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三人一個激靈,立刻起身問好。就奇怪,張鈺什么時候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突然就出現在身后什么的。
“我有段時間不來,擔心你們功課落下。明天開始,你們跟我過去。”張鈺說道。
“是!”三人紛紛回應。他們三個可不僅僅是書院的學生,還是張鈺這一期的弟子。
說到底,在書院里面能確認人品還可以,且資質不錯的,這一期也就那么三個。
自然而然的,這三人就成為了張鈺的弟子。
真的跟著張鈺來到作坊,才發現這邊已經聚集十幾個工匠,針對兩臺器械鉆研摸索。
“老師,這個是…”郭嘉最大膽,上前詢問。
“主要是改良紡車和織布機…”張鈺介紹到,“結構復雜無法避免,不過目的卻是消耗更少的力氣,紡織出更多,而且品質更好的布匹。”
“此舉大善!”杜襲驚呼,若是一家人能織出更多的布匹,那么收入肯定會提升。
品質提升,意味著同樣的價格能買到更好的布匹。
品質更好的布匹,也意味著更舒服更保暖。
大家都是地方豪強,不過在兼顧自己的同時,自然也能有多余的心思去兼顧天下。
或者說來了這泰山,和家族割裂之后,扣除心懷天下之外,好像也沒什么可做的。
就突然發現,沒有家族的責任扛在肩膀上,真就輕松不少。
郭嘉就想到一點,張鈺總在各大豪強手里,弄出一些家族子弟,然后讓他們不和家里人聯系。
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這方面的考量。尤其這一年下來,別的課程可能都很平均,但在民族大義,華夏主義主題的課程,反而是占據比例最大的。
本身就是半封閉的情況下上課,每天又偏偏有那么半個時辰要進行這樣的宣傳和學習。
時間長了,再冷靜的人,難免都要受到其影響。
張鈺甚至會抽空講道,一年下來,學生至少有三成加入了太平教,雖然入教的理由并不一致。
聽說各地也是這樣,每個衙門都有本太平經,大家可以自由拿去抄閱。
每周日,全體官員要給南華仙人上一炷香,然后聽一個時辰的經。
于是各地官吏,也有一部分人加入了太平教。
郭嘉覺得,以后估計就是有太平教背景的官吏,可能會更容易獲得升遷。
舉賢不避親,只是張鈺把‘親’的概念,擴大到太平教徒這個范圍。
想到這里郭嘉一個激靈,不敢想下去,總覺得教主是真的所謀甚大!
“這情況,莫非還沒有頭緒?”臧霸看向那些工匠,不由得皺眉。
這些工匠一直在摸索,時不時停下來思考,又或者互相交流。
當然也有交流方面起了沖突的,然后開始爭吵,最后被人提醒后,乖乖出去再爭。
顯然,在這之前張鈺立下過規矩。
“大的方向我已經給他們,接下來就是如何去做的問題…”張鈺笑道。
僅僅是就傳統紡織機的工藝,張鈺看過之后,簡單在大腦里面模擬來到一番。
通過高效率的運算進行排錯,最后大概有了一個方向。
到了這一步,他卻不急著卻修改,而是把工匠都給著急過來,就構造給出一個大概的方向,然后讓他們去思考。
比如說具體改進的地方,如何改建,需要什么零部件等。
這些他可以在三天內摸索出來,然而他在這些人身上浪費了十天,進度依然很慢。
不過慢歸慢,進度的確在提升,這是他最欣慰的。
看向身后的三人,說道:“總不能什么都交給我來做,我當然可以做到,問題我不是救世主,大到改變這個世道,小到吃飯喝水這樣的小事都要兼顧,這樣我會累死的!”
三人明白了,張鈺可以直接做到,但他沒有那么做,而是選擇給這些年輕的工匠提示,讓他們自己去摸索,去研究。
第一次改良完畢,他們以后會繼續改良,或者在別的方面去改良。
甚至于,他們會有弟子,他們會把這種探索精神傳遞下去。
到了最后,華夏這片大地上,新的器械,新的技術和新的學識會不斷出現,不,涌現!
然后就想到書院里面所謂的大愛無疆,以張鈺的身份,他可以把工匠召集過來,說出他的想法,讓工匠自己琢磨就好。
可他不是,非要自己也研究研究,然后再找工匠。
“只是老師,這樣效率不太高,也太耽誤事了。有什么需要,您吩咐一句,大家自然會認真去做。”臧霸上前。
“這怎么行?”張鈺反問,“我說要天下的月亮,難道你們還能給我摘下來?我要田里的作物產量再翻個三倍,你們能做到?我就要親自試試,至少要知道合理的范圍在哪里,我才好意思發話吧?連調查都沒有,就亂說話,這種人都是嬌生慣養長不大的巨嬰!”
“弟子受教!”三人連忙回道,張鈺其實也是在教導他們,以后遇事多看多想,了解實際情況,然后再針對這個情況做出反應。
超過了自己的能力,又或者超過這個時代的技術,那就是不切實際的,純粹為難人。
“得了,隨我上去,這里給你們準備三個床鋪,比書院的簡陋一些,湊合一下。學習本來就不是享受,想那匡衡,沒錢買油燈還要鑿壁借光!”張鈺示意三人。
“就是那九試才得丙科的匡衡?”杜襲聞言一愣,隨即好奇問了句。
“說起這九試…我想起來了…”張鈺若有所思,“書院今年可以來個射策。”
射策起于漢武帝時期,專門針對太學生的考試,類似高考,也可以看做是科舉的前身。
為什么漢末三國很少見到這玩意,只能說太學生都被黨錮牽連,自然也沒有射策。
實際上在這個時期,射策已經算是半廢除的狀態,只依靠察舉制來選士。
按照這個推斷,張角這個‘不第秀才’,說不得還曾經是太學生…
慢著,所以他是因為受黨錮牽連,才沒辦法繼續射策,不得不回鄉傳教的?
也說不過去,時間上對不上,張角傳教應該是在黨錮之前才是。
否則哪來的影響力,能有那么多路渠帥起來造反?
當然一切都和張鈺無所謂,他就是打算恢復射策而已。
“哈?”聽到張鈺那么一說,三人頓時面如苦瓜,這算不算自己把自己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