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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在莊墻上拉弓搭箭,“咻!”的一聲,一只勁箭射出,立時便有一個抬長梯的清兵應聲倒地,可馬上就有其他清兵,接替了位置,長梯絲毫不停的沖來,架在了莊墻上。
“砰砰砰…”
莊墻上一片煙霧升騰,火銃爆響連連,數十門大小火炮也是轟鳴不斷,硝煙彌漫間,張誠望見大約五十步外,有清軍牛錄章京不住的呼喊指揮著一隊鑲紅邊盔甲的精銳清兵沖來。
他抬腳踹在一個剛順著長梯登上莊墻的清兵胸前,那清兵一聲長嚎,便飛射墜下莊墻外,張誠向旁邊閃開,一支勁箭搭上開元弓。
他雙腳支開同肩寬,右腳在后,左腳在前,腳尖內扣,穩穩的站立在莊墻上,左手持穩開元弓,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穩箭羽,將箭槽卡在弓弦上。
張誠微側著頭直視那清軍牛錄章京,兩臂舉起,弓弦拉滿,眼神、箭頭、牛錄章京連成一條直線,“咻!”的一聲,勁箭離弦飛射而去。
清軍鑲紅旗巴牙喇牛錄章京譚拜不敢相信的捂著自己的咽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他身上穿著精良的水銀鐵甲,脖子上還有護項,不過都沒能擋住張誠射來的這只利箭,他滿眼都是不可思議的目光,滿滿的不甘心。
譚拜跪在凍得堅硬的地上,任憑寒風吹打,雪花片片飄落在他身上、臉上,他已毫無知覺。
日后清國的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屢破明軍趙光抃、范志完,吳三桂,白廣恩諸軍,又殲滅張獻忠部的譚拜,就這樣默默無聲死去。
臨死時,他已無任何神采的雙眼,看著前方莊墻上那個俊朗無比的明國將軍,仍是不斷射出支支利箭,他的箭術超乎其神,一個個旗中巴牙喇兵被他射翻在地。1
“真想不到,我竟是這樣死去…”
這是譚拜臨死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盧象升、虎大威率領麾下軍馬一陣沖殺,清兵略有退卻,虎大威便命虎子臣領一部騎兵趕緊去把戰馬、騾馬都牽出來,出南門奔賈莊匯合。
趁著清軍稍退,盧象升在前,虎大威領山西軍兵在后沖出了營地南門,就見那邊楊國柱的親將郭英賢領著數百騎士正在列陣。
而西面又有清軍騎兵列陣過來,虎大威忙策馬上前,問道:“郭將軍,楊軍門在何處?”
郭英賢粗聲粗氣的叫道:“韃子已經攻進來,營地守不住了,我來擋住這邊蒙古韃子,你們先撤。”
盧象升此時奔至近前,楊國柱也策馬自營地北門沖出來,他看到盧象升,大喊道:“督臣,韃子太多,我們傷亡太大,沒有援兵,怕是守不住了。”
盧象升看著渾身是血的楊國柱,沉聲道:“天就要黑了,先殺退這邊韃子,大家撤進賈莊去。”
他們這邊大約有兩千多人,幾乎都是騎兵,楊國柱和虎大威的部下還有一些在營地內阻擊清軍,虎大威發一聲喊:“殺吧,腦袋掉了也就碗大個疤瘌,今日就與韃子拼了!”
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大家都有了必死之心,反倒不怕了,他們發一聲吼,催馬便向西面過來的蒙古騎兵沖去。
賈莊營地也是萬分危急,盧象升領軍去救援虎大威時,北面山西鎮參將姜名武的防線也已近崩潰邊緣,他一直在苦苦支撐。
先后打退清軍數次,自己部下也傷亡慘重,當他派人去找盧象升求援時,正趕上清軍自被火炮轟開的豁口處涌入。
陳安率部堵在豁口處剛殺退清兵,在另一邊清軍有攀爬上莊墻,掌牧官楊陸凱領著一隊軍士正奮戰著,要把清兵逼退。
他忙命千總張國棟另一隊精騎上莊墻去助戰,可這邊兵力減少后,清兵又沖了上來,這次和以往不一樣,他們都是一身銀白的精良鐵甲,嚎叫著殺來。
另一邊,清軍登上莊墻的也都是重甲勇士,楊陸凱被逼得連連后退,清兵越來越多,雖張國棟領一隊精騎前來增援,也是只能維持不退,卻已無法把清兵逼退下莊墻。
就在這時,姜名武的親兵前來求援,陳安心知大勢已去,賈莊也已無法守住,心里擔心著盧象升的安危,卻又不敢退卻。
西門外,盧象升策馬沖起,手里的精鐵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已不知劈死多少人。
虎大威手持虎槍,也隨在盧象升旁邊一陣沖殺,蒙古騎兵紛紛敗退,盧象升大喊著:“虎軍門,回賈莊,你去支援姜參將,楊軍門去援救張巖參將。回賈莊!”
眾人策馬奔騰,自西門進入賈莊,迎面就遇到姜名武麾下一名千總,他見盧象升、虎大威等人立刻稟報道:“督臣,虎帥,韃子登墻攻入賈莊,北門守不住了。”
虎大威二話不說,大叫著:“走,把韃子殺回去。”
他領著虎子臣就奔北門策馬沖去。
這邊,楊國柱策馬到盧象升戰馬旁,滿懷關切的說道:“督臣,要愛惜身體,盡力留有用之軀啊!”
盧象升揚聲道:“將軍斷頭,勇士捐軀,就在今時!”
說完他便領著麾下數百精騎直奔東門方向滾滾而去。
楊國柱無奈只能向南轉去,援助張巖部防守南門。
張誠一箭射殺牛錄章京譚拜后,左右開弓,多名清軍巴牙喇勇士被他射死射傷,一個個接連倒下,他連射十余箭,終于有些臂力不濟,便把弓背在背上。
正巧一個清兵攀上莊墻,正揮動大斧劈砍著張誠麾下士兵,他一貓腰,順手就抄起一個盾牌,沖上就撞在那清兵腰際。
那清兵一個趔趄,跌跌撞撞的閃向一邊,張誠又沖前一步,操起地上的三眼銃,來不及打射,掄起來當錘子砸在另一個剛登上莊墻的清兵頭上。
那清兵身子一歪,慘叫著就跌落下去,張誠左手盾牌平放,三眼銃架在盾牌上,瞄著有一個登上來的清兵就是一銃,來不及慘叫,那清兵就被轟的向后飛起。
這時旁邊一個清兵沖來,揚手就是一個鐵骨朵飛來,張誠也丟出三眼銃磕飛了鐵骨朵,隨手抓起靠在垛口處的夾刀棒。
他左手持盾擋住一清兵劈來的長刀,然后右手夾刀棒刺透他的身體,剛剛抽出,又是重重砸去,將一個清兵的腦袋扁,救下一個親衛。
“痛快,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