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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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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府鎮總兵署。

  副總兵郭英賢不待張誠說話,便又接著道:“爵帥,咱是個粗人,看家護院的事,自然問題不大,可還有諸般事務,需要處理,可否再留一二位,陪咱老郭一同留守宣府。”

  “郭副帥所言,不無道理。”

  張誠點首沉思,片刻后,才開口道:“這樣吧,吳志忠如今還在張家口,就把他也留下來,幫著你佐理講武堂搬遷與各處營房建設諸事。”

  他說著又轉頭看向參贊劉敏慎,道:“劉敏慎,你也留下吧,協助郭副帥處理帥府日常事務。”

  劉敏慎聞言一愣,他張嘴剛要說些什么,就見永寧伯擺手說道:“不要講啦,我知你有意隨軍效力,然本伯麾下眾人,惟你一人,久歷官場,熟知政務。

  而今,帥府這邊各種事務,也需要人來打理,郭副帥震懾宵小之輩,志忠專司商社、講武堂搬遷與軍營建設諸事,這帥府政務就得由你來擔著啦。”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對劉敏慎的重用之意,已是十分明顯,他也不好再做推辭,當下便抱拳道:“敏慎領命。”

  張誠點了點頭,接著又道:“本伯臨行前,會以防備奴賊報復為由,調林登猷副總兵去東路分守,他的協營也會隨之前往。

  如此,鎮城這邊就只郭副帥一人協守,也便于發號施令,居中坐鎮,無人可以掣肘與你。”

  郭英賢點了點頭,雖不是十分情愿,但也無法再作推脫。

  這時,永寧伯張誠又對眾人說道:“賴天祿、賴天壽伏誅后,上北路、中路分守參將暫時出缺,本伯已向朝廷舉薦劉廣武出任上北路分守參將,另薦劉忠石為中路分守參將。”

  劉廣武聞言一愣,他本已有退休之念,猛然間,忽聞張誠竟舉薦自己再次出任分守參將,大感意外,可張誠接下來的話卻使他恍然大悟。

  “你的奇兵營留在鎮城,整訓操練,另調威遠營步軍一部、戰車一部,隨你出守上北路。”

  劉廣武如何聽不懂這話中之意,張誠只是借用了他的參將身份,而實際上還是以勇毅軍出鎮上北路,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面表示,開始接納他為勇毅軍體系的一員了。

  只聽張誠接著又道:“威遠營步軍一部、戰車一部,隨主將吳志忠留守宣府。余下羽林、虎衛兩部騎兵,及輜車三部,由副將林芳平、徐進勇率領,隨本伯出戰豫省剿賊。”

  “還有標營副將何振雄,也率標營騎兵一部,隨我出戰豫省。”

  “魏知策,你的騰蛇營,三日后,自鎮城開拔,經大同、山西直入豫北,先與陳忠、張國棟他們匯合,等候本伯號令。”

  “明日,本伯見過王德化后,便即出發,前往京師覲見陛下。”

  看著堂內眾人,張誠繼續說道:“賀飚、王元景、劉承祖、孫時相、胡以溫幾人,隨本伯出戰,余者留駐鎮城,為我守好這點家底。”

  眾人紛紛接令,郭英賢翻著一雙大眼,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眼色中滿是遺憾。

  四月初五日,懷來衛城。

  “大帥,您可不能偏心啊。這次出兵河南,說啥也要把咱帶上嘞,這弟兄們都憋壞了,一個個哭著喊著要回河南老家殺賊呢!”

  勇毅軍玄武營主將李際遇,攔在永寧伯張誠馬前,苦苦哀求,死活不讓張誠離去。

  “際遇,你受撫前雖為賊寇,然本伯對你那可一視同仁,從未曾輕看與你,就說今次玄武營留駐東路,那更是本伯對你信任,怎個到你那里就成了本伯偏心呢?”

  面對張誠的質問,李際遇的臉上可是寫滿了委屈,他拽著張誠戰馬韁繩,求告道:“大帥,咱李際遇雖曾為賊,那是沒有遇到大帥,自打登封一戰,敗在大帥手上,咱就已心服口服。

  不止咱一個,整個玄武營又有哪個不是這般心思,大帥您不能寒了將士們的拳拳之心啊!”

