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查看完,站起身來對陳浮拱了拱手,道:“兄臺,在下李然,剛才多謝兄臺仗義相助。”
陳浮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就喜歡多管閑事。”
“兄臺說笑了,路見不平,自然應該拔刀相助,怎么能說是多管閑事呢?”
說完,李然又蹲下身子,皺起眉頭,道:“這孩子傷的這么重,兄臺,如果你不忙的話,能否幫我一起將他送到醫館?”
陳浮看了看孩子的傷。
看著孩子身上的衣服,并不像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孩子。
而且頭發枯黃,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
那些人下手真狠,給這孩子打的意識都模糊了,身上多處青紫,頭破血流,傷的不輕。
這孩子也是,都打成這個樣子了,還不松手。
嘆了口氣,陳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去醫館怕是來不及了,讓我來吧,我會醫術。”
李然有些詫異:“兄臺竟然還會醫術?”
陳浮隨口解釋:“行走江湖,總要會些東西。”
隨后陳浮來到男孩身邊,蹲下身子,快速低語。
“身體健康無痛無傷,身體健康無痛無傷......”
李然:“???”
“兄臺,你確定你這是醫術?”
陳浮沒有回答她,幻想之力凝聚,將陳浮所想化為現實。
男孩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消失。
淤青消散,傷口彌合...甚至瘦骨嶙峋的身體都在逐漸變得壯實,枯黃的頭發逐漸黑亮。
旁邊的李然見此,滿臉驚奇,就這么看著男孩在陳浮的低語聲中悠悠醒轉。
孩子醒來,眼里驚恐未消,抱緊懷中的藥,慌張的看著陳浮兩人。
李然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小弟弟,別怕,壞人已經被這位哥哥打跑了,已經沒事了。”
小孩探頭看了看周圍,并未看到打自己的人,松了口氣,低聲道:“謝謝哥哥。”
“小弟弟,你跟哥哥說說,你為什么要偷藥啊?”
“因為我沒錢…”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孩子情緒很低落,說著,小孩子豁然抬頭,抓住李然的臂膀,急切道:“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
李然:“別急別急,慢慢說,什么個情況?”
小孩子焦急道:“我不知道,娘親突然昏倒,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以為娘親病了,就想買藥給娘親吃…我沒錢,就偷拿了一點藥,后來被抓住了,大哥哥,求求你救救娘親。”
李然看向陳浮:“兄臺,這......”
“閑著也是閑著,走吧,去看看。”
李然一喜:“多謝兄臺!”
在她看來,有陳浮那神奇的‘醫術’在,救治男孩的母親,應該問題不大。
“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哥哥!”小孩子直接跪在地上給李然磕頭了,看來是真的急啊。
李然趕緊拉起孩子:“誒誒,小弟弟你別這樣,舉手之勞而已,快走吧,去看看你媽媽的病。”
那孩子站起來,袖子一抹,眼淚鼻涕一把抹掉,重重點頭:“嗯!”
李然與陳浮跟著孩子往城外走去。
路上李然忽然說道:“兄臺,你那醫術還真是神奇啊!說幾句話就能活死人肉白骨,真是聞所未聞。”
陳浮搖搖頭,道:“我覺得你可能聽說過。”
“哦?這從何說起?”
“你有沒有見過巫醫?就是那種,部落里有人病了,他就在身上涂一些亂七八糟的顏料,然后就開始唱歌跳舞。
如果病人好了,那就是他的醫術高明,如果病人死了,那就是天意如此。
所以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他身上的傷會好,其實我也挺驚訝的。”
李然:“......”
“對了,兄臺,在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叫陳浮。”
李然一拱手:“原來是陳浮兄弟,久仰久仰”
陳浮忽然問道:“誒你是讀書人吧?”
“何以見得?”
“你說話文縐縐的。”
“有嗎?我看那些故…那些人都這么說的啊。”
什么故?故事吧?
