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依舊,身影朦朧,飄飄若仙,唯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露出。
她沒有任何情緒,也無任何波動,衣袖飄揚,不食一絲人間煙火。
“你不是他!”
女帝開口了,目光卻落在洛天宸的背后,但她的聲音只有洛天宸能聽到。
“別鬧,你讓我呆兩上兩刻。”
“呆你大爺!這是我的身體,你怎么不讓我進你的身體中!”
“咱大爺早就死了,有一個大爺的墳墓還是我立的,再說了,我的身體你也進不去…”
洛天宸:“…”
雖然如此,但洛天仙還是退了出去,這讓洛天宸嚴重懷疑洛天仙到底是一個投影,還是一道元神。
前者還好說,若是后者,那未免太過可怕,極有可能會壓制他好多年,起碼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被騎,偏偏還無法反抗。
“男人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這么輕易就被破防了,咱家族的臉都讓你丟完了!”
洛天宸:“…”
他扯了扯嘴角,半天無聲,他很想說,你一個仙帝跑來破我防,我能防得住?!
“事間真的沒有輪回嗎…”女帝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縷飄渺,又似自言自語。
“你自己研究吧。”洛天宸取出了那柄長刀,凌空推了過去。
輪回是有,但那只是銅棺主所走過的路,后來被其他生靈利用,改成了所謂的輪回。
也就是說,世間有輪回,但只是人造輪回,而非先天形成。
“若是你夠強,大可自己截一段輪回路,有時候,有或無,并沒有那么重要。”
女帝走了,帶著一柄刀,重回荒古禁地,但臨走之際,卻有一道話語飄出,“若有輪回,我自會截取。”
“有挖輪回路的實力,又何需輪回。”洛天宸搖頭,目光看向了北斗大地,不知在想什么。
但下一瞬,有數十道身影被他攝取了上來,其中還包括一個一臉惶恐的發光男。
“先說好,別以為你成帝了,我就會屈服,你要是敢打我,我絕對和你拼命!”葉瞳瞳目露兇光,但眸子深處卻充滿了絕望。
這么多年過去,他早已今非昔比,成熟穩重了很多,已具無敵之勢,但每當他面對這個男人,他心中總是未戰先慫。
面對那冷幽幽的目光,葉瞳瞳瞬間認慫,強者風范消失的一干二凈,“您老開心就好…”
其他數十人與葉瞳瞳不同,他們面色激動,看著面前的男人,直接跪伏,“拜見…洛帝!”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如何今距離的接觸洛帝,雖然是被抓來,但他們并不擔心自己,反而十分激動,或許千百年后,他們可以驕傲的和自己后輩分享此事。
“借你們四十年一用,在這四十年里,你們的修行資源我來提供,但不能離開此棺。”
“啊…沒問題,洛帝怎么說我們怎么做。”一眾年輕人紛紛點頭。
唯有葉瞳瞳很抗拒,他打心里想逃離這個男人的魔爪,但結果是極慘的,一只大手拍在他的后腦勺上,直接將他抽進了棺中,緊接著,那數十人也被送了進去。
銅棺內部空間不小,像是一個小天地,幾十人進去,并不擁擠,反倒是其他人的羨慕目光,讓葉瞳瞳臉黑無比,就好像是被那個男人揍,是一種幸運一樣。
可不是,被洛帝拍過古皇的手掌照顧,那豈止是幸運,而是可以吹一輩子的資本。
洛天宸丟下一些修行資源,便不再關注,而是審查著自身。
他的身體很特別,寸寸晶瑩,每一寸肌膚,都像是天地脈絡的一部分,每一寸骨骼,都宛若一段天地支柱,整個身體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大宇宙。
“如何新生…”洛天宸沉默。
這是一個艱難的問題,從古至今,不依靠外物,成功活出第二世的,也是少之又少,哪怕是大帝與皇中,都幾乎沒有。
這種事不是說想活就能活的,大多都是機緣巧合,在臨死之際蛻變,根本沒有捷徑可走,這也是長生路那么難的原因。
