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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兩國皇帝的焦點

,織明  大明的夜不收,最初起于各處邊鎮的墩臺哨所,他們實際上只是哨兵,原本只是負責站崗、放哨、傳訊諸般雜事。

  這些墩臺哨兵,又被稱做“墩夜”或“直撥、橫撥”。

  “墩”指的就是墩軍,又稱“橫撥”,主要負責在墩臺及其附近地區的站崗放哨任務。

  “夜”只得則是“夜哨”,又叫做“直撥”,專指“能深入虜營哨探得實”者,即能夠深入敵境內進行偵察活動的哨兵,這就是早期“夜不收”。

  又因其行動范圍逐漸擴大,往往要遠離墩臺邊堡,甚至數日夜不歸,故又有“遠哨夜不收”與“長哨夜不收”之別。

  “長哨夜不收”即指離境范圍大致在五十里至一百里之間的哨探;而“遠哨夜不收”則是指的離境范圍可達數百里那種夜不收中的精銳。

  但是隨著軍事演變,大明夜不收們也從平時及戰時的軍事情報偵查與傳遞,發展到包括從事間諜活動、劫營、燒荒、勸降等任務,甚至連襲擾敵營、從事斬首行動也成為夜不收的職責之一。

  而夜不收或是巡哨,又或深入敵境偵察,他們都是最先給對方構成威脅的敵人,處在最先與敵人發生沖突的境地。

  因而,大明的夜不收也成為了敵人最先要殺戮和擄掠的對象,這就促使他們成為最早的被北虜和韃賊“捉生”者。

  雖然給予的待遇和優恤也是優厚與其他諸軍,但要想在一次次奇險無匹的偵哨等特種任務中生存下來,必定得有一身過硬的馬上馬下功夫。

  所以,大明的夜不收也可以堪稱是個人戰技術最優秀的戰士,若論起結陣為戰,他們也未必最強,但是單兵戰力絕對優秀,而且在小規模遭遇戰上也是很出眾。

  畢竟久在一起外出哨查,彼此間早有默契,而且到了明晚期時,各邊鎮營軍多將夜不收單獨組成一營,集中管理,或是收為家丁親隨,或是優養起來,以為陣前賣命。

  宣北軍虎衛營的夜不收也是如此,他們個個馬術嫻熟,僅用雙腿就能操控胯下的戰馬,這樣兩手便可以解放出來,用于搏戰。

  千總李長勝同樣檢查了自己的裝備,很快他左手持銃,右手持上一根虎槍。

  放眼看去,各個夜不收使用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長短皆有,不過有兩樣武器還是比較普遍的,一個是短手銃,再一個就是虎槍。

  現在,宣北軍虎衛營與騎營重騎部的制式冷兵器就是虎槍,重騎部還好理解一些,他們基本上都是騎陣沖鋒。

  具裝重騎沖起如墻,而虎槍齊齊如林,立在陣前,不止是威懾敵人,更主要的是前方槍尖一齊,沖陣時也便于保持節奏,以給敵人強大的殺傷。

  但對于虎衛營,雖制式冷兵器為虎槍,但也只限于虎衛營結陣搏戰之時,如今日這般外出哨查,還是依個人熟練武器使用。

  虎槍其實是馬上搏擊的一大利器,它與長矛不一樣,虎槍的槍桿普遍具有極為良好的彈性。

  如此,在策馬沖鋒時刺中敵人,槍桿會向上微微彎曲,以吸收掉部分沖撞帶來的回彈力,而后槍桿又會瞬間回彈,而不折斷,同時還可借回彈之力將敵人尸體彈走,起到了一層緩沖保護的作用。

  否則那種硬質的長矛槍桿,沖鋒起來撞擊到敵人的時候,那股巨大的沖擊力,說不定就作用在騎士的手上,一不小心,這手就算廢了。

  這就是東方兵器與西方不同之處,可以避免西方騎士那種因巨大沖擊力,導致不得不丟棄長兵器,換成長劍繼續搏殺的一次性用法。

  當然,虎槍如此優良,制作時也是頗為不易。

  虎槍的槍桿皆是破竹成篾,搓成一小桿后再不停的漆油,漆一層曬一層,曬干再漆,一直漆曬到合適為止,刀劍砍上去有鏗鏘聲響,方才截出所需要的長度,制作成槍桿。

  然后裝上槍頭,槍尾再裝上銅錠,由尾部前往身三分之一處懸繩,如此槍身平衡,一桿虎槍,也才制作出來。

  正是因為其制作復雜,即使在宣北軍中,也沒有裝備多少,放眼整個明軍中,一般也是將門世家出身的武將才有使用者。

  當然,那些劣質的虎槍是不能作數的!