陳浮嘴角一勾。
“都這樣說?沒有吧?算了算了,隨便你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男孩回頭說道:“大哥哥,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破爛的小木屋,陳浮看男孩的穿著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孩子。
陳浮:我果然沒看錯人!
推門進去,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婦人躺在床上,男孩一下就撲過去:“娘!”
回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李然:“大哥哥,救救我娘親。”
李然看向陳浮。
陳浮上前一步,開始低語。
“身體健康無傷無病,身體健康無傷無病......”
沒有特效,沒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情況。
昏迷的婦人就在陳浮的低語聲中,狀態不斷好轉,氣色紅潤,眼簾輕顫。
沒過多久,便醒了過來。
“唔”
床上的婦人揉著腦袋悠悠醒轉,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呢,就感覺被什么東西給撞了一下。
“娘!您終于醒了,嗚嗚嗚”
見此,那婦人面色一暖,拍拍小孩的頭:“好啦,別哭啦,娘沒事。”
李然:“小弟弟,你娘親醒過來了,大哥哥沒騙你吧?”
男孩吸了吸鼻子:“謝謝大哥哥…”
猶豫了一下,弱弱的說:“人家是女孩子。”
李然:“???”
陳浮則早已經知曉了這孩子的真實性別,倒也不覺得意外。
李然有些尷尬,主要這孩子身子瘦弱,骨瘦如柴,李然這沒認出來,也情有可原。
這時躺在床上的婦人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掙扎了一下,坐在床上給陳浮行了個禮:“妾身秦蘭,謝公子救命之恩,妾身無以為報,愿來世給公子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她的病被陳浮給‘說’好了,身體也很是健康,主要是長時間沒有活動,還有點不太習慣。
然而,聽到這句話,陳浮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注意到陳浮臉色有異,秦蘭小聲問道:“是妾身說錯話了嗎?”
陳浮一擺手,道:“沒有沒有,只是我聽人說過,一般男子救了女子,若是男子長得好看,那女的會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若是男子長得不好看,女的就會說,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愿來世當牛做馬,報答公子…
我在考慮我是不是長得不好看…”
聽到這話,李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陳兄你可真有趣。”
秦蘭臉一紅,低聲道:“公子說笑了。”
陳浮嘿嘿一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經過陳浮這一出插科打諢,李然的尷尬掩飾過去了,現場氣氛也沒有了那種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凝重。
陳浮心想,什么下輩子嘛!
咱現在是不死之身,死了以后很快就能復活。
到時候,難道你就會給我當牛做馬了?
不可能啊!
所以有些話,聽聽就好了。
“對了,秦姐躺了這么久,估計也餓了吧?咱們要不弄點東西吃?”
“是該招待二位公子。”秦蘭表情有些尷尬:“只是妾身家中并不寬裕,沒有多少食糧......”
“誒,這個好辦。”
陳浮不以為意,走出屋子,隨意挑了一棵樹,伸手一指。
“理論上來說,幾分鐘后,會有一只野豬沖出來,撞死在這棵樹上。”
李然不明所以:“陳兄,你這,是要干什么?”
“你等著看就好了。”陳浮并不解釋。
他知道等一下一定會有一頭野豬撞死在這棵樹上,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她們看陳浮這樣子,還以為陳浮是腦子有病呢。
不過礙于陳浮剛剛做的一切,她們都沒有說什么。
于是幾人就這么干等著。
“陳兄...”
李然剛想說什么。
忽然——
“昂!昂!”
林中沖出一頭體型碩大的野豬,在三女驚訝的眼神中,一頭撞在陳浮指的那顆樹的樹干上,當場死亡。
“啊這...”
陳浮走過去,拎起撞死的野豬。
“這不就有吃的了嘛。”
三女愣神,這件事在她們看來實在是太神奇了,一下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陳浮說道:“秦姐,等會兒弄一鍋野豬肉,吃完之后剩下的你們好好留著,以后慢慢吃。”
秦蘭卻是搖搖頭:“公子救命之恩還未報答,怎可再接受公子的恩惠。”
“誒,沒事沒事,反正這只豬也是撿的,怎么能是我的恩惠呢?”
