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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真乃遼東翹楚

  原來,即使建奴也有過大年的習俗,吳三桂久在遼東,對此自然熟知,所以他在正月初二、初三這兩天,便召集起牛騾驢車三千四百余輛,裝糧谷米面一萬五千余石。

  他成功于正月初七日中午時分,安全躲過建奴的監視,順利的將糧谷運送到錦州城內,并且還能領軍平安回到寧遠向總督洪承疇復命。

  他因此更是大受薊遼總督洪承疇與遼東巡撫丘民仰的夸贊,其風頭一時無兩,儼然已為遼鎮諸將之表率楷模。

  但眾人卻是認為,吳三桂肯冒險往錦州督運糧食,顯見他的膽略遠在眾將官之上,實心任事,忠可炙日。

  再加上他父親吳襄、舅父祖大壽的全力扶持,更何況吳三桂本身也非常會做人,輕財好士,待人和藹,并無名門之后的傲氣,不止在遼東受到上下官將的好評,既是在京師也是好評如潮。

  這或許就是遼東將門的實力,也或許是“遼餉”利益集團的實力,至少在張誠眼中看來,每年六百萬兩的“遼餉”絕非那么簡單,一定有一個極為龐大的利益集團在其背后。

  而吳三桂更加善于攀附,前時高起潛就曾總監遼東諸軍,吳三桂那時便認他為義父,得其助力頗多。

  后來在方一藻出任遼東巡撫的時候,吳三桂即在第一時間“拜其門下”,成為了遼東巡撫方一藻的學生。

  可光成為方一藻的學生還不夠,吳三桂更是與方一藻的兒子方光琛“締盟為忘形之交”,可見吳三桂不但驍勇善戰,還繼承了他父親吳襄的高水平社交能力。

  洪承疇出任薊遼總督后,吳三桂再次故技重施,成功拜到了洪承疇的門下,又成為了總督門生。

  同時,他為了能迅速進入洪承疇的核心圈子,更是費盡了心思巴結洪承疇最為信重的幕僚謝四新,與其成為摯友,就這樣吳三桂也徹底融入了洪承疇的核心圈子。

  張誠側目看著薊遼總督洪承疇,他的神情中對吳三桂的倚重之意甚是明顯。

  相比之下,同樣是出身遼東將門的劉肇基,這個遼東總兵當得就有點尷尬了,無論是后臺與威望,此刻的他都不能與吳三桂相比。

  事實上,薊遼總督洪承疇為了進一步整頓遼東軍務,己經在考慮用吳三桂來替代劉肇基為遼東總兵,好在盤根錯節的遼東撬開一個縫隙,以年輕一代軍將來取代那些老軍閥們。

  張誠想到這里,不由哈哈一笑,他走上前去,熱情的對吳三桂說道:“長伯兄遼東之翹楚,以二十騎縱橫于四萬奴賊陣中,尚能全身而退。

  去歲更是戰功卓著,連戰連捷,竟迫得奴賊移營退卻,實叫張誠仰慕不已,尤以輸糧錦州之奇策,雖兵行險著,卻也惟有長伯兄能為之。

  張誠這杯酒,當敬吳帥。敬我遼東將士!”

  吳三桂也絲毫不墨跡,他豪爽地與張誠連干了三杯,不過,張誠總感覺吳三桂對自己,似乎隱隱有些嫉妒之意。

  或許是因為他將門世家子弟的出身,又有著無數人脈資源,可今日似乎卻被比他更為年輕的自己搶奪了風頭,心中頓時生出些妒意。

  不過這等心理素來都是極為微妙,等閑之人確是感覺不出來!

  吳三桂同張誠喝過酒之后,薊遼兩鎮的各將便一擁而上,紛紛向張誠和陳九皋敬酒不止,搞得原本文雅的一桌,登時喧騰成一片。

  張誠本就是海量,他倒是來者不拒,一碗接著一碗,眾人連連驚呼豪氣威武。

  再喝一陣,張誠猛然看見符應崇、唐通與王樸又聚在了一起,他們正人手一根卷煙,在那里邊吞云吐霧,邊談著什么私密的事情,時不時的便是一陣淫聲浪笑。

  他忙尋自己的親將林芳平,見他正在邊角那一桌上向這邊望著,忙揮手召他過來,在林芳平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便又與諸將帥們暢飲起來。

  對于今天入席的這些將官,凡是副將、總兵以上軍職的,張誠幾乎都有一些情報收集,各人所駐之地,人丁與耕種情形,麾下家丁與營兵多少,他大致都有所了解,尤其是對遼鎮各將的情況。

  因為遼東鎮與別的邊鎮不同,自打廣寧之戰潰敗后,遼陽、沈陽、廣寧盡失,僅余遼西走廊這一條線,還控制在明朝手中。

  早在萬歷以前,大明在遼東還擁有廣袤大地,雖說苦寒,不似中原那般利于耕作,但也能憑自己種糧解決人丁的基本口糧。

  可如今只余這遼西走廊一塊狹長地帶,有限的耕地不只難以養活遼東將,更是被這些軍頭將佐們霸占,產出盡歸私人。

  各處堡城中的軍戶都成為了各將名下佃戶,甚至是奴隸,他們都靠主將養活,對自家主將自然是忠心耿耿,這也是遼軍守土時,戰力較為出眾的原因之一。

  當然,他們的戰力雖然是略有出眾,卻只聽自家主將的軍令,外人根本就無法調用指揮,這也是遼東將門軍形成來由。

  此后紛紛來向張誠敬酒的各位總兵,如薊鎮總兵白廣恩,山海關總兵馬科,密云總兵唐通,前屯衛總兵王廷臣等諸人,他們在崇禎十一年韃虜入寇時,曾與張誠有數面之緣,也曾在畿北共同戰斗。

  而且當年曹變蛟為臨洮總兵,左光先為固原總兵追隨陜西巡撫孫傳庭入衛京畿時,也曾經與張誠等宣大諸將一起并肩殺過韃子。

  只不過那時的張誠兵少勢弱,在戰將云集的當時并不顯眼,直到后他截殺瑪澹、陣斬岳托后,其聲明才逐漸為眾人所知。

  可在朝廷封賞過后,各將又都各歸本鎮,自此便無緣再見,今日難得又聚在一起,當然是要來敬這位后起之秀的張老弟幾碗酒。

  別看現在各人表面上都對張誠佩服非常,不上來敬一碗酒,郁不足以表示自己的熱情。

  但這些個武人的心理,張誠向來了解,無非就是實力至上,誰強大了,他們就敬服誰。

  在他的感覺中,當屬馬科最為油滑,白廣恩驕橫,唐通有點白面書生樣子,而曹變蛟忠勇無雙,王廷臣亦是忠勇不言,左光先梟勇貪財等等。

  山海關總兵馬科的那一張嘴也極為能說會道,其口才既是與前營總兵陳九皋、副將符應崇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不過依自己情報,此人強于口辯而無勇略,膽子又小,就是花花腸子不少。

  就在眾人正推杯換盞的開懷暢飲之跡,林芳平提著一個箱子來到張誠身邊,在眾人一片詫異的目光中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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