若按正常途徑,他少說能活上三萬年,想要等到晚年,太過悠久,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真凰法…可以是可以…但不是我要的…”
洛天宸審視自身,體內氣血隆隆,如天龍奔騰,若是擴散出去,足以崩云裂天。
但,在他的操控下,血液中瞬間亮起了一個個朦朦朧朧的宇宙,但下一瞬,它們又變成了一只只真凰,隨后又快速轉化成真龍。
形態萬變,不盡相同,每一種都是由萬千秩序構建而成,隱隱約約,還能在其內發現特殊的古老符號,它們蟄伏于血液中,散發著濃郁的不死物質與難以想象的生機,輕輕摧動,就有古老而浩大的經文聲回蕩在他的腦海中,像是自天地之初而來,震的他頭腦發暈。
有人為長生而愁,感受到這一幕,他卻為死去而憂。
“活在上蒼,我們不需要努力都可以長生,先祖的血,讓我們擁有常人難以豈及的起點,稍微努力一下,成仙也不算難,有些天賦出眾者,父輩若是不弱,成年后都會自主成仙。
雖然你不在上蒼,不受其庇護,但嚴格來說,單以你體內的不死物質的量,完全可以抵擋這片天地間的時光力量,你已經算是長生者了,為何還要想著去死?”洛天仙開口。
“不死何知生?我感覺自己的道尚未圓滿,在這個境界存在著一個極大的缺陷,我之所以能長存,依靠的是血脈力量,而非我自己的力量。
這片世間的萬物都會老去,會死亡,都會受時間影響,唯天地始終長存,萬古不變。
同理,我之道與天同,也應長存,但那股力量,我成道后并未察覺得到,非我之道失敗,而是無法進入下一階段。”
洛天仙聞言若有所思,一直以來,她對洛天宸都是放養狀態,不指點,不干涉,但大道殊途同歸,有些問題,她自然也能看到。
“道為天下母,可生天地,天地生萬物,你可知何為先天而生?”
“先天而生…”
洛天宸目光一凝,不假思索,“我生天未生,在我之前,世間無物,在我之后,才有天地,這就是先天而生…”
“我明白了,我生道,道生我,我生天地,天地以養萬靈!”
這是一個過程與方向,是他現在要走的路,也是未來要走的路,道即我,我即道,既是循環,也是閉環。
初始修道養道,道成之際,以道為母體來生自己,斬掉過去,褪去束縛,跳脫出去,形成生命層次上的變遷。
但到了那時候,他還是自己嗎?
又或者說,他還是人嗎?
“你別看我,我只會映照,映照也是有代價和因果的,非仙帝不可承受,另外,我沒生過孩子!”見洛天宸望來,洛天仙忍不住翻白眼。
每個人的道不同,這條路她也沒見過,能不能走通很難說,事實上,為了不打擊洛天宸,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先天生靈,簡單的四個字,卻絕無僅有,哪怕是洛祖都不是先天生靈,那么多年了,她甚至沒有見到過一個先天生靈。
但她并不知道,其實花粉就是一個先天生靈。
“你是沒生過,但我想生一個。”
洛天宸打算嘗試一下,所有的開創者,都會在迷茫中多次嘗試,有些人撞的頭破血流,有些人永遠沉眠在路上,其中的艱辛與困難,常人無法想象。
但在這之前,他需要解決一些禁區中的問題。
一連數天過去了,宇宙中仍然難以平靜,很多人都在期待著看向宇宙邊緣,那里的雷劫已經到了尾聲,開始緩緩退去。
同時,天地間的壓制氣息,又重新出現了,這意味著,當世已有人證道成功,新帝將君臨天下,主宰世間。
“真的成帝了…此世還有我等的希望嗎…”有英杰長嘆。
此時,宇宙邊緣的廢墟中心,帝威浩蕩,震動萬域,一雙金色的眸子霸道而凌厲,睥睨眾生。
他身披金羽帝袍,頭戴秩序交織而成的帝冠,眸光威嚴無比,昂首闊步間,金色大道自他腳下蔓延,仿佛蓋世帝王出行,要巡視天下。
這是讓人驚嘆的一幕,金色大道所過,眾生跪伏,萬靈朝拜,不需要刻意,也不需做作,就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相比較而言,金烏似乎才是真正的大帝,而洛帝太過內斂,哪怕行走世間,也會壓制自己的氣息。
“洛!”
