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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唯一缺點就是貴

  鄭知泰迷迷糊糊間,就覺得身體所及之處,皆似棉花一般觸體軟綿綿的感覺,如同身在云霧中飄蕩一般。

  “我這是在天上了嚒?”

  他在腦海中不止一次問著自己。

  恍惚中,自己的老娘親,家中賢淑的婆娘,正在茁壯成長的兒子再次出現的眼前,只是他們的形象已不如前時那么清晰,模糊…越來越模糊…

  “三哥,都料理干凈,兩個韃子頭,死一個,捉一個!”

  一個年輕的粗豪聲音傳入他耳中,接著又聽到:“不知是哪個營中的探子,看樣子是中了韃子伏擊。快瞧瞧還有沒得活口,此處可不敢久留嘞!”

  鄭知泰這回可是聽得真切:“漢話,流利的漢話。自己人…是明軍…”

  他的意識似乎有所恢復,努力想要爬起來,但觸手可及之卻依舊是軟綿綿,無法著力,他情急之下想要叫喊,卻發現自己竟如啞了一般,完全發不出一絲聲息。

  滿頭大汗,他越是焦急,就越是叫喊不出,突然,感覺到身體不似之前那般飄飄蕩蕩,好像被什么東西吸著,直直向下墜落。

  墜落,觸手空無一物,四周一片黑暗,正在惶急無助之時,忽然感覺到身體猛烈搖晃,接著有一束光照射進眼中。

  豁然開朗,首先是一個粗豪的聲音:“兄弟,還能喘氣不嘞?”

  “啊…咳…咳咳…”

  鄭知泰大叫一聲,他猛然驚醒過來,大口咳嗽,直喘著粗氣道:“…韃子…殺…殺韃子…”

  一個大漢過來將他按住,又對眾人吩咐道:“周圍都瞅瞅,能帶的家伙別落下,有傷的兄弟都帶上。”

  他起身踹了一腳那個被捉的韃子分得撥什庫,又道:“除了這個韃子頭,其他的只要腦袋瓜子就是!”

  眾人聞令后便向四周散開搜尋起來。

  這伙救了鄭知泰的明軍哨騎,正是宣鎮副總兵張誠麾下虎衛營中部右哨一隊的三十四名精銳哨騎。

  隊官正是常正彪,他自崇禎十二年開始追隨張誠,至今也已有兩年光景,因是獵戶出身,本就弓馬嫻熟,再加宣鎮剿匪和豫省對戰闖賊都有立功,如今便已升任隊官。

  當初他們寨中二十四騎一同投軍,張誠就將他們編為兩隊騎兵,由常家老大常正熊和老三常正彪分任隊官,并安排老夜不收劉金海、李長勝來操練他們。

  常正熊在他們之中最是年長,從軍前既已為眾人之首,且不惟弓馬嫻熟,更是粗識些文字,再有家傳的營伍軍事之學,如今已升任右哨的哨總。

  他的族弟常正飛、常正成如今也已是常正彪所領一隊中的什長,他們騎兵的編制不同于步兵十二人一甲,再上是隊、局、司、部的編制。

  而是按照五人為伍,內設伍長一員;二伍又為什,外立什長一名,全什計十一人;三什為隊,外立隊官一名,全隊計三十四人;三隊為哨再外立哨官一員,旗牌兼護衛四人,全哨計一百零七人。

  再依各營兵額多寡,分別以三哨或是五哨為一部,外立千總一員,旗牌兼護衛十人。

  如張廣達的騎營下屬輕騎部,便是五哨為一部,而重騎部就是三哨為一部。

  現在張誠麾下虎衛有精騎六百五十二人,就是分為三部,每部暫時只有兩哨人馬,如此只是為了將來擴編時方便,直接給每部配齊三哨或五哨精騎就是。

  現在各鎮援遼大軍都在寧遠周邊合練,諸營中夜不收哨騎也多被派出哨查松錦之間奴軍的分布與地勢山形。

  不過,卻也只有吳三桂與張誠、楊國柱、曹變蛟等幾位總兵麾下的夜不收才會深入這么遠的地方,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到韃子的眼皮底下哨查。

  而像王樸、馬科等一干總兵麾下的夜不收們也就是在塔山堡周圍做做樣子,連杏山堡周圍的地界都不敢踏入。

  常正彪于五日前便帶隊出哨,得益于他們的圍獵經驗,一直隱藏得挺好,未曾被韃子捉生軍探子們發覺。

  他這一隊的三十四人中,就有二十人都是當初常家寨一起投軍,個個都是弓獵騎射的好手,又經過這兩年在營中的鍛煉,騎砍搏戰也是不凡。

  此番出來哨探,他們雖不敢明目張膽的行圍獵之事,但作為老獵人的他們,設陷阱、下套子的本事也不遑多讓。

  每日里都是小有收獲,只不過不敢生火罷了,既是茹毛飲血,得到新鮮血肉的補充,他們連日哨探損失的體力,也及時得到補充。

  昨日他們就已經到了杏山堡北面這一帶,因張誠要求對女兒河谷地詳加探查,早就發現這一隊韃子哨騎在周邊活動,卻在遠處隱伏觀察,未曾現身。

  只因臨行之時,張誠特別吩咐此行只為探查地形山勢,以及奴賊兵力排布與駐營所在,若非必要盡量不與韃子接觸,避免暴露引起無意義的傷亡。

  所以他們多次遇到韃子哨探,都是隱伏起來,并未暴露出行蹤,更是張誠軍令極嚴,既明確要求他等不可趁機捉生,以免傷亡,也就未敢起貪功之心。

  今日負責觀察的哨騎發現有一隊明軍哨騎竟要冒險去包抄那股韃子哨探,便急急回報隊官常正彪知曉。

  雖不想就此暴露行蹤,致使此番哨探提前結束,但友軍遇險又是不可不救,他斷然決定留下三什精騎在外圍接應。

  他領一什、二什的精騎包抄上去,趁著那股韃子哨探與友軍激戰之時,既將之剪除,又能救友軍脫困。

  因為還要隱匿行蹤,以免未至近前就被發現,使偷襲之策前功盡棄,他們也費了些功夫才摸到山腳下。

  常正彪領常正飛的一什與二什中的一伍哨騎下馬上山,而常正成則領著他二什的二伍留在山下看護各人的戰馬。

  為了能速戰速決,他們也都是旁牌套在手臂上,右手持短兵,左手各握著一柄短手銃,這玩意在十幾、二十步內可是搏戰利器。

  尤其是他們配備的云州造短手銃,不止做工精細,所有簧片又都是選用最好蘇剛打制,再加上好的火石,擊發率出奇的高,唯一缺點就是貴。

  真他娘的貴!

  但配發給哨騎的手銃都是優中選優,畢竟他們在危急之時可是要用來保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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