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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忠忱將軍,可有應對之策

  大同總兵王樸帶了自己的親將王徴,陳九皋則帶了親將陳世虎,符應崇也帶了親將林進思。

  此時的大明各鎮官軍中,養家丁已是普遍存在的現象,隨之而起的便是親將,各鎮總兵、副總兵,甚至參將等都提拔自家子侄兄弟為親將。

  最不濟,也是選用那些追隨自己多年,身家清白可靠的忠誠部下,充任親將,統領自己麾下家丁親兵和精銳騎士,這才是一軍之中的核心戰力。

  如張誠一般,他當初就是宣府鎮標右翼營參將張誠的親將,負責統帥張巖麾下戰力最強的一個千總部精騎。

  此時,張誠已然是宣府鎮總兵官,雖年齒淺些,然無論是軍事實力,還是宣府鎮在各邊鎮中的地位,都是首屈一指。

  一行眾人,隱然以張誠為首,就連王樸、陳九皋、符應崇等人帶來的親將,見了張誠,神情間都很是恭敬,只有郭英賢始終沒心沒肺,還將張誠看作是當初的那個小兄弟。

  行近松山堡城南門外不遠處,正好與迎面而來的總監軍張若麒相遇,他的身邊是隨扈而來的山西總兵李輔明,以及他的親將李云曙領著百多家丁親隨。

  李輔明這段時間一直駐守小凌河口,對張若麒大行巴結之能事,已徹底攀附上這位援遼王師的總監軍。

  這時見到張誠等一行人馬,他忙大笑著迎上前來,十分熱情的與張誠又是一陣寒暄,言語中頗有攀附交好之意。

  他之所以如此,除了張誠調派兩營宣府軍給他暫管外,更是因為張若麒答應,遼東戰事解決后,保薦他回山西實任總兵官一職。

  張誠在宣大地方是什么分量,他李輔明可是清楚得很,就算之前還是副總兵的時候,就幾乎已經是第一實力派人物。

  更何況在朝廷上還有崇禎皇帝恩寵,本兵陳新甲照拂,接連幾任宣大總督也都是對他客客氣氣,他李輔明如果想在山西站穩腳跟,那就絕對少不了張誠的支持。

  再者他將來如果真的實任山西總兵,那就算宣大一系。

  他雖出身遼東,不過現在正走下坡路,遼東地方官將對他也是越發疏遠,在此情況下,他也需要考慮自己利益。

  而要保證自己的利益,就必須投向一個團隊,有了自己的派系支持,才能保證自己的利益,中立的結果往往都是被各方所排斥。

  與李輔明同樣想法的還有遼東總兵劉肇基,他最近一段時間,除了積極表現外,也在向總監軍張若麒靠攏。

  促使其如此的動因,全在薊遼總督洪承疇一人身上,他有意讓吳三桂取代劉肇基的位置,以整頓遼西將門的勢力。

  對此,劉肇基雖然嘴上沒有說什么,可心里自然不會心甘情愿,他對洪承疇的好感也在日漸減少,可卻是無能為力。

  只因吳三桂在遼東深得人心,人脈出眾,背后更有祖家的支持,劉肇基也沒能力與之抗衡,不過張若麒的到來,讓劉肇基看到了些許機會。

  再怎么說,張若麟也算兵部尚書陳新甲的人!

  張若麒出任援遼王師總監軍,他是皇上御旨欽派的朝官,又是兵部的郎中,背后有本兵陳新甲的支持,這也難怪劉肇基會動起小心思。

  因為,一鎮總兵的調換是需要廷推的,很顯然,兵部尚書陳新甲的意見至關重要重要。

  他私下里就暗暗向張若麒靠攏,然張若麒初到遼東,雖貴為總監軍,但不知他是否真心投靠,初時也并沒有給他什么好的臉色。

  但在劉肇基糖衣炮彈的腐蝕下,終于瓦解,他更信誓旦旦的表示,無須為此擔憂,只要好好表現,打好了遼東這場戰事,他總兵的位置就不會丟。

  總監軍張若麒,言笑晏晏地與張誠等眾位總兵打了招呼。

  他今天穿了官服,從小凌河口一路趕來,顯有風塵之色,但下巴上那三綹胡須卻仍修飾得一絲不亂,被一些所謂的幕僚與親衛簇擁著,前呼后擁的很有些派頭。

  不過,雖然言語上頗為親切,張誠卻仍是感覺到他內心中的一絲焦慮。

  顯然,目前錦州戰事的焦著和多變,對他造成很大的困惑。

  果然稍一寒暄之后,總監軍張若麒就迫不及待地對張誠問道:“如今錦州危急,已容不得再有紛爭,不知忠忱將軍可有何應對之策?”