老金烏立在另一片天地中,目光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自信,他看向北斗,眸子開闔,神情莫名。
“他想干什么…該不會想要找洛大戰吧?!”眾生驚悚。
老金烏證道成功,屬于新生大帝,不是那些氣血不足的至尊可比的,若真打起來…
但就在眾生都在猜測時,只聽整個宇宙突然傳出了一道嗡顫聲。
那是一桿七彩仙戟,它由七種仙金鑄成,被一只大手持著,探出萬千星河,灑落億萬縷仙輝,在眾生驚恐的目光中,破開了宇宙,向萬道劈去。
這是可怕的一幕,一桿仙戟,讓天地都失去了色彩,讓宇宙暗淡無光,唯有它的光芒可永存不朽。
“轟隆隆!”
這一刻,巨大的聲響傳遍宇宙,震動眾生,萬道被硬生生的撕開了,宛若一面被劈開的天,在隆隆聲響中,以大戟為中心,向兩邊擴散。
這一刻,老金烏目露驚駭,整個人都出現了一個趔趄,仿佛難以站穩。
他剛融合的天心印記崩了,被那桿大戟劈碎,就連他自己,都猛然吐了一口血,整個人的神色都萎靡了。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顫抖著抬起雙手,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原本晶瑩剔透的雙手,一剎那間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甚至就連他自己的心,都猛然咯噔了一下,仿佛之前裂開的不是天心,而是他自己。
“洛…你坑我!”老金烏咆哮,帝威滔天,如瀚海一般呼嘯宇宙,只是一道聲音,就吼滅了成片的星河!
“何來坑你。”
老金烏怒視天穹,那桿大戟還在,它劈開了萬道,就那般停在那里,阻擋了萬道愈合。
但在它的遠處,卻出現了一道年輕的身影,他毫無保留的釋放了自己的氣息,竟然引來了雷劫。
這是可怕的,剛剛有人渡過帝劫,可如今又開始了,這種空前盛況,古今未有。
“我不服!”老金烏怒瞪,氣的鼻子都歪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睥睨神姿。
“憋著。”
“你…”老金烏隔著天域指著那道盤坐在銅棺上的身影,身體不斷顫抖,他好歹也是個大帝,剛剛成道,就差點被打下凡塵,洛簡直太不給他面子了。
他有心理論,想去講道理,但又不敢去,面對那個男人,他打心底有陰影。
“金烏完了,沒有了無敵心,道心已有瑕疵,不再完美,很難再鎮壓一世了。”有至尊輕語。
“或許可以利用一下,讓他與洛反目,為我等所用!”
“難度不小,只要洛有一天還活著,那只金烏根本不敢反水。”有至尊看的很通透,別看金烏嘴上叫囂的厲害,但真對上洛,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攻伐洛。
能將一個大帝嚇成這樣,也是古來罕見了,哪怕是禁區中的至尊,都感覺臉上無光。
但同時,他們也感覺到了不安,他們不知道洛要做什么,但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洛本人、麒麟皇、金烏、蓋九幽,這種勢力太強了,足以滅掉任何禁區。
“這一世的仙路要放棄嗎…”有人猶豫,若打進仙域,一切都好說,若是失敗,他們為了活下去,必然要發動黑暗,同時也要直面洛!
這種后果,根本難以承受。
“只有四十年了…是開戰,還是繼續等待…”有人開口,態度莫名。
“怕什么,我等又不是一兩個,大不了抽簽,各禁區出兩個,直接平掉洛,同分天帝印記與仙尸!”
“這不好吧,都是別人平我們,何時需要我們平他人。”有人冷聲開口。
“石皇,你怕了?!”
“我之一生,何時有過怕字,都是無敵者,我不信他能殺我!”石皇冷哼,目光掃向禁區中的一個一臉燦爛的老人,這個老家伙出世了,同時對方也是不死山中除他之處,僅剩的至尊,但卻快死了。
也就是說,不死山中,能戰者,唯他一人,哪怕抽簽,都不夠人手。
“勸你一句,昔日因,今日果,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反正老頭子我要跑路了!”老人哈哈一笑,將一頭巨大的玄武抓走了,他怕自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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