和冬青也各顯神通,兩人一個如仙子臨凡,一 個似利刃出鞘,緊隨其后,輕功之絕妙,比起白行簡更勝一籌,讓宇文化及瞳孔微縮,隨后恢復如初。
“宋公子好高明的輕功,這兩位想必就是‘凌波仙子’秋棠小姐和‘死劍’冬青先生了吧?”宇文化及贊嘆道。
“哪里,宇文總管謬贊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不比宇文總管統領禁衛軍為皇上效力。”
“說來,禁衛軍負責皇城安危,宇文總管不是應該在皇上身邊隨侍嗎,怎么有此閑心,暢游洛水了?”白行簡問道。
“宋公子果然敏銳。”宇文化及贊嘆一聲,隨后正色道:“實不相瞞,是皇上讓我來請宋公子的。”
“皇上?”
白行簡面上驚訝,心中卻淡然無比,他此來洛陽,便是為了安楊廣的心,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楊廣必定會見他。
只是他沒想到楊廣的耐心如此之差,自己才剛進洛陽,他就忍不住了,難怪江山飄搖,呈現王朝末世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