  白蠟桿雖然也有虎槍的一些優點,然比起虎槍來,白蠟桿確是更加難得。

  天然的白蠟桿都偏軟,并不適合做槍桿使用,只有哪些特意種植的才行,而且還需溜直,沒有疤痕和蟲眼,其珍貴程度,也就只有明軍中一些高級武將才可能擁有。

  眼下的宣北軍騎營及虎衛營,己經算是大明使用虎槍最為廣泛的軍隊了,并且沒有之一。

  其實這虎槍乃是關外的韃子最先使用,他們是在山林間與猛獸搏殺時,逐漸發展而來。

  作為原本那個歷史線上的清朝,在康熙年間組建的禁軍之一虎槍營,也就只有區區六百人的編制,足見虎槍制備之難,精勇忠誠之士揀選之難!

  虎槍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騎戰搏殺之利器,只不過宣北軍將士們不似韃子,打小便使這些差不多的鐵槍獵殺猛獸。

  而宣北軍夜不收們早有趁手兵器,冷不丁換了虎槍,多少有些不便,這才在結伴出哨之時,被允許使用其他武器。

  話說這虎槍的槍頭為鐵質,前銳后鋒,中間起脊,內有多面血槽,槍庫飾云龍纓穗紋,柄為木質,或白蠟桿,或者是積木竹。

  其桿頭處裹布刷大漆外纏鋼絲,槍庫底邊兩側又橫系鹿角二,槍頭還附有皮套,相比于長槍,虎槍的槍桿更長,也更粗。

  虎槍的槍頭與長槍也不盡相同,其槍刃大致為圭形,刃中起棱,鐵槍頭與槍桿相套連的鐵管也極長,有效防護不易被敵方刀劍斬斷槍頭。

  最為奇特的是,在槍刃處左右各有一段鹿角,下面更是垂下兩根長長的皮條,另外在虎槍上加了懸繩,則是在策騎沖鋒時,將懸繩搭在肩上,以更好的穩定與平衡槍身。

  而且虎槍的槍鋒銳利,即便敵人身披雙層戰甲,也能一擊刺穿!

  再有槍頭上有刃,刃中起棱,刺入敵人體內后這槍刃便如刀一般,縱使敵人兇猛,鎧甲堅厚,一樣可以割裂筋脈骨肉。

  靠槍刃處左右各有一支鹿角棒,是用皮條系緊的,以防止刺擊之時入槍太深,不易于拔出,反被敵人傷及自身。

  不過,虎槍的使用技術含量也很高,快速運動中的瞄準與搶先、刺擊目標以后的脫離、刺擊的深度與角度等等,都飽含眾多的學問,等閑人等,是無法發揮出虎槍真正威力的。

  即使是在宣北軍中,也只是虎衛營與重騎部,這兩支騎兵中的精銳部隊才有裝備,而一般的騎兵,是不得裝備的。

  看對面的韃子兵己然離得不遠,大約還有不到二百步的距離。

  此時,天色已漸大亮,更是清楚看到他們的樣子,個個髹漆的銅鐵盔之下,是一雙雙暴戻的兇光。

  他們也是持著各式兵器,或虎槍,或挑刀,或狼牙棒,或重劍鐵鞭等等,腰間更有巨大的弓囊、箭袋。

  各人身上黃色對襟泡釘棉甲上,皆是種種油污汗漬混雜,溜明一片,這是因為長年的汗漬與油水浸染下,可以有效加強棉甲的防護力。

  所以很多的韃子兵,他們多年都難得清洗一次棉甲,不過那些巴牙喇與葛布什賢兵,卻與此不同,他們倒是個個盔明甲亮。

  看那些正黃旗的韃子兵,真不愧為上三旗的戰士,個個彪悍先不說,馬術更是精良無比,想必今日定是一場惡戰。

  李長勝狠狠地呸了一聲:“娘皮的騷韃子!”

  他回顧身旁的兄弟,個個皆已準備完畢,他們看著對面奔來的清軍虜騎,臉上皆帶著絲絲獰笑,殺氣騰騰的,沒有一人顯出緊張擔憂的神情。

  即使小將張金泰,雖初次歷經這等大場面,卻也毫無懼色,反而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也是直到這時,李長勝才發現他又混進了出戰的騎兵隊列之中,然此刻也已沒有時間再將他勸下。

  再看張金泰眼中閃現出的熾熱光芒,一臉興奮的樣子,他也心知必是無法將張金泰勸下,只得囑咐道:“小金泰,這可不是一般韃子,呆會緊跟在咱身旁,不可遠離,免得照顧不到。”

  “哼。要的就是這樣的韃子,也好試試咱獵虎的本事如何!”

