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日出之時,一輪圓日泛著紅色的光暈,自東方的山林間冉冉初升。
口渴難耐的張誠從睡夢中醒來,仰躺在床榻上,昨晚酒后又是折騰到三更多,到現在仍是全身酸軟。
他想要起身卻驚醒了旁邊的柳鶯,一個嬌柔的聲音自他耳邊傳來:“將軍你醒了。”
柳鶯乖巧的輕輕起身,她披著一件輕薄的紗衣便緩緩移至榻邊,輕手輕腳的取了茶壺,倒上一杯涼茶遞了過來。
張誠將那杯涼茶接過一口喝干,望著眼前曲線玲瓏的美人,他咽了口唾沫道:“再來一杯吧。”
柳鶯接過茶杯再次倒滿遞給張誠,喝過兩杯涼茶的張誠也漸回復些精神,他對柳鶯說道:“有些乏累,還不想起,姐姐陪我再躺會吧。”
柳鶯嫣然一笑,輕緩的爬上床榻,才在張誠身邊躺下,就聽到妹妹柳燕睡眼朦朧的喃喃細語道:“將軍別動,讓我再睡一會…”
巳時初,隅中,此刻已然過了食時,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棱照進耳房屋堂內,張誠卻正與柳家姐妹共進朝食。
“都怪將軍,都誤了給老夫人請早安啦。”柳鶯邊吃飯邊埋怨著張誠,卻不忘將一大塊牛肉夾到張誠的飯碗內。
張誠卻是莞爾一笑,道:“要不,我等回屋里再決勝負如何?”
“還來…”
柳燕一聲驚呼,連不遠處伺候著的婆子都被引得側目望來。
“傻妹妹,別聽將軍逗你,成日里那多的軍務要處理,他哪還有那閑時間陪我們姐妹。”
張誠聽出柳鶯口中的一絲幽怨,他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到柳鶯的碗中,柔聲道:“多吃雞蛋,補補身子,得了空,我就來陪你,如何?”
這時,一個婆子從前院那邊急急而來,見張誠正在用餐,她便規規矩矩的站著在門邊候著,未敢進入耳房內。
“去,問問有什么事,如此慌張。”張誠吩咐身后侍立的婆子過去瞧瞧。
不一會,那婆子便回來稟道:“回將軍,靳大人從京師歸來,正在前廳候著將軍。”
“哦!”張誠嘟囔著說道:“這么快就回來了嚒。”
他又簡單吃了些飯菜,便起身往參將署后堂前廳行去,柳鶯坐在飯桌前,望著張誠魁偉的身影漸行漸遠,眼中閃過一絲哀愁之色。
“托提督大人的福分,靳某此番的差事一切順利!”
獨石口堡城后堂前廳內,剛剛自京師返回的開平衛指揮使靳新朋說完,便端起案幾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靳大人還未曾回府,便直來將署了嚒?”
張誠看著一臉風塵之色的靳新朋,他已是年近五十的人,卻為自己的私事如此奔波,不覺也為之心生一絲感動。
“新朋怕提督心急,就直來將署這邊,確是還未曾回府。”靳新朋放下了茶杯,說話間的神情極是恭謹。
張誠哂然一笑,道:“如此,真叫張誠過意不去,為著我一人之私事,竟使得老大人這般奔波勞累,卻為不該。”
“唉,新朋早就講過,提督大人乃是我北路柱石,于我北路而言,將軍的事再小,那也是天大的事,能為將軍效勞,實是我之所愿,又何敢談辛苦二字。”靳新朋仍是謙恭的說著。
張誠笑著在心里罵了一句:果真是只老狐貍,不過,我很喜歡!
靳新朋確確實實是一只老狐貍,還是一只都快要成精的老狐貍,但問題的關鍵不是他狡不狡猾,而是他站在那一邊,才更為重要。
他現在是站在張誠這一邊,只要他能辦事且忠誠,那就是張誠身邊的一員干將,他的狡猾之處自然都會用到敵人身上,在張誠看來如此的人物當是越多越好。
何況,還有暗堂在監視著他們,還怕他等能反上天去不成,再者說來,如今關鍵之處在于軍隊,只要軍權牢牢握住在自己手中,余者皆是跳梁小丑爾。
“既是如此,我若再客氣,到顯得見外了。來,說說吧,這趟京師之行,收獲如何啊?”張誠不再客套,直截了當的問起此次進京的事。
靳新朋面含笑意的說道:“成了,今次兩件大事咱都辦得順利,提督大人今晚可得請咱吃酒啊!”
張誠也是有些興奮,這兩件事情都是他極為關注的,第一是他個人的終身大事,這時的風俗可不同于他原生的那個現代。
明朝末年還是極講門第的,想他張誠只是軍戶出身,就算粗識些文墨,也同樣被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們瞧不起,在文人眼中他仍舊是一介武夫。
但那季智恒卻是出身江南書香門第,更任職在翰林院侍講學士的位置,自己若是能與之聯姻,不惟抬高自家的門楣,使祖上增光,讓子孫得力。
更重要的是那季家小姐軒竹更是一位絕世佳人,自己穿越而來,拼死拼活的為了啥?
還不是圖個嬌妻美妾,獨霸一方,好逍遙自在嘛!
只見張誠氣定神閑的喝了口茶水,才淡淡問道:“都是如何說的?”
“依著大人之意,由工部吳郎中夫人和喻御史夫人代為登門行納征之禮,季大人和夫人都沒說什么,對于婚期也是認可,好日子就定在下個月的二十六號。
如今,也只剩下不足兩月的期限,咱這邊也得趕緊動起來,該準備的東西都要著手籌備了,別到時候捉襟見肘的,好不叫人笑話。”
“唉,這可就叫人為難了,這娶妻乃是一樁大事,可你老弟我這確實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啊!哪怕勤王之時對戰韃子虜騎,他也沒叫人這般難心過呀。”
看著張誠那一臉苦笑的樣子,靳新朋又仗著膽子大包大攬起來:“提督大人若是信得過,這娶親迎嫁諸般事宜,咱老靳拉上嚴慶榮嚴僉事可以全權負責,一手給您操辦到底。”
“好,那咱就這么定了,自今日起,你靳新朋就是本提督的全權迎親大使,嚴慶榮可為副使,北路這邊的一應迎親事務,皆可由你二人來負責,連我都聽憑你等的擺布。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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