  “我看,是不能寒了你李際遇的心吧。”

  張誠看著李際遇,道:“宣府,尤其是這北路與東路,乃我勇毅軍之根基所在,如今,全權交付給你李際遇,還不知我的心意嘛?”

  說完這番話,他又看了眼戰馬前跪成一片的玄武營官將,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等這般想要殺回河南,我便隨了你等之意。”

  他策騎在自己的碧驄駒上,對李際遇等人沉聲說道:“不過,東路剛剛清丈田畝,坊間頗有怨言,你玄武營戍守之責,亦不可輕忽。”

  張誠大聲喝問:“營副茍長生何在?”

  只見李際遇身后跪著的一員戰將,抬頭抱拳喝道:“茍長生,到。”

  “嗯。”

  張誠注視著他,道:“本伯命你,率玄武營中部、右部,留守東路,分駐保安、延慶二州,以震懾宵小。”

  “末將領命。”

  “東路地方上的事務,你要多與嚴指揮使交流,兵事由你決斷,政事要聽他的。懂嗎?”

  “喏。末將懂得。”

  “好。其他人也別跪著啦,都起來吧。”

  張誠看著李際遇等一眾玄武營將官,喝令道:“李際遇,本伯命你立刻整軍,于三日后開拔,隨本伯南下豫省剿賊。”

  “喏。”

  “好了,你們都去準備吧,本伯在昌平等著你等。”

  張誠說完便不再理會李際遇等玄武營將士,揚鞭打馬,疾馳而去。

  昌平州城,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對于張誠而言更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他,張誠,正是從這里開始接觸到了前宣大總督盧象升,并由此開始了第一次勤王之戰的歷程,往日種種歷歷在目。

  譙樓,三層,窗前。

  永寧伯張誠望著城外一水的軍帳,漫天的營盤,心中感慨萬千。

  當年,督臣盧象升的總督行轅就設在了這里,而他還是城外數萬勤王大軍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千戶。

  今日自己的總兵行轅恰巧也設在了這譙樓之內,而城內城外,同樣駐扎了威遠營、騰蛇營、朱雀營的近兩萬精銳人馬。

  然,卻已物是人非!

  往日種種,皆成過眼云煙,今后又會如何,現在卻還很不好說,雖然自己坐擁宣府一鎮之地,數萬精銳戰士,可擺在自己面前的既有流賊、奴賊兩大勢力,更有大明皇家和官僚這個老牌的利益集團。

  只能說今后一切皆有可能,自己可能消滅一切阻力,成功改造這個世界,也就有可能被這個萬惡舊世界把自己給消滅掉。

  一步錯,即成千古恨!

  一切,還應小心行事,萬萬不可輕忽大意。

  忽然,西面官道上騰起的煙塵中,有一隊人馬向這邊開進,雖相隔尚遠,看不清旗號,但張誠猜測必是李際遇的玄武營無疑。

  “父帥,兵部張侍郎同喻御史等人,已經進了昌平城,正往行轅趕來。”

  張誠凝視著城外滾滾而來的鐵甲洪流,良久,才對張成芳說道:“你引張侍郎等人上二樓,先代我陪他等片刻。

  還有,叫明遠去城外瞧瞧,是不是李際遇的玄武營到了。”

  “喏。”

  張成芳應聲而去。

  永寧伯的行轅大廳設在譙樓的一層,但張若麒、喻上猷等人,乃是其親信,為顯親密特引他們上了二層議事。

  譙樓的二層也十分寬敞,被隔成內外兩間,內間是張誠的休息之所,外間則是他平時和親信議事的地方。

  張誠到昌平已經三日有余,然運送大量白銀的車隊還在緩緩開來,所以他也還沒有入宮去覲見崇禎皇帝,一直在這里等候著銀車到齊。

  除了那一百萬兩的真金白銀之外,還有價值近二十多萬兩的珍奇物件,算是張誠個人進獻給崇禎皇帝的貢品。

  行天下之大賄,無非就是向當世君王進貢了!

  以前,張誠雖頗有錢財,但還要用于募兵養軍之需,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才選擇了“燒冷灶”,可現在抄了奸商的家,得了這筆橫財,便要行天下之大賄,直接孝敬崇禎皇帝。

  按理說,京城之內還有一座御賜的“永寧伯府”,他大可回府里居住,但禮還沒到齊怎好進城,難道還能空著雙手去見崇禎皇帝不成?