秦蘭還有些遲疑:“這…”
剛剛那一幕給她很大的沖擊,直覺告訴她,陳浮不是普通人。
陳浮一摸小女孩的頭:“小妹妹也想吃對不對?”
在討論吃飯這個問題的時候,陳浮就發現小女孩在偷偷吞咽著口水,索性直接拉出來當理由。
“想…”吞了口口水,小女孩點點頭,又對上秦蘭的眼神,頓時就搖搖頭:“不,不想吃。”
看到這個場面,秦蘭心一軟:“好吧,那就謝謝公子了。”
說著就要起身做飯,陳浮也沒有攔著,畢竟他自己的廚藝并不是很好。
只是幫忙一起處理野豬肉而已。
秦蘭家里的菜刀在陳浮手中翻飛如蝶,轉瞬間便將整頭野豬完全肢解。
“陳兄好俊的刀法。”李然贊道。
“還好吧,我跟一只羊學的。”
“羊?”李然疑惑。
“是啊。”
這套刀法,是當年未羊用來切他的......
飯桌上。
吃下第一口肉。
“好次!”
小女孩兩眼放光。
實際上只是普通的野豬肉而已,也好吃不到什么地方去,
但小女孩卻是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
秦蘭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忘了娘怎么教你的了?”
小女孩捂著腦袋,悶聲道:“食不言,寢不語。”
“嗯。”
陳浮想了想:“秦姐,我看你說話做事,好像也不是普通人家的樣子啊。”
的確,自秦蘭醒過來,與陳浮的對話都很得體。
而且剛剛陳浮看著秦蘭做飯的身影,很熟練,有條不紊。
雖然一般的家庭主婦都能做到這個水平,但是怎么說呢,秦蘭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優雅的味道,一看,就不是常人,而且,一般人也不會自稱妾身。
聽到陳浮的話,秦蘭臉色一黯:“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窮苦婦人。”
陳浮了然,家道中落嘛,我懂!
秦蘭接著說道:“而且像我樣的人也不少,大多數都是在近幾年的時間里出現的。”
“哦?”陳浮有些好奇,難道不是單純的家道中落?
“是出了什么大事嗎?”
秦蘭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是啊,大事…”
一轉頭看向陳浮:“少俠,你知道兩界樓嗎?”
“不太清楚,你給我說說唄?”
秦蘭似乎有些詫異陳浮竟然不知道兩界樓,但還是說道:“那是魔道第一宗門...其實這個說法也不是很對,因為魔道就只有這一個宗門而已。
五年前,我與相公成親不久,兩界樓襲擊了我所在的城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因為我的家族與相公的家族在當年還算有些勢力,所以我知道一些兩界樓的事情,這個宗門的人,幾千年來一直在作惡,不斷的殺人。
兩界樓的惡人仿佛殺之不盡,歷史上幾次圍剿,也沒能滅了它,其兵力之雄厚,堪稱恐怖。
那一天,兩界樓的人包圍了我所在的城市,見人就殺,兩界樓的人仿佛不懼傷痛一般,悍不畏死,很快,就殺得守城士兵丟盔卸甲,雖然各大世家也是實力雄厚,但終歸擋不住那仿佛源源不斷的兩界樓士兵。
我相公是天階武者,武藝高強,是方圓千里有數的青年才俊,多虧了他以死相護,我才得以幸存。”
陳浮眉頭一挑:“不好意思,我不該問的。”
殺之不盡?
有點意思。
秦蘭一笑,笑得有些凄涼:“不礙事的少俠。
當年若不是因為憐兒,我早就隨我相公上路了。
我曾想過復仇,但兩界樓強大的讓人絕望,我一個不通武藝的弱女子,拿什么報仇?
相公死時,我已有孕在身,我早就不去想那些報仇的事了,我只想讓憐兒,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很感謝少俠,救我一命,讓憐兒不至于成為孤兒。”
說著,用憐愛的目光看了小女孩一眼,接著又朝陳浮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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