  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已經幾次三番,親自向薊遼總督洪承疇請求立刻進兵,以援助錦州之危,然都被張誠所勸阻。

  不過,依眼下的情況來判斷,確實也不容再行拖拉下去了。

  張誠略有些委婉的回道:“張總監但請安心,錦州應對之方略,誠心中已有定算,今日或可定計。”

  張若麒聽到張誠如此說,頓時就松了一口氣,連連道:“好,好,那就好…”

  他確實有些心急了,雖然現在的他也已經變得贊同穩重持久之策,不過,若真的就此穩重得致使錦州失陷。

  這個后果卻也不是他張若麒所能承擔得起的,所以,這時他聽了張誠的話,不由大松了一口氣。

  而且,他張若麒雖任職兵部職方司郎中,然卻并非是真正知兵之人。

  他之所以來遼東充任總監軍一職,只是為了幫本兵陳新甲,行催逼薊遼總督洪承疇速戰之事而已。

  因此,張若麒雖名義上是為洪承疇贊畫方略,但實際上確是對兵事不甚了了,他也謀不出個子丑寅卯,所行全是催逼決戰之事。

  而今卻又與歷史上大有不同,因為張誠的出現,已經不允許張若麒再如同歷史上那般胡來。

  所以,方今的錦州之戰事,還是看薊遼總督洪承疇與選副總兵張誠二人的意見為主。

  而張誠因為有強悍的宣府軍在手,又有王樸、陳九皋、李輔明等幾位總兵的支持,更有總監軍張若麒也是與張誠一個褲襠里尿尿。

  所以他在軍議中的份量,不知不覺間,竟已可與薊遼總督洪承疇勉力一抗。

  但凡張誠堅決反對之事,軍議之時,就絕難形成定議,惟有張誠首肯之事,才能成行。

  對此,身為薊遼總督的洪承疇很是惱火,卻又有些無能為力,張誠與張若麒的一唱一和,對他掣肘極大,尤其是參軍馬紹愉更時不時,與他們二人還會配合一番。

  眾人互相寒暄著就進了松山堡城。

  途中,張若麒、王樸等不由問起了錦州戰事之方略,張誠只是將自己的想法簡單給他們幾人介紹了一番。

  幾人對于韃賊的具體動向并不掌握,因此對于張誠所言進軍之策,他們一時也并不能詳解,但出于對張誠的信任,都沒有提出任何的意見來。

  王樸更是信誓旦旦的說著,到時要為張誠的宣府軍守護側翼,其實他的真實想法卻是想要與張誠的宣府軍并肩作戰,他認為如此,才有安全感。

  張誠搖著頭,說道:“石門山、黃土嶺上的韃賊雖少了許多,然漢軍、朝鮮軍卻有所增加,更兼寨墻堅固,銃炮眾多,又是居高臨下,并不易攻取。

  更怕攻堅之際,韃賊精騎又突然殺出,這人選怕是不易擬定啊!”

  李輔明也點頭以示贊成,道:“賊奴的寨墻堅固,壕溝深闊,又是居高臨下,屬實不易攻打。”

  當日初到松山時的那一場大戰,他與楊國柱所部一同攻打西石門,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有心無力。

  雖然,宣府鎮總兵楊國柱在此役中為國捐軀,然宣府鎮官軍確是打出了一個勝仗,其自身傷亡與韃賊不相上下,且陣斬韃賊固山額真一員,實屬大功一件。

  而他李輔明所部近萬兵馬,在韃賊的阻擊之下,不惟不得寸進,更是差一點就全軍崩潰,這讓他感覺到自家的軍馬,實在是太薄弱了。

  他的軍隊都是些大明舊式軍隊,只靠家丁精卒鼓勇而進,一旦對上強悍的清軍精騎,往往敗多勝少。

  雖然李輔明也常常奮勇沖鋒在前,不過,效果卻并不明顯,這才是讓他深深沮喪的重點所在。

  特別是此次松錦大戰,不說與張誠麾下精銳勇士們相比。

  便是與楊國柱、王樸等人麾下將士相比較,這差距都已經很明顯了。

  他與楊國柱同為打老了仗的官將,山西鎮也是大鎮,他雖然因事被罰,帶著麾下將士暫時在遼東效力,然總也不至于差距如此之大。

  眼見著自己越來越被其他各鎮總兵大將,遠遠的拋在了后面,這如何不讓李輔明深受刺激?