  李長勝一臉的無奈,卻也沒有辦法,他自然知道張金泰與張成芳在去年冬天曾冒雪獵殺白額猛虎,并取整張虎皮獻于張誠。

  但仍是覺著不能放心,他一個眼色遞給了老夜不收哨官萬光金,使他看護好張金泰,見萬光金會意后,才回過頭來,大聲吼道:“弟兄們,讓對面那些個騷韃子,瞧瞧我宣北軍好漢的厲害!”

  他狂叫道:“殺奴…殺奴啊!”

  李長勝雙腿發力,催動胯下戰馬,一馬當先就沖了出去。

  “殺奴…殺奴…殺奴…”

  一眾夜不收們聲聲怒吼,馬蹄滾滾,八十余人緊隨在李長勝身邊,策騎沖出。

  其中,劉守柱緊隨在李長勝的右側,而萬光金則在左側重點看護著小將張金泰。

  別看張金泰、張成芳幾人年歲小,但是自打拜了張誠為義父之后,個個奮起,操練武藝、騎術之時,從未說過一個苦字。

  宣北軍眾官將,尤其是曾追隨張誠勤王的老兵們,個個都是看在眼中,平素對他們也很是疼愛,就算李長勝沒有吩咐,萬光金也不會使張金泰獨自沖鋒。

  與眾人一手持銃,一手持著冷兵器不同,劉守柱仍是持著鐵錘盾牌,他更習慣于冷兵器。

  對使用短手銃火器,雖然有些不感冒,但也并不排斥,他的腰間就插著一桿短銃,戰馬兩側銃袋中又各有一桿,剛才也都檢查過了火石、子藥的情況,皆可隨時打射。

  沖鋒騎兵后面留守的煙槍、鐵匠等人,則紛紛將自己的馬匹圍成圈,他們躲藏在馬匹與輜重圈之后。

  五人都是舉起精良的二式云州銃,銃口對外,戒備起來,連內層的那些輕傷員們,也一樣取出自己的手銃,握在手里,同樣戒備。

  此刻,對面怪叫奔襲而來的韃子兵,似乎也感覺到對面明軍的不同,他們奔騰的速度也開始放緩下來。

  他們的眼中都現出了死死疑惑神情:對面這股明軍怎么還不逃?

  在他們眼中,百多個明騎若是對上了他們,還未有不逃跑的!

  莫說百多個明騎,就是三百、四百不也是才照面,就轉身奔逃,任憑自己在后面像攆兔子一般追擊,最后大多被擒捉擊殺。

  可現在卻是由不得他們不疑惑,今日遇到的這股明國哨騎,與己數量相差不大,竟然不轉身奔逃,反而還敢與己對沖?

  松錦這一帶的大明官軍之中,不論是明國總兵曹變蛟的麾下,王廷臣的麾下,或是遼東總兵劉肇基的麾下,相等人數時,皆不敢對戰。

  甚至連號稱勇猛,被明國皇帝特旨嘉許的明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的部下,也未曾有過如此膽大妄為之時。

  甚至于有時明軍人數多到他們二、三倍以上,不也一樣的聞風奔逃,而眼前這股明軍…

  他們還是明軍嗎?

  五十余個韃子騎兵漸漸放緩馬速,嘰里咕嚕的用韃子話交談起來。

  忽然,一個韃子巴牙喇兵開口用韃子話說道:“是宣府軍,是南國宣府軍的哨騎!”

  立時,這些清兵陣中顯得有些騷動起來,確實,真的是宣府軍的哨騎,也只有宣府軍的夜不收,才不會畏懼他們大清國的哨探,敢與之對沖搏戰。

  他們對于宣府軍和宣北軍,一直傻傻的分不清楚,總是認為張誠既是宣府副將,自然就要歸于宣府總兵楊國柱的部下,便將他們都稱之為宣府軍。

  而之所以一提及宣府軍哨騎,便略微顯出一絲騷亂,就是自松山大戰以后才有的。

  松山一戰,雖然雙方都損失慘重,但搏殺最激烈的當屬西石門戰場,明軍宣府總兵沙場捐軀,而清國也戰亡了兩名固山額真。

  正是因為這一點,宣府軍這一大明邊鎮的武裝力量,也正式成為了清軍重點關注的對象。

  張誠的大名也代替祖大壽、吳三桂、楊國柱等人,進入了清國皇帝黃臺吉的視線之內,也使張誠成為讓明、清兩國皇帝都切切關注的焦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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