  監軍太監邊永清此次也隨軍出戰,他一直在居中聯絡,傳遞信息,只待張誠這邊準備妥當,宮里就會傳見于他。

  畢竟,自己這一百萬兩銀子的大禮,可是崇禎皇帝翹首以盼的貢品啊!

  魏知策與張若麒都是老相識,他和孫時相、王元景正陪著幾人閑聊,就聽內間一陣腳步聲傳來,張若麒等急忙起身。

  “哎。”

  張誠揮手喝止了正待下拜的眾人,笑著說道:“大家自己人,就不要搞這些俗禮啦。”

  他來到上首大椅前坐下,道:“治伯,可是寫得一手好文章啊。”

  喻上猷神情十分拘謹,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才道:“伯爺,您就不要再笑話若麒了,我這還不是奉了您老人家的令,才敢如此。”

  “哈哈哈…”

  眾人聽了他的話后,爆起一陣大笑。

  “天石兄,本兵那邊,可有何說法?”

  面對張誠的發問,張若麒十分小心地回道:“本兵對伯爺在宣大的作為,十分氣憤,然更為氣氣憤還是,未能將抄家所得三百多萬兩銀子,納入兵部庫中。”

  “哈哈哈…”

  眾人又爆起一陣大笑。

  別看張若麒如今已是兵部左侍郎,僅次于兵部尚書陳新甲一般的存在,但他在張誠跟前卻是一點膽氣也沒有了。

  錦州之戰前,他還是活氣神現的樣子,在張誠面前也都一副趾高氣昂之態,可戰后,卻完全變了性質,他已經成為永寧伯的馬仔小弟啦。

  喻上猷這時又出口問道:“伯爺,上猷聽聞,有些御史對您押解人犯進京一事,可是頗有微詞。”

  “哼。”

  張誠滿臉不屑地說道:“一幫吃閑飯的家伙,他們又有何說法?”

  原來,京中的朝官紛紛上書要宣大地方將抓獲的人犯,不論奸商、還是逆臣,都押解進京由三法司三審定讞才好。

  可卻未曾想到,永寧伯竟會如此不講武德!

  宣大地方上被抓捕的人犯,大多都在簽字畫押之后,被張誠以公審大會的形式,當眾梟首行刑,以震懾境內商賈軍將,也借此給地方軍民一個宣泄的出口。

  雖然,押解進京的也有幾十號人,然其大多都是脅從犯,多是各大商家店鋪里的掌柜,以及許定國、賴家兄弟軍中小校。

  他們雖或多或少的參與了通奴貿易,以及賄賂地方官將之事,能夠間接證明奸商們與地方官將相勾結,行走私通奴諸般違法過程。

  但卻是連一個上得了臺面的主犯都沒有,只有一箱箱的賬冊、口供等卷宗材料,這就使得三法司既沒了幫奸商翻案的機會,也失去了盤剝這些極度富有之奸商官將的大好良機。

  所以,他們又怎會不氣憤呢?

  “…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什么捕風捉影之事,是他們不敢言說呢?”

  喻上猷介紹了相關情況后,又道:“不過,三法司讞案,就要講證據啦。他們總不能平白無據,僅僅憑這些從犯之言,便否定宣大一督三撫與伯爺審定的結論吧。”

  “那幫人是否咒罵本伯殺戮成性,慘無人道啊?”

  “呵呵…”

  喻上猷先是笑了笑,化解一下略顯尷尬的氣氛,才開口說道:“那倒沒有,不過,言伯爺在宣府不守本分,囂張跋扈,目無上官,更未報朝廷核準,便擅捕奸商,私刑逼供,大有屈打成招之嫌。”

  “哼…哼…哼哼…”

  張誠面上神情絲毫不變,然其嘴角上揚,一陣冷笑聲傳來,直聽得眾人感到一陣陰冷之意:“尸位素餐,還敢評斷本伯是非,我瞧他們可真是活得膩歪了。”

  不過,話雖如此說,但張誠現在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反倒是對喻上猷等人的前程十分關切:“介眉,你等各居現位已近兩年,可否想過再進一步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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