  所以他決定,待松錦這邊戰事結束之后,自己如果還能再回到山西鎮任職,無論如何也得想方設法的編練出一部新軍來。

  到時候,也好在眾人面前好好露個臉,何必像現在這般寄人籬下的,依靠宣府鎮張誠的施舍才能駐守小凌河口。

  雖然心里是這般想法,但表面之上,他卻與張誠格外親近,因為他還惦記著與張誠在山西鎮地界上,合作開工坊賺錢之事。

  再有一點,李輔明還盯上了張誠軍中的戰車與那些更為犀利的火銃、火炮,他就琢磨著,待自己編練新軍之際,說什么也要跟張誠那里買來些如此精良的銃炮、戰車。

  一行人策馬進了松山堡城,很快就到了薊遼總督行轅之前。

  進入行轅大堂時,寧遠總兵吳三桂、山海關總兵馬科、密云總兵唐通等早已到達,正聚在一旁竊竊私語著什么。

  而東協總兵曹變蛟與前屯衛總兵王廷臣二人,則在大堂一角輕聲交談,他們似乎與吳三桂、馬科、唐通等人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曹變蛟,本就是追隨洪承疇的秦軍一系,與遼東諸將總是相處不來,再加上他只聽命于洪承疇一人,也不理會外界事務,很多圈子,不免融入不進。

  張誠等人進來時,吳三桂幾人連忙上前招呼,然卻是與總監軍張若麒請安問好,對張誠的態度可就有些不咸不淡,敷衍得很。

  甚至與王樸、陳九皋、符應崇等人都顯得熱情了許多。

  可以看出,吳三桂的神情顯得蒼白憔悴了許多,顯而易見,乃是擔憂被圍在錦州城中的舅舅祖大壽之事導致。

  他對張誠也沒有了前時的熱情,連笑容都表現得很勉強,想來仍是有些怨恨張誠堅決阻攔即刻往救錦州之事。

  張誠眼角的余光掃到山海關總兵馬科,他在一旁正斜眼看著張誠,嘴角閃過一絲邪魅的笑意。

  “看來這廝又沒起好作用,不知他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張誠暗思著,卻也無意搭理他,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了下去。

  王樸、陳九皋等人與吳三桂等人打過招呼,自然又都圍在張誠身周,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起來。

  而張若麒卻并未在大堂中停留,他在督標營中軍的引領下,徑往大堂后的內室而去。

  片刻后,一陣鼓樂傳來,薊遼總督洪承疇、總監軍張若麒、遼東巡撫邱民仰等人自后堂走出。

  張誠等諸將急忙起身迎候,待洪承疇等落座后,再抱拳行禮,這才重新坐回各自的椅子上。

  洪承疇首先說道:“忠忱將軍,前日所報哨查的信息,經多方印證,已確為屬實,奴賊一部數萬人馬,確是盤踞在錦州西側的女兒河畔。

  只是其具體動向確為不明,宣府軍那邊可有何新的軍報傳來?”

  張誠抱拳回道:“稟督臣,誠今日才收到長嶺山傳來訊息,自女兒河南來的韃賊哨騎,日漸增多,已遮蔽了大片地方,我軍哨探明顯受阻。”

  對于清軍的動向,余者眾人都是知之不詳,除了張誠宣府軍哨騎外,其他各鎮總兵哨騎也就只敢在松山周邊哨查。

  即使是洪承疇的督標營,以及曹變蛟麾下哨騎,雖也偶爾越過明清雙方邊界,進入清軍地界探查,但畢竟次數有限,又不夠深入,所獲情報也是有限。

  此刻,援遼大軍的情報來源就只有兩個,其一自然是張誠宣府軍哨騎探得的韃賊軍情;其二則是寧遠總兵吳三桂麾下家丁探查的情報。

  吳三桂畢竟是遼東將門世家子弟,其麾下家丁也多是遼東本地人,他們多年來都受祖家照顧,受吳家恩養,今日正是他們報恩的關鍵時刻。

  如果不能拿出些像樣的本領,誰敢保證以后吳家還會不會再像從前那般恩養?

  再者,他們對于松錦之間的地形地勢又極為熟悉,而且許多人,甚至在清軍陣中還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

  所以他們的情報來源